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受的教育
有的時候我想我為什麼會這麼不幸,好幾回犯精神病,除了一些先天因素,最直接的原因就是教育體制了。也因此我無比恨這國的教育。我的童年談不上多少精彩(例如可看的書很少,幾乎沒有遊戲機玩)但也無憂無慮自得其樂,和同齡人也很處得來。小學,初一初二都算課業壓力不重,無論怎樣,下課和放假時間沒有被剝奪,學校都很普通。我尤其感謝的是初一初二的班主任,她自覺地沒有讓課業繁重壓迫到學生,相反常常組織班級活動。但到了初三情況就來了大轉變。學校設了重點班,專門調了「最好的」師資上課。然而初三了學的無非是炒冷飯,題海戰術罷了。為了趕作業,我幾乎每天晚上都很遲才能睡覺。沒錯雖然我成績不差但就是寫作業超級慢的。初三那一年的陰影直接蓋住了我前面十多歲的人生歷程。
從結果來看,應試的高壓戰術似乎是有效的,那一年初三學校罕見地出了5個考上本地重點高中的學生,連我在內。然後,進了高中,高中也同樣是分重點班,題海戰術。我記得高三時候,新課早已上完,每天除了做卷子就是做卷子,知識點反覆地炒。然而我偏科的幾門已然跟不上,光做卷子並沒有讓我變得更會做題。雖然學校和有名的衡水中學不能比,但也多少差不離了,尤其高三時候,兩週回家一次,其餘時間全都安排得滿滿當當。我實在不明白衡中模式這種反人性的制度是怎麼竟能獲得好評的。高二那年,我心裡便積鬱了滿滿的對於所受教育包括老師的不滿,加上彼時失戀,就誘發了躁鬱症。住院兩次,出來繼續讀,高考。
14年夏天高考完,去了一東部的末流二一一學校。不論從前如何,或是大學如何一般,起初總還是對大學生活有期望的。然而,大學生活來臨的時候,我卻似乎有些手足無措。
因為眼界和閱歷實在太少的緣故,我在大學裏幾乎和從前一樣,一個人獨自往來,完全沒有利用好學校的資源和所謂人脈。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有的學生就非常厲害,會組織社團,能參與競賽(當然,對此我也有所保留)。我才意識到自己是真正的農村做題家(儘管當時還不曉得「做題家」一詞),除去做題別無長處,甚至連許多作為一個人按天性發展應當有的能力也畸形欠缺了。(这种畸形加上到了大学里没有强制力督促,我连做题也不成优势了。)
也就是說,大學沒有什麼特別好的風氣氛圍能讓我受到良好的教育,不過它好歹提供了一個可以相當程度上自由發揮的空間;然後,因了俺中學時收到的非人哉的教育,我的作為一個學生一個人的機能已經受到破壞,大學再好我也難有好的發展前景。是以大學期間我又犯了躁鬱症。
也許有人會說,倘我不犯精神病,又不輟學,那麼好歹有個不差的學歷可以混社會,而那個學歷是我不經受應試教育所得不到的,which幫我這樣的農村孩子完成了階級躍升;難道不是應該感謝的事嗎?
我想說:狗屁!我寧可不上大學,寧願從事體力勞動,也不要用自由和健康去兌換文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