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浮生情絮——暖春雨(春分)
金宝元接着又是拿自己的右手食指戳在他的下巴上,啜嘴滤了声哭道:“你要是真的有胆,把我们的事摆明了告诉别人去,再叫他们评评里。你自己两面三刀,人前春阳秋月,人后皮脂肉糟,现在倒好,却怪我喜欢摆谱,你这人做事还有没有道理?你这人的心是冷的黑的么?”他回她道:“我才冤枉呢:刚吃了闭门羹,又挨了打,还被指责是两面三刀,阴阳两不一。你倒是说明白喽,我怎么个两面三刀法?”说着就抱住对方,在她头上脸上及耳朵旁吹气。金宝元本就不禁痒,此刻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全身能感知的地方都松松散散的,叫道:“快停手,否则我就恼了!”那人即刻停手,仍紧紧地抱住她。金宝元反过身来抱他,平了气息说道:“哎呀,原来你这样坏!你倒说明白喽,不是说只跟我去爬山么,怎么又跟你太太说?”

师荣旗笑道:“哈哈,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就为这芝麻小事炸出一大锅油来。我也真是服了你,还以为自己是音乐盒里用金粉瓷末捏的公主么,一有风吹草动就演上年度大戏给人看!”他拿出烟含在嘴上,推出舌头去舔,那烟便粘在口唇上了,另又递过火机来示意她帮忙点烟,接着说道:“那晚只不过一时说漏了嘴,想不出典故去遮掩才顺水推舟问她去不去。现在她既要去,我也不便拦着。依我看,我们索性带上孩子和食物,权当作是一次家庭活动,岂不更好。你要是想清静地去走一走,以后再找机会去,找个好地方,配得起你的地方,就我们两个人去。”金宝元猛然凉了脸说道:“既然她要去,我想我就不便去了。”师荣旗抬头吐了一个大烟圈在空中,慢条斯理说道:“随便你,你高兴就去,不高兴就不去,又不是什么沧海桑田、江山易代的大事。”
室内的门窗都紧紧关着的,根本不见风进来,放在乌木索腿小圆桌上的半玻璃半瓷玻璃瓶甚是怪异地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冗长又无力的撞击声,弹了几下就滚出几米远,这东西掉在地上不碎,也叫看者生出了一咱短暂又新鲜的失望。金宝元忙跑过去捡,顺势坐在藤榻上深幽地看着师荣旗。那人被她看得心慌起来,也跟过来坐在她面前,问道:“怎么了?”金宝元又流下泪来:“你走吧。我可不想耽误你。你这样的厉害人物,何苦把时间白白地浪费在我身上呢?”他怕她恼,不敢叹气,嘘声问道:“怎么好好地要叫我走。”她道:“我看得出来,你心里眼里都没有我,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呢?”

他道:“好好的,这又是什么道理?”接着随便扯了些调子又唱道:“我见过姐姐心儿就欢喜,推脱了所有活计只想打扰你……”金宝元听他唱得不着调,伸出双手封住那人的口不叫唱,笑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室内突然安静下来,她闭上眼,提起下巴顶他,轻声道:“师荣旗,怎么突然这样冷,这天怎么说冷就冷?你亲亲我吧,亲过我就不觉得冷了。”师荣旗静静地看着对方,并没有动作。她又说道:“求求你了,我真的好冷。你就这样看不上我,若是嫌弃,抱抱我也行”他既没有亲她,也没有抱她,只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刮抹那对厚薄适度的红涟口唇,左手先是褪下她身上那件淡紫色缝珍珠无袖兔毛披衫,然后慢慢地解开那件碎花绸质衬衫上的密集圆形白色小纽扣。她按住他的左手,双眼仍闭着:“你的心顶顶的坏,你欺负我呢?明知我冷,还来脱我的衣服。”他甩开她的手,继续解纽扣,说道:“我向来一心不能二用,你别说话,少妨碍我。”
她再次捉住那人的手,叫道:“但是我冷哪,但是我好冷!你不冷么,你也好冷吧?”
门外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如喜在大力拍门:“师小先生,你在里面吗?师先生要不行了,叫你快下去看看!”师荣旗迅速站起身,金宝元如梦初醒,抓住他的袖口不让开门:“你别去,她哄你呢。若不行,早就不行了,怎么这么巧换这个时候不行?”他回道:“不管是不是哄我,都要下去看看。”如喜见里头半天没动静,找了备用钥匙过来。花厅的门此时开着,金宝元背对着门躺在在藤榻上。如喜走近问道:“师小先生下去了么?”金宝元闭着眼,许久不作声,如喜见状转身要走,听到后面的人懒懒淡淡说道:“你说你奇怪不奇怪?我今天就没有见过他,怎么知道他有没有下去?也不知道你是真心犯糊涂才来问我,还是清醒着故意埋汰我?”如喜不回应,向门口走去,薄声试探道:“师先生好像不行了,刚才咳了血后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不管喝了多少药全都吐出来,你要不要下去看一下,恐怕以后……”

