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翻译】东野圭吾 天鹅与蝙蝠 7
“事件发生在一九八四年五月十五日，星期二。地点位于名古屋铁道东冈崎站附近的一幢大楼中。被害人名叫灰古昭造，五十一岁，单身，在那幢大楼中的一间办公室内开设金融事务所。发现尸体的是事务所的员工，并于当天晚上七点三十分报警。凶器是一把匕首。凶手将匕首刺入被害人胸口，从而致其死亡。”
在略显局促的会议室内，回荡着筒井低沉的声音。在座的除了五代与筒井之外，还有一票大人物。有搜查一课恶性案件组组长以及辖区署长、刑事课长、搜查一组组长等等。
“五月十八日，也就是事件发生三天后，福间淳二被捕，”筒井看着资料说：“不清楚具体的被捕理由，但根据之后发生的事情反推，大概率是另案逮捕（1）。福间当时四十四岁，居住在丰川市，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细节。四天后，福间使用衣物在警察局的拘留所中上吊自杀。之后，在嫌疑人身亡的状态下案件转移至检察院，最终以不起诉的结局收场。在一九九九年五月，案情的公诉时效结束，大部分搜查资料也因此被销毁。”
筒井手中的这份资料，是五代根据浅羽洋子的话作为基础汇总的。她清楚地记得自己的丈夫被捕的准确日期，但是具体的来龙去脉却不太记得了。
“那天，一群警察风风火火地来我家把我老公带走了。他说别担心，几天后他就回来了。之后过去了好几天，一点音信也没有，再后来我就听说他在牢房里上吊死了。”
洋子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平淡，但五代却一直无法忘记她的表情。即便过了三十多年，她心中的伤痕大约也没有愈合。
但是在案情记录的层面，事件的很多信息都完全丢失了。通过与爱知县警察部门的沟通，大概可以了解案情的内容，但是具体进行了怎样的搜查，又是以什么样的流程逮捕的嫌疑人，这些事情完全无法确认。筒井刚才阅读的资料中，也引用了当时新闻报纸的一部分内容。
“案件知情人自己说出这件事的是吧？”恶性案件组组长樱川进行确认。他是五代这一组人的直属上司。
“是的，”五代回答：
“因为刑警已经找了过来，所以知情人自己清楚早晚会直接调查在爱知县发生的事情。因为地方不大，所以只要随便一问就能问到，所以她觉得不如自己直接讲出来比较好。”这些情况之前已经向樱川进行了汇报，也像其他干部进行了说明。
“那么，下一步应该怎么走？”樱川向其他干部询问意见：“目前被害人最让人疑惑的行为，就是包含案发当天在内，他一个月三次来到门前仲町。我们现在完全不清楚他这种行为背后的理由，唯一有关系的，就是仓木达郎这个人。仓木、小饭馆罗汉柏、被害人，这三者的关系五代他们会继续追查。现在的问题，是刚才筒井提到的这起三十年前的案子要怎么处理。”
“嗯……”面容修长的署长小声开口：“感觉很棘手啊。”
“确实。”
“这件事，恐怕爱知县那边也不是很想去碰吧。拘留中的嫌疑人自杀，这可以说是相当丢面子的事情了。肯定巴不得这件事被埋得越深越好。”
“是啊，”樱川点点头：“但还是要找他们沟通才行。”
“那个小饭馆的老板娘没有嫌疑吗？”
“根据五代的调查，没有嫌疑。案发时她正在饭馆里。”
“所以，说不定这家店和案件本身就没什么关系吧，去调查老板娘的个人情况也没啥意义。更何况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署长这样说，但听起来却没什么底气。他大约是不想刺激到其他县的警察部门吧。
“五代，”刑事课长开口了：
“你什么想法？这个老板娘和案件有关吗？”
五代稍微歪歪头说：
“说实话，我自己也不清楚。仓木达郎故意隐瞒这家店的这件事确实非常令人在意，说不记得是谁送给他护身符这件事也非常不自然。我感觉，仓木想要隐藏的不是这家店，而是店里的母女二人，所以……”
“明白了。可以了。”刑事课长抬了抬手，然后对着署长说：
“虽然对于爱知县那边来说，这件事可能确实不太光彩，但是当时参与案件的责任人大多都不在了吧，所以估计也没什么好介意的。”
听手下的人这样说，署长也做出了决定，最后不情不愿地朝樱川点点头。“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那就和上司商量一下，想办法让爱知县那边配合。”樱川说完，向筒井和五代使了个眼色，算是把这项艰巨的任务交给他们了。
“先告退了。”在向各位大佬低头行礼之后，五代和筒井一起离开了会议室。
“这事儿真的越来越麻烦了。”筒井一边走一边说，手里甩着刚才在会议室里做报告的那叠资料。
“一九八四年啊，”五代叹了口气：“我那会儿还没上学呢。”
“搜查资料肯定都没有了，想办法找找当时的负责人问问情况吧。”
“当时的负责人现在没剩下几个了吧。”
“那些人现在应该都七十多岁了吧，即便还活着，估计这儿也不灵光了。”筒井说着指了指太阳穴的地方。
五代苦笑，感觉太郁闷了。即便和案件有关的人还能清楚地回忆起当时的情况，时至今日估计也不想再提起那些事，自然也不会欢迎我这个来问话的人吧。
译者注：
1 另案逮捕（別件逮捕）：类似于我国司法实践中的另案处理。指以调查本案为目的，而以满足逮捕条件的其他案件（一般比本案的情节略轻）为由逮捕嫌疑人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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