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乘风归去
昨天最后一节物理课,物理老师和我们道别。高三他要去新校区晋升官职,据说是副校长。
说得不好听一些,大部分同学并没有感到依依不舍,因为其实他的教学质量同学们是有目共睹的。他属于那种温和佛系青年教师(他大约35多一点),平时也不怎么管我们,作业什么抓的也都少。他的课上总是睡倒一大片,更有甚者,有一堆人会在他的课上喝饮料吃零食(他的课经常是上午最后一节课,会上到12:20,一堆同学会在课前去小卖部消费以储备干粮)。对此,他在讲台上,依旧自顾自地写着他的公式定理,似乎完全投入其中。讲台下的学生他尝试叫过一两次,但都于事无补。这种做法的后果可想而知,物理平均分在4个理科重点班倒数第一,已经接近普通班的水平了。而他的教学风格也似乎让同学无法接受:冗长缓慢的讲课节奏,一口令人舒适的嗓音(不是反话,下面会说),让整节物理课仿佛变成了文学赏析课或是哲学思辨课。
我从高一刚入校开始就对他的不寻常有所听闻。他是办公室里物理最好的语文老师,说是语文最好的物理老师也行。他有一身忧郁文艺青年样子的打扮-一副无框大眼镜,一撮随风飘扬的齐刘海,一双眼睛时常望向远方蓝天白云。不仅是外表,他更有内在。曾发生过这样的事,一句古诗词问遍整个办公室,连语文老师都无法给出答案,却在物理组的角落里,一句话,一气呵成,字正腔圆。刚刚说到他的嗓音,是的,他有一口播音腔,非常标准的播音腔,cctv那种的播音腔。他是吉林延边人,但是却没有一丝丝口音。在学校开设选修课时,他教授的课程也是播音艺术。但也正是这口播音腔,成了同学的痛,由于声音太过舒适,再加上物理的枯燥,于是总是在课上,听着听着,就进入了梦乡......
昨天的最后一课,他依旧用了十分文艺的方式来道别。他给每个人发了一张小纸片,让大家在纸片上写一个问题,然后他会抽取几个来回答。他说:向世界提问,向自己提问。于是,他收到了这样的纸片:“人的意义是什么?”、“错的究竟是我,还是这个世界?”、“我们的目标在何方?”......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一个,上面写着:“教师这个职业有未来吗?”。当他把这个问题念完后,稍作停顿,抬头看看天花板,说:“我给你们讲讲我大学的故事吧。”他说:他曾经很排斥当教师。在高中,他的梦想一直是上中国传媒大学,结果,在填志愿时,手一抖,报了个提前批师范。在大学,他很努力地,去冲撞现实。他加入了广播站,成为学校文艺团的团长。他还选修了第二专业-会计。一切,只是为了追寻自己心中真正的热爱。在我们学校校庆30周年之际,由于缺一个男主持人,学校就把他从东北叫来了厦门。他一直觉得,不要给自己的人生设限,不要被贴标签。他在走上工作岗位后,也不断在做着各种各样的尝试,去尝试生活的多种可能。于是,就有了后面各种各样的故事。
讲到这儿,差不多也下课了。他挥挥手,走出教室,像个少年,叛逆的少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现实已是这样,那么,我们该习惯,该逃避,还是该去冲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