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自己再丧一次的碎碎念
白露过后,天气转凉,又到了我最喜欢的季节了,我又开始了对这座城市的热爱,其实我心里知道这里的每一天都将是倒数,不知道会不会是在这座城市里的最后一个秋天,遗憾、不甘、留恋都有一些,却无能为力,无法挣扎,许是年纪大了,终于肯认清现实了。
和前同事聊天他也说到,有时间还是要多聚聚,聚一次少一次了。大家到了这个年纪,最终都要妥协准备离开。他说计划今年去西安买房落户,把北京的房子卖了,这两年就走了,让孩子在那边上学,北京上学太难了,还是走吧。我说我缓缓,等拿了学位吧。只是我能去哪呢,去哪都没有首付的钱,没有像样的工作,还不是一样凄惨漂泊。

回想自己25岁的时候真勇敢,那时候还找过一个做商场保安的男朋友,隐约记得他月薪2800,比我还少,但我觉得一切都充满希望,也曾信奉“有情饮水饱”,以为只要努力上班,30岁就能买车买房,35岁就能财务自由退休养老,现在我即将奔向35了,连基本的清空信用卡负债还没做到,再回望曾经不免可笑。年轻的时候觉得上大学一定要离家远一点,省内的大学里都是省内的老乡,没有见识,辜负了大学;工作一定要去大城市打拼,老家的生活没出息,一眼望得到头,辜负了生活;结婚一定不要太早,太早结婚生子会错过良人,辜负了人生。所以现在的我,没什么朋友,家乡已经逐渐变得陌生;现在想结婚生子,怕也是高龄产妇了,就算生了也没有能力抚养;而那些在老家的小伙伴,有车有房有稳定工作,有家庭有孩子有自己的朋友圈子,谁又能说这不是幸福呢,谁又能说我现在幸福呢。
我前阵子退了一个微信群,并删除了群主的微信好友,那是我刚玩儿豆瓣时图新鲜加的群,6年过去了,群里兜兜转转只剩21个人,但大家一直聊得不错,我怎么就舍得退掉了呢?因为群主删了我的支付宝好友,他删的原因,是因为我总是偷他的蚂蚁森林能量。群里有一个姑娘把我拉了回来,但是他并没有加我回来,从此我也没有在群里再说过话。大学毕业这些年,陆续换了几分工作,很多当下关系好到天天要腻乎在一起的人,通常伴随着离职而陌生,甚至也已经删除了好友。你看,所谓大城市有多么志同道合的圈层,有多元文化,有包容性,无非是多看几场演唱会音乐节、多看几场话剧画展、多玩了几局剧本杀,你以为多珍贵的好友,多契合的圈子,只要隔着屏幕删了好友就什么都没了。

依稀记得当年还不到90斤的我背着3个蛇皮行李袋辗转汽车、火车、地铁,在北京地铁上还遇到了一个好心人帮我提了一袋行李换乘。搬到新的出租房的时候,宝宝帮我从他家里还提了一袋,他爸爸说不理姐怎么刚毕业我的行李就这么多,行李里面有剪刀,还被地铁安检拦下了,他好说歹说把自己身份证都拿出来了才放他进站。那两年,每到周末我们都要聚在一起喝酒聊天,一喝就到后半夜,仿佛最快乐的时光都停留在那两年的回忆里了,我喝多了酒喜欢谈天说地跟人聊卡夫卡,眉飞色舞地讲着《变形记》,而现在宛如祥林嫂,喝醉了只喋喋不休贫穷的悲惨。
初到北京时特别喜欢坐公交车,周末找一个靠窗的座位,看沿途的风景,不停地拍照,心里充满了对北京生活的憧憬,想象自己后半生要在这里度过的激动,从西站到和平里要坐将近2个小时的公交车,我也觉得无比惬意,好像这才是周末该有的放松,才没有辜负周末时光。公交站播报前方到站“台基厂路口西”,我看着那里的风景,心里默念,就在这块儿买房吧,我喜欢这块儿的空气和环境。
我现在除了上下班两点一线以外,很少愿意外出了,也很少愿意拍照了,我知道所有的美景其实都跟我没什么关系;我怕回忆越深刻,我越难过,最后都不能自尊和体面地告别离开,似乎离开就等同于彻底承认自己的失败,沦为所有人的笑柄,大抵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儿,心态已经变成了一栋破旧的老房子,破旧到一旦用力去拉门,就能把房子弄得土崩瓦解。我终究是没有能力兑现自己当年吹过的牛皮。

现在的出租屋虽然离地铁站不近,但是离地铁很近,每一次都能听见地铁穿梭的声音,很像做超声时的沙沙声,很吵,缺少安静的时刻让人觉得很暴躁。酒精依赖的我其实很想努力戒酒,摆脱负面情绪,我试了2天,可惜睡眠太浅,入睡难醒的又早,头总是沉沉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觉得日子很煎熬。而酒精能使我振奋,或者在极度疲惫时,即使宿醉,意识不清,还是有着莫名的兴奋感,早起都是轻飘飘的,那感觉似乎今天又能挺过去了。我现在特害怕自己是“流行病”抑郁,那好像是光鲜亮丽的明星们才会生的病,是有钱人但是说自己有压力才会有的情绪,而我不配。
心底里总有个疑问,如果结局注定是悲伤的,那我现在待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呢?如果早知道是这个结局,我一开始还会选择义无反顾吗?不去预见未来并不会阻止坏事的发生,不去回忆过往也不会阻止现今的凄凉。
绝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无法完成阶级跨越的。小时候不信,年轻的时候不甘,现在我都折服了,谁人年少不轻狂呢,我也算年轻过了。每一个人都在等一些什么,等一个人回头,等一个人出现,等发财,等好运,等自己释怀。等春暖花开,等灯火通明。如果能等到自己想要的,就没有浪费时间,如果等不到,嗨,那就只能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