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袋垃圾和一颗废弃真心》
第一幕
场景:垃圾房
人物:垃圾房管理员 居民Y
(居民Y提着黑色垃圾袋,去垃圾房丢垃圾)
垃圾房管理员:里面装的是什么?
居民Y:有害垃圾。
垃圾房管理员:什么有害垃圾。
居民Y:我对他的真心,他不需要了,真心对他来说是一种麻烦,是他前进道路上的阻碍。
垃圾房管理员:所以就要把真心当垃圾一样丢掉吗?
居民Y:没有人接受的真心只是累赘,和喝光的矿泉水瓶一样属于废品。
垃圾房管理员:丢厨余垃圾里吧,人心都是肉做的,谁都会痛。
居民Y:谢谢。
第二幕
场景:出租屋
人物:居民Y
(居民Y闷头躺在床上)
旁白:室温接近30°的出租屋里,我感受到一丝寒意,所有人类情绪都避开我,那些爱啊、美好啊、包容啊,在经过我时都侧身偏离,只有厌恶穿透我,冰凉的像一段蛇皮。
没有恨,只是厌恶、反感、恶心,让我在烈日高温下,用棉被紧紧包裹自己。
因为棉被没有情绪,它从来不在乎是谁同它亲密。哪怕是乞丐,罪犯,或者我这样满口荒诞的怪胎。
我被棉被救赎了。
第三幕
场景:小区街道
人物:孩童 居民Y
(居民Y双手朝天合并弯曲作捧物状,被追逐打闹的孩童迎面撞个踉跄
孩童连声道歉,居民Y被冲撞后垂下手掌,手心里空空如也)
孩童:姐姐,你手里捧着的是什么呀?我怎么看不见?
居民Y:是姐姐的真心,姐姐对他的爱。
孩童:真心原来是透明的吗?
居民Y:是的,真心是玻璃构造。
孩童:姐姐,你看起来好伤心,真心是和玻璃杯一样的易碎品吗?
居民Y:不是,真心是一颗透明玻璃珠,不会碎。
孩童:既然如此,为什么你看起来还是那样悲伤?
居民Y:玻璃珠虽然不会碎,但是会裂开,会弄丢,会被遗忘在童年的铁盒,被装进长大以后就再也不会打开的糖罐。
孩童:那我不要长大,长大就会弄丢真心。
居民Y:真心不是长大弄丢的。是长不大,才会弄丢。
孩童:这是什么意思?
居民Y:等你也能捧出一颗真心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四幕
场景:出租屋
人物:友 居民Y
友:你卧室里一股霉味,闻起来像生物接连不断去世。
狗、仓鼠、食品、植被,所有死亡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你能把窗帘拉开,晒晒太阳吗?
居民Y:不行。我的心已经死了,你把窗帘拉开,我的身躯就也死了。
我会被太阳晒化成一滩泪水。
友(拉开窗帘):心死的人是不会流泪的,发霉的抹布只会发臭发烂,被丢进垃圾堆。
趁早晒干你自己吧,别变成一堆腐肉,人形垃圾。
居民Y:我总觉得自己欠缺点什么,我要去纹身了。
友:纹什么?别没事找事,融入人类社会可以抽烟,可以喝酒,但不能纹身。
抽烟喝酒都能用谎言欺瞒,纹身是藏不住的,纹身坦诚的像赤身裸体。
居民Y:我不知道纹什么,但纹什么都是浪漫。
友:你被浪漫伤的还不够深吗?
居民Y:我被浪漫顿悟了。
友:我怕死浪漫了。
第五幕
场景:半夜空旷的街巷
人物:居民Y
旁白:乌鸦在发出难听嘶哑的声音以前,也只是一种尚未被命名的黑鸟。
人类无法区分倒霉与幸运,雅典娜与潘多拉;只是在听到鸦啼以后,将她驱逐出境。说到底,人类讨厌的从来不是黑色,人类讨厌的只是霉运,只是失利,只是晦气。
人类希望前进的道路会顺风顺水,乌鸦是一种麻烦,一种歇斯底里的固执。
对他来说我是乌鸦,沉默时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宽恕黑鸟,可我偏偏和鹦鹉学了说话。如果可以,请让我当喜鹊,好吗?
但他已经把乌鸦赶走了。我到底是个麻烦,他怕死我了。
第六幕
场景:便利店
人物:收银员 居民Y
(居民Y站在冰柜前,一动不动)
收银员:你在期待什么?5月1号到期的凤梨罐头吗?
不会再有了,凤梨罐头已经被时代淘汰,不会再有任何一罐过期的凤梨罐头。
居民Y:我只是在想,蛋糕和牛奶完全不同种类,却挨得那样近,相互依偎。
可乐和冰可乐同源共流,饮料货架却离冰柜相隔甚远。难道说一颗炽热真心,注定无法感化寒冬。
收银员:有人喜欢常温,有人喜欢冷饮,有人喜欢热咖啡。离得再远又有什么关系,如果喜欢,即便是最里面的货架,也会有人去买。
居民Y:可是常温可乐不能购买冰可乐,他们无法相爱。
收银员:你醉得像昨晚的流浪汉,你把常温可乐和冰可乐一并买了,他俩不就在一块。少操心可乐的事,多关心自己。
居民Y:真的没有凤梨罐头了吗?
收银员:太晚了,凤梨罐头早被卖光,这个世界多的是不相信凤梨罐头会过期的人。
居民Y:你是说,这个世界依旧充满浪漫?
收银员:我是说,这个世界是资本家的圈套,凤梨罐头在出厂以前就过期了。
居民Y:我不相信。
收银员:那你要买吗,9月21号过期的金枪鱼空罐头。
居民Y:为什么是空罐头。
收银员:你买的又不是金枪鱼,你只是买9月21号过期这个数字,不是吗?
居民Y:空罐头里装着什么?
收银员:幻想,和为期三个月的梦。
(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