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我的博彦外包主管以及我的阿里主管(已离职)
以下是我在阿里健康的3个月试用期心路历程
事件大概情况:我,阿里健康外包员工,外包公司,博彦科技,5月10日入职,在8月11日下午接到外包公司主管的电话,跟我说试用期没有通过。
3个月的时间已经过了,如果对我的工作结果不满意,大可以在3个月之内就通知我,过了三个月竟然还希望我继续工作(声称:我还没找到工作,为我考虑。真相:接岗的人还没来),然后不给我转正,还是按照试用期工资结算。3天之后,我选择离职,快速逃离。
第二通电话之后写下的想对博彦主管说的话
第一次通话,你告知我,我最晚可以留到8月20号,下周五。你说这是你跟阿里主管争取到的时间,说是本月的社保和公积金不至于断掉。而对方的态度你没有说。你只是大概说了她对我工作结果不满意,并没有讲具体的理由,你说,不能光听她的描述,也想听听我的解释。我说着说着因为情绪激动带有哭腔的时候,你马上用不耐烦的声调打断了我,然后说她是你们的甲方,如果他们做了决定,你们也没有办法再争取什么了。你的“理性”让我没有办法再继续讲,对话还算友好结束。
第二次通话,你问我找工作的事情,我说我还没开始找,你在电话里笑着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找?我跟你说了自己的想法,我说可能没有办法很快找到工作。(其实我从情感上还没缓过来)你急了,声音开始变得急躁,讲话态度也变得不太好了。你告诉我,我最晚可以待到8月底,因为刚好有新的任务,我也可以继续再做一段时间,这个应该是阿里主管已经跟你沟通过了。
(在被告知没有通过试用期,且只有大约一周时间就必须要离开的我,第二天上班却被告知,我又多了一项任务,我心酸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跟自己说,就当成锻炼自己,多增长一点工作经验也是好事。我也想要积极的做好我现在能做的,我还是像平时一样在工作。)
你也告诉我,我现在的这个岗位也已经招聘到人了。对方在9月初就会到岗,所以,我只能留到那个时候。考虑到我自己的情况,我肯定是希望能够找到下一份工作再离开,可是当我询问我的工资是否还是按照试用期薪资发放时,你理所当然的告诉我,因为我没有转正,所以还是试用期的薪资。听到这里,我问你说为什么不提前在3个月之内通知我?你回答我说每个主管的工作习惯都不一样,可能有的人在早期发现这个人不行的时候,就会让他走,有的人可能是觉得可以给对方一个机会,再观察一段时间。那我应该谢谢我的阿里主管对我很宽容和仁慈?我跟你说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结果招来了你的反击,你用生气的语调对我说,试用期三天之内通知就可以辞退,你的这句话击中了我。通话的氛围开始变得不太好,我说的话都被你堵了回来,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但我愤怒悲哀,你们让我处在一个极度弱势的情况中,还声称这样做是考虑到我还没有找到工作?
电话结尾,我说我知道了你的告知,并没有答应你我会为你们工作到月底。
你的话让我明白了其实你只在乎你们公司的利益。而我根本什么都不是,你的那些安慰或是考虑我的言辞只是为了说服我继续为你们工作而已。你很清楚你的沟通目的,希望我能待到下个人来接替这个岗位,让工作可以无缝衔接,很显然这也是我的阿里主管所希望的,虽然她刚做出不让我通过试用期的决定,但她依然不嫌弃我继续为她干活。我在当下并没有给出你确定性的回答,但当我提出离职后,你的主管竟然跟我说,你和他讲说我的last day 是8月底。

即便是做出不让我通过试用期的决定,阿里这边也并没有通知我一声,只是告诉你们外包公司,有尊重我吗?有考虑别人的尊严吗?我一个活生生的人每天出现在这里为他们工作,在这里工作3个月,换来的竟然是这样的对待?你觉得很合理是吗?如果真的对我仁慈,即便是没有达到她的要求,也大可以和我协商让我主动离职,毕竟,想要开除我不是也应该拿出,我继续犯错的证据吗?无论说我什么,无论是让我按照谁的心意去写内容,我都没有怨言,做错或者做的不好,我也都尽力改,态度她也看得见,如果真的那么不满意,早就该让我走,如果考虑长远不合适,也不应该把不通过试用期的理由说成是,她跟我讲了工作要求之后我没有改。
因为我没做好的事情,骂我我也没说什么,当面聊的时候对我说,没做好工作,被骂也是应该的,我就说对,我也被说服了,认为她说的是对的。谁在意我看见那些伤人的话时候的感受?因为受伤在公司楼下忍不住跟阿里同事哭的流泪满面,下班的时间,公司楼里走出来一波又一波的人,我都顾忌不了。
谁在意我因为她没有明说,却让其他同事来找我对接一部分工作后,我心里的忐忑和难过,第二天因为情绪压抑而没有办法继续工作的我,最后决定请假,在回去的路上哭了一路。从来没有打过心理咨询热线的我,当天觉得有必要打一下,我很想知道我的状态到底要不要去看心理医生。恰逢赶上周末,我的情绪才缓解了很多。
下周我去到公司的时候,我只能安慰自己正好别人也做,才会知道之前出问题的时候,并不是因为我没有按照正确的流程做事情,而是因为其他部门那边出了问题。但是我当时想要寻找原因的时候,去跟她讲话,我刚张口,她就说我知道了,她的态度就是我不想听你说话,她的冰冷让我惊讶到僵了一下,我站在原地,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最后,话到嘴边我也只能选择咽下去。这样的冷暴力你感受过吗?为了这份工作,忍受了那么多,之前被骂之后,回到家自己一个人哭到停不下来。是我太能忍了吗?所以才导致对方以为我没有感情,可以接受一切?可以被随意对待?因为我太卑微才践踏我的吗?