金宝元从榻上坐起,说哭就哭:“他要不行了?!我看我也没有几天了!他果真的把我放在心上,就不应该回来等死,叫大家都遭罪!”如喜吓了一跳,急忙改口道:“倒是我多事了。他并没有叫你下去看他,是我听他时不时念叨你,估摸着他想见你,才自作主张问你的意思。你不下去就不下去,好好休息吧。”金宝元的口气也跟着软暖下来:“师先生是最了解我的,知道我怕见到病人的丑样子,必定不让我下去探他。你编谎也应编得叫人信服些。”
还没到中午,天渐渐地暗沉沉地压盖下来,带着一股砂灰腥臭味的热雨很快就成片成片地附着在花厅的玻璃墙上不愿意下去,雨势并不大,只觉得十分浓重且贪婪,“啪叽啪叽”几声就吃掉好多光亮。金宝元躺在那里,又觉得自己是散在那里的,姿势都没有换过。雨停了,她也睡着了,又隐约感到后面多了一柱会移动的暖意,以为是如喜还没走,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难不成也要看看我是不是不行了?”后头那人说道:“本来想马上回去的。见到雨这么大,又想着与你道个别就上来了。如果你不高兴见我,我走就是。”金宝元的看见师荣旗又上来找自己,急忙坐起来歪头看他,问道:“怎么说?”

他以为她问的是病人的情况,答道:“只是虚惊一场而已。刚给他打过针,现在醒过来了。”她没打算纠正他,又笑道:“原来你竟是师二先生,我之前并不知道。我现在倒是想知道,师二先生是真二还是假二呢?”师荣旗笑道:“她一直都叫我师二先生的,怎么现在才留意到?不管是真二还是假二,倒是个很愿意付出‘真爱’的人。”金宝元没再说话,想起先前师荣图身体健康的时候,自己并不怎么留意师荣旗,更不会在乎别人如何叫他,而现在,好像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了。她突然全身一阵发抖,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道理?难道牛屎晾干了就变成金疙瘩不成?”身后来静悄悄的,暗影里好似有人影,却没有人回应她,下了榻去开灯,花厅里除了她自己再没有其他人,也不知道师荣旗是什么时候走的。

古板山座落在东南向的市郊,山并不高,以平坦开阔的山顶为特点,倒吸引了不少人到那里登高或野炊。今天天色倒也明媚干净,大清早下了一阵短促的雨,现在雨虽停了,却是一阵阵裹皮抽骨的冷。在山路上的人并不多,金宝元在后面慢悠悠踱步走,眼睛有意无意地往在前面带头的师荣旗一家子方向瞟,她后头跟着自己的两个儿女,由如喜照看着,小孩子在家里困久了,现在出来随便走走也是高兴的,你追我赶的,却闹出重复上演的一出戏来。有没有人看并不重要,只求身心都在其中的那些人能开心些。
未完待续……
本号(玉信文趣)所发表的文章或视频的所有文字部分都为本人原创,转载请注明出处,请勿抄袭,违者必究;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