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更一些持续冒头的事2

想起来落地之后住在东边土人越南人聚集地的公寓的15天，是最勤奋的一段时间。勤奋指一种自愿受虐的心理状态，强调其与现状的改变没有因果关系的性质。那时候去KON要从汉堡B环最东边到最西边，转两趟公交再坐S-Bahn，六点半起床差不多可以赶上九点KON开门，然后该练琴练琴，再坐车去另一个校区该上课上课，再坐车回KON练琴，一天花在通勤上的时间至少有五个小时。那时候刚好学了一个德语词pendeln，觉得很贴切。

学校旁边开着Lidl，里面有三种意面沙拉配酸菜肉块，三种蔬果奶昔，试过别的熟食，觉得都不好吃，最后就是9种排列组合，吃了15天。刚进学校不知道哪里有厨房，不敢也没地方问，门房的爆炸头女人和琴管的日本学生都只会德语，于是就在学校后门边的垃圾桶旁边吃，风和食物都是冷的，拿叉子都觉得手要冻掉了。火车上遇到yc以后，我二话不说就多花了那每月150欧搬到西边去。省掉了通勤时间，练琴时间并没有增加，四个小时都拿来做饭了。

那15天的房子是个三房的公寓，设施陈旧，房东是个独居的70+华裔越南侨老奶奶，是很有故事的背景，要换一个没那么社恐的人，应该可以从她那里打听到不少。我能听到的，只有她主动会说的，比如她当年怎么坐上破漏的偷渡船，怎么从海上被德国搜救队救起，然后她大赞德国，说这就是人道主义。老一辈移民大致都是这个态度，对德国的人和事物带着一种迟钝的赞赏和感激，就像中介的联系人带我去办户口，顺便拜托工作人员把自己还没到时间的Termin也办了，还要夸一嘴你看德国人都很好，德国也很好，在这儿我从一无所有，到拥有了自己的房子，家庭。仿佛这是这场留学式旅游讲解的一部分。

老奶奶每天半夜11点会出门，凌晨1点多再回来，过了几天她主动向我解释，说是去采街边的山楂，末了为自己辩护，说这样是违法的，但是没人采的都掉到地上，和狗屎混在一起，那样她不要。其他时间我基本看不到她，除了有一次我把自己房间的暖气旋在2，回来被拧到1了，才意识到她进来过。然后我开始随手锁房间门，她才来找我说，让我每天把暖气关掉。

我不愿意在家里练琴，就算屋主同意了，我也过不去自己这关，因为我明显可以听到隔壁说话的声音，同理隔壁也能听到琴声。这不是我高素质的体现，这只是不想被听到自己练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