你们都让我绝望,第一次你跟我电话沟通完之后,我也在说服自己只是不合适而已。但今天,你说的话让我感受不到公平,因为她是你们的甲方,你就完全站在她的立场上,根本没有考虑我是什么状态,完全不想听我想说什么,只是想要重复告诉我,因为她是你们的客户,所以我应该接受事实。起初,我只是因为生气才写下来,但是或许是好事,能让我有决心,有动力,整理下这些令我心碎,不堪的经历。
你知道吗?11号那天,同事帮我拿过来了公司发下来的工位卡,接着一会,我的同事就过来跟我交接我的日常工作,在此之前都没有人告诉我,我没有通过试用期?我犯了什么错,要受到这样的对待?我察觉到了不对,去问阿里的同事,她才告诉我,让我做好心理准备,说你们外包公司的人会给我打电话,我可以接受客观事实,但是我真的想问,不会有人因为被这样对待而感到疑惑吗?阿里的主管们处理事情一贯都是用这样的方法吗?他们对待外包员工就是这样残忍吗?没有利用价值了,就随意丢弃,有了新任务,新人还没来,就想要让我以试用期的工资继续为你们工作?榨干我最后的劳动价值,你们再果断扔掉?
然后下午接到你的电话,我也就开门见山的跟你讲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因为被这样对待,我不停反复的怀疑自己是个垃圾,即便自己已经在努力做了,但还是被说没有通过试用期。竟然都没有跟我说原因。我除了反思自己的能力有问题,我该如何考虑呢?这种隐秘的攻击手段难道不是PUA吗?
而你在电话里跟我说不要因此怀疑自己,对我来说你这些不带任何感情说出来的话术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你不知道我做了多少妥协,多少努力,我多么想要做好,即便数次崩溃也不想放弃。
我一个人在卫生间里哭到停不下来。
不停反复怀疑自己,为什么这么差,为什么没有做到让领导满意。
陷入到自责里面,根本没有办法走出来。
所以你不懂我在听到结果时的难过,所以你不知道,我根本没有办法迅速接受这个现实。
而你根本不想听我描述那些不甘的悲愤,你只想迅速处理,就事论事。
人是有感情的,不是说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就事论事,完全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我的感情已经被你们伤到了,所以我感到绝望,我再也没有办法去忽视我曾经经历的心痛跟难过,我只想赶快逃离你们。
这才是我最真实的心声,而我知道,你们根本不想听,所以我选择不说。因为说了,你们也不会理解,也不愿意理解。
写给阿里主管

我以为只要我按照你的要求做,就可以了,没想到还是这样的结局:你告知博彦主管,我没有通过试用期。
其实从这个时刻开始,你就已经在等着我犯错,然后开掉我,我也是蠢笨,总是想着,无论如何艰难,只要我认真点,不再犯一些你说的重复错误,我就可以通过试用期,但无论我怎么做,其实我给你的印象已经不好了,你已经不想用我了。而这个事实,我到后来才明白。
其实就算你是这么解释不通过理由,我都可以接受。
8月6号下午,我请了半天假,现在,我才意识到前一天晚上你让一个同事跟我学习一部分工作时的意图。你已经在计划要让我走,我有所察觉,感到再一次的情绪压抑,却安慰自己不要多想,我以为如果你做出不让我通过试用期的决定,至少会提前告诉我结果,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拖到11号才让外包公司的人跟我讲。
