【回忆碎片】亲外公
2021年9月11日10:08,我正在市区家里用手机拍着睡觉做梦的珍珠,它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做梦,翻着眼滚着眼珠,持续好几分钟。再过会儿,收到爸爸的电话:“爷爷没了。”
听到这句话我心碎了,眼泪止不住开始流,这意味着本应该隔天就能见到爷爷的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好后悔上周回家吃完饭临走前没有进一下爷爷的房间问候,原来再前一周见到爷爷就已经是最后一面;原来是我自己不知道,见到他的机会已经是零。
刚才珍珠在做梦,一定是见到了爷爷对吗?爷爷一定跟灵性的珍珠说了很多很多话。
赶了五十几公里路到了爷爷家,家里做法事的师傅已经在安排了。爷爷躺在他原本一直睡的床上,脸上盖着毛巾,身体僵硬。
我喊着爷爷,可他再也听不到了。我们习惯叫外公叫爷爷,土话叫达达,。这个世界上我已经再也没人可以叫这个多么亲切的声音:达达。
我想趁自己脑袋还清楚,把一些记忆碎片还记录下来。他会好好的,在我们的记忆里。
我是个不太表达情感的人,爷爷也是。明明感性内心丰富,却不善言辞,而且有点执拗。妈妈说爷爷临终前几天也没有留过什么遗言和关照,就这么离开了。他一定有很丰富的情感在内心,只是藏起来没说。
爷爷从去年开始身体欠佳,年纪大了,衰竭了。妈妈费心费力照顾着爷爷。爷爷动了几次手术,甚至有一阵都需要导尿管才能起居。8月开始爷爷住院后医生已经有表达日子不多了的意思,爷爷回家,每天每晚妈妈都陪着。
最后一面见爷爷的时候,他看起来精神还不错,他跟我口齿清楚地表达:坐呀。我却没停留多久回去了。跟爷爷说照顾好身体,妈妈还说我会带好吃的回来给爷爷吃。是的爷爷走的那天下午我真的买了好吃的,想隔天带回来的,结果爷爷已经吃不到了。
妈妈说爷爷最后是喝水被痰呛住了,一点咳出来的力气也没有,她和爸爸怎么拍都没有用,一会儿人就走了。妈妈说看到爷爷的嘴巴好多溃疡,都烂了。他在这几周急救后,一定过得非常辛苦非常疼吧,爷爷终于解脱了。
长大后和爷爷没有特别多沟通,每次都是吃饭和过年聚会才会看到爷爷,偶尔爷爷也会想我叫我快回家看看。由于已经不太会讲土话,见到爷爷也比较难聊天,大家就坐着一起吃饭。爷爷后来问我情况最多的还是小白,问这问那的,我是孙女里最晚结婚的。
我结婚那天爷爷没有来。那时爷爷刚出院不久,妈妈催着办婚事,本来可能是考虑到爷爷的,但爷爷身体欠佳也没有来,唯一一个孙女孙子里不在婚事的。我们还没有小孩,没有给爷爷抱到曾孙。我没有怪爷爷,我记得他坐在沙发上沉思着,估计心里也是有点复杂的,毕竟我和爷爷很像,我们只是不表达。
记得小时候,是爷爷教会我系红领巾的,我还记得放学后到了爷爷家,在底楼小房间窗前,摆弄着我的红领巾。爷爷可能没有太多文化教我,但他很有耐心地教我打着红领巾。
小时候我最想保护爷爷的时候,是偷听到妈妈说爷爷的三轮车被偷了,爷爷看到偷车的人了,可是他追不上。我听到非常气愤,内心里恨那个偷车贼,想了好几百遍如果我在现场可以怎样帮爷爷把车追回来。
爷爷在我小的时候还是常骑三轮车的。除了这点,他还有个特点是很喜欢戴雷锋帽。爷爷没有太多头发,戴上帽子以后非常好看,他自己也喜欢。
爷爷走的那天,他的帽子跟着一起被烧掉了。爷爷在美好的彼岸还能有喜欢的帽子。
今天吃饭的时候,有个大舅说爷爷一直到最后都很照顾我们。爷爷做了一辈子好人,走的时候是晚上,没有过半夜,是周末,这样晚辈少一天去安排,周末也相对自由,节省了大量精力。爷爷走的时候台风快来了,但从入殓到祭拜到殡仪馆火化完成的这两天,都赶在台风前办完事情了,邻里亲戚都安全回家。
在为爷爷办事的时候,一整天的阴云突然散开,出现金光。我知道爷爷一定跟他放出来的“光荣退休”奖状一样,在这一刻最快乐体面地去往彼岸,会过上好日子。
爷爷我好想你呀,今天带你离开的时候,我回头才发现一样的地方却再也看不到你,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了。这两天我们坐在这里吃饭,亲戚们聊天,我都觉得哎呀好像平常的日子呀,就只是爷爷不在了。
爷爷子孙满堂邻里和谐,有二十四桌的亲朋好友送行。我不知道大家回忆里的爷爷是怎样,我只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父母外,最最亲的人爷爷走了。
爷爷出生于1933年4月,小学文凭,从小贫困,经历了战争和各种时代发展。爸爸说爷爷的墓地将会和我从未见过的亲奶奶在一起,当时为奶奶下葬的时候给爷爷也留了位置。爷爷终于可以和奶奶团聚了,太好了。







2021年9月12日凌晨0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