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与浴中奇思
一点胡思乱想。
起因是洗澡的时候想到有一天公寓的华人群里说起楼里总是有人喜欢在深更半夜的时候洗澡,思及本人是个凌晨洗澡爱好者,着实内疚了一下。
就着这个想法发散了一下思维,突然想起去年夏天曾经在学姐的房子借宿了一个月。
她住在西南边的富人区,住宅楼的外表非常摩登,没想到内里是和前者大相径庭的古老。电梯门要自己开关,厨房以外的空间铺设的全是木地板,隔音做得也非常糟糕,有人在顶楼洗澡,那么大概率就连地下室也听得见水声。
除此之外,三个男室友也奇怪得让人不得不忧心起自己的人身安全——有的喜欢在洗手池和浴缸里剪头发,有的一天到晚光着膀子敞着房门还埋怨同居人洗漱的声音太大。
哦,还有一个偷窥狂。
学姐的房间是最大的,窗子向南开,采光绝佳,只要天还亮着,哪怕是阴雨天,室内也会被光塞满,相比我自己那个堪称不见天日的地穴简直是天堂。我入住以后,就像把根扎进了屋里,刨去外出采购的时间,几乎可以说是足不出户。
那个上半年发生了很多事,以我被分手以后情绪崩溃开始,途经健康保险出问题连带着学籍也岌岌可危,在我和前任大吵一架一口气吃了180颗舍曲林之后画上句号。
我平静地吃了药,平静地和朋友聊了会儿天,最后平静地盖好被子睡着了。没有人带我去洗胃,是睡到半夜,药里的不知道什么成分终于生效,激发了人类求生的本能。我从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梦里惊醒,几乎是爬着进了浴室,抱着马桶不受控制地吐了一整宿。
没过多久,我联系上了学姐,谈妥了租金和租期,拎着行李连夜搬进了她家。
说来也怪,那个夏天的雨水一反常态的充沛。有时候我一夜无梦一觉睡到大中午,叫醒我的往往不是饥饿,而是雨声。柏林的纬度和东北相仿,下起雨来却和两广一样磨叽,黏糊糊的,不爽利。我坐在窗台上,风把雨丝拂向我,远处的天空是铅灰色,像铁做的盖子,和积雨云一起沉甸甸地压下来。
我什么也没有想。
反倒是一年以后的今天,没来由的觉得当时的情境和几年前多有相似。
我正在失去很多东西。最先离我而去的是一种对身边发生的事情的敏感。我的感官在退化,爱不再炙热,恨也不再入骨,欢喜不是筋道的欢喜,痛也不是切肤的痛。情绪的维度很小,弹性很弱,多数感受都面目相似,九九归一,成了不疼不痒的平静。
我终于燃尽了自己,化成了一团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