今天中午,你走在我前面,我只是缓慢移动,我真的不想也没有办法跟你同行,我也不想跟你说话。当你发现身后有人时,你回过头来,看到是我之后,你先是惊讶的表情,然后就用一脸灿烂的笑容对我说原来是你啊,那一刻,我只能回敬你一个苦涩的笑容。我本来还可以的心情,瞬间又重回低谷,我真的很难过,怎么可以做到这种程度,你对我的隐秘的攻击还少吗?你怎么还要对我笑?我真的很想发朋友圈说,请不要对我笑了,我没有办法把这样的你统一起来。那个上一秒还骂我的人,我真的没有办法看到她下一秒就对我笑了。这是比你对我有统一冷漠的态度还让我迷惑不解和痛苦的行为。因为我会觉得是我误解你了,你并没有因为对我工作不满意而不喜欢我,可是事实却又证明了你对我的行为造成了我的痛苦感受。所以你的笑容只是假象,只是伪装,而这种伪装只是因为你不喜欢我。这就是你隐秘的攻击性。

你说我脑子不清楚的这条消息,虽然你后来撤回了,但是它依然具有极大的杀伤力,当天下午一连串的攻击很显然是奏效的,我在公司楼下,泣不成声,而你在看到我和另外一位同事回来后,你也撤回了消息。这种撤回或许也是你对于自己的保护,并不完全出于觉得自己说了伤害别人的话。还有一次撤回,应该也是说了不好听的话,在我发现你撤回的那个时候,我有点想不起来你说的究竟是什么了,后来却觉得有一种印象或者记忆,你说的好像是“你的眼睛是用来干嘛的”,大概这样的一句话。其实说到底,只有你自己知道那个当下你对我说了什么,并且在我们对接工作的时候,你对我有多少次否定。这些只存在于聊天记录里的内容,我无法去全部呈现,可是并不代表没有发生。又或者你根本没有在意你说的话,你也并不觉得会对别人造成伤害,可能这只是你的一贯表达。令人难过的事情是,或许一般人不会在意这种话,但同时我也在想,如果完全不在意,那这个人该有多钝感啊!
这两天把和你的聊天记录都翻了一遍,我知道我哪些地方有失误,但我也清楚我做了多少改进,以及按照你的心意做了多少妥协。不过,我还是会深深陷入到自我怀疑里,会觉得我确实没做好,会觉得我确实不够仔细,会觉得我确实不应该没有理解你的意思,我觉得自己很愚蠢。我在相信自己和不相信自己之间反复横跳。

你说完一些温柔的教导后,对我说了这句话,那个当下,我的回复其实只是无奈的调侃,但我说完马上就后悔了,我意识到我这样表达可能会让你以为你责骂我的行为是正确的。但某种程度上我也确实不敢流露我的受伤。其实我也会疑惑,这个进步到底是客观的进步,还是按照你的心意去做事情的进步,或许都有吧。即便如此,我看到这个消息依然感到开心,可能这是第一次听到你对我的肯定。无论这个肯定是我经历了多少痛哭和委屈换来的。
今天群里终于有人对我发的信息记录的内容有了回应,他发了一个赞的表情,在写着这些文字的同时,看到那个消息。那一刻,先是安慰,后是心酸,怀着悲愤的心情开始写,数次委屈,数次流泪,之前你说你根本不看,可我现在已经心死了,已经无所谓了,想要得到的认可,我也已经不想要了。是我太蠢了,工作的方式没有按照你的想法来,即便是每天都发到群里的东西,也根本没有人看,没有人在意,大概也是我自欺欺人吧,即便因为看不到自己在工作中的意义,经历了数次情绪压抑,痛哭的时刻,我还是没有放弃。关于你跟外包公司的人提到的我不通过试用期的理由里你说了两件事,其中一个是我没有及时发现一个新闻热点信息,前一天晚上9点媒体开始报道,而我,在工作日的第二天早上才看到了新闻。这个竟然能成为你的理由?另外一个就更是无从说起,我把工作记录都翻了一遍,你说的事件我有记录,如果你不清楚,就自己再去好好看看,请拿出像话的证据来证明我的失误。
我不知道是你随口讲了一个理由还是外包的主管转述错了你说的事件。反正我都无从得知,因为你都没有选择让我知情,我可以接受你客观的讲我的问题,比如粗心或是没有按照你的要求来工作,或是没有脑子,没能理解你说的话,我都可以接受,但是你竟然找了两个那么拙劣的理由,我没有工作时间吗?晚上9点和第二天上班之前的时间也是我的工作时间范围吗?
我已经无力再说什么了,或许我只是一个卑微的,无法拥有基本人格尊严的大厂外包员工。
我是个一直退步的人,如果可以从自己身上找到问题,我就不会觉得完全是别人的问题,我知道我做得不够好,没有满足你的要求,你都可以直接告诉我,只是你的方式实在是让我没有办法理解。过去三个月,我也有了一些成长,我也感谢所有人,但我的情绪也确实受到很大影响。或许你让我走也是好事,不然,再继续下去,我可能会陷入到抑郁情绪里。被告知的那一天和昨天,虽然也有很多时刻,我觉得很压抑,很难过,但是我没有像之前一样,哭到崩溃。我最近在想,心态很重要,要是我的心态被毁掉了,陷入到自我怀疑的境地里,我之后就没有办法正常生活了,所以我选择尽早离开,只是出于自保。
很抱歉周末打扰大家,博彦主管告知我,我没有通过试用期,昨天第二次跟我电话沟通说,试用期三天之内通知就可以辞退,我5月10号入职,今天已经8月14日了,三个月已经过去了,很抱歉,我没做好我的工作。现在,我请求让我尽快离职,辞退原因怎么写我都可以接受,这周末的工作我可能没办法继续做了,但是也想跟大家沟通,很抱歉,谢谢你们的包容和照顾,给你们带来了困扰。离职流程如果周末不能办理,我会在周一尽快办理。对不起,无论是谁,我都没有单独跟你们私聊的勇气了,就请让我做最后告别。从11号到今天,3天的时间,我在情感上也可以接受这个现实了。谢谢大家。
在我发完上面的一段话后,我就被移出了群聊,那个小群里只有7个人,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们这些和我朝夕相处的同事,你们对我没有任何感情,但我不是。事实证明,这种所谓感情只是多余的。因为是周末,不是很想单独打扰他们了,不然还得他们向你转述。既然你已经不想跟我说任何话,就连通知我都不想。那我就统一告知你们,关于周末的工作,我没办法支持了,我也不想单独再去跟阿里的同事沟通了。毕竟,其实你们任何人都已经知道了,只是不告诉我而已。
我哭着写下这段话,然后反复的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因为委屈,再次泪流满面。自此,是我最后一次哭,而后,无论我在复盘这些经历的过程中,情绪多么压抑,我都再也哭不出来了。
你看完我发的内容并且把我移出群聊后就来私聊我,告诉我周末没办法处理,你昨天也因为忙,没有时间跟进,你说你以为博彦的主管已经和我谈妥了,你说她是考虑对我的保护,担心我没有找到工作,所以想着我也可以多待一段时间,而此刻,我只想逃离你们。我已经没有办法再相信你们任何人了。


当我下定决心要赶快逃离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我以试用期的工资为你们多工作了三天,其实都很亏。即便我还没有找到工作,我也绝不要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继续为你们工作了。也许针对我的现实状况,被离职,且还没有找到工作的状态下,我做出马上离开的决定是不“理智”的。但是从我的情感上来说,没有比这更正确的决定。
而后的事实也完全证明了这一点。在离职邮件里,离岗原因后面,你写了“淘汰”,看到那两个字的一瞬间,我先是愤恨,然后就是难过,我又陷入到自我怀疑的压抑情绪里。
加速逃离的三天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这件事,我的压抑,我的难过,我知道我必须写出来,在写的同时,我也不停的感到绝望。
把这些经历分享出来,一来是为了自己的情绪有一个出口,也想要为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留下一个注解。我真的好累,我已经没有任何精力和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我想好起来,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这件事带给我的伤害太大了。
我不知道我的遭遇能够被多少人看到,又有多少人能够理解我,或者共情,但我依然希望借由我的发声去抵抗这个不人性的机制。和那些借着这个机制,逃避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的人们。写下这些,我也希望能联结到那些曾经遭受这样不公平对待的人,我相信我不是个例,我真的希望更多人的人能站在一起,去抵抗那些损害我们的有毒体制。虽然我们每个人的声音非常微小,但只要我们不再沉默,携起手来,就要争取我们作为一个人的基本的人格尊严和权利。
借用随机波动最新一期的标题:我说出自己的故事,是希望不要再有人遭遇我的遭遇。
请你们遇到这样的事情,千万不要忍气吞声,一定要及时抽身以免给自己造成更大的损失和伤害,如果你们选择忍受,他们只会觉得大家都可以被这样对待,又或者我现在这样的遭遇也是因为从来没有人站出来指责他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别人?”希望我们每个人遭遇不公的时候都可以勇敢发声。
PS:我大概搜索了一下,博彦主管说的“劳动法规定试用期三天之内通知就可以辞退”,正确的解释应该是:劳动者在试用期内提前三日通知用人单位,可以解除劳动合同。劳动法对劳动者的保护条款,竟然被你解释成没有理由辞退的条件,想要辞退也是有条件的好吗?请你先去学习一下劳动法,再来“教育”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