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一读再读的好书|蝲蛄吟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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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瓣上说这是一本关于爱和成长的书。但我觉得这是一本关于孩子和妈妈的书，一本说孩子对妈妈的爱的书。也许别人从这本书里看到了关于爱情、大自然成长的故事。然而我更动容的是关于一个孩子在妈妈离开后对妈妈无尽的思念的故事。
家人一个接一个离开。从十岁起，她就独自生活在北卡罗来纳州海滨荒凉的湿地中，驾着小船，靠猎捕和收集野物卖给码头的人维生。她只上过一天学，是小镇居民口中的“湿地女孩”，文明社会之外的野姑娘。
书里写了很多基娅和妈妈之间的小故事、小乐趣，它们很像小时候我们和自己的妈妈做过的那些有趣的事情。但基娅的不幸或者说孤独来自于妈妈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离开了她，在她什么也不懂的时候，并且终其一生都没有等到妈妈穿着那双仿鳄鱼皮的皮鞋从那条小径上回来。
而她的妈妈一生也都在离开孩子的无限悔恨和思念中度过。尽管这种分离并不是妈妈造成的，那个给基娅带来这样毁灭性童年和一生的是她那个一事无成、骗了妈妈的、喝酒充满暴力的爸爸。
这些略带忧伤的关于等待、孤独的文字，时不时让我潸然泪下。这本书将来可以给小沐看。母亲和孩子之间丝丝连连，永远扯不断的情感。
我将这本书中妈妈的字摘抄下来。现在分享给你。
致你：
如果我从未见过你
我从不知晓你
而我见过你
我知晓你
我爱你
永远
01妈妈的离开
基娅当时只有六岁，听到了摔纱门的声音。她正站在凳子上清洗锅里的粗玉米粉，于是停下手，把锅放入水池里混浊的肥皂水中。四下静悄悄的，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是谁离开了小屋？不是妈妈。她从来不摔门。
基娅跑到门廊上，她看到妈妈穿着长长的棕色裙子，踩着高跟鞋走下沙路，裙褶不断打在脚踝上。那双鞋鞋头粗短，仿鳄鱼皮的，是她唯一一双外出鞋。基娅想要大声喊妈妈，但她知道不能吵醒爸爸，所以她打开门，站到砖木堆砌的台阶上。她看到妈妈提着一个蓝色行李箱。通常，基娅凭着小动物般的笃定，确信妈妈会回来，带着用油腻的棕纸包裹的肉或一只耷拉着脑袋的鸡。但那时她从不穿鳄鱼皮高跟鞋，也从不带箱子。
但是今天，她一直往前走，在车辙上跌跌撞撞。透过树木间的缝隙，可以时不时看到她高高的身影，渐渐只余下白色的围巾在树叶间若隐若现。基娅飞奔到一个能看到大路的地方。妈妈肯定会在那儿挥手，但她只赶上蓝色行李箱消失的瞬间。那抹蓝色在森林中是如此格格不入。基娅回到台阶上等，胸口仿佛压着密实的黑色烂泥。
（只有六岁的她，还是读懂了妈妈的反常，也读懂了妈妈可能是要离开了。只是不愿意承认，而且有深深的担忧。）
妈妈会回来的。”他说。（乔迪，也是基娅的哥哥）
“我不知道。她穿着那双鳄鱼皮鞋。”
“妈妈不会离开孩子。这不符合她们的天性。”
“你告诉过我狐狸会离开它的孩子。”
“对，但那只狐狸的腿受伤撕裂了。如果它坚持喂养孩子，自己也会饿死。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它可以等待伤口愈合，然后再生一窝小狐狸。妈妈没有挨饿，她会回来的。”乔迪说，虽然心里并没有多么确定，他还是这样告诉基娅。
基娅喉咙发紧，轻声说：“但是妈妈提着行李箱，看起来要去一个大地方。”
那天，妈妈没有回来。没人谈论这件事，特别是爸爸。
（妈妈的情况何尝不是如此，像一只受伤的狐狸，因为爸爸，妈妈吃了很多苦。因为爸爸的暴力，妈妈的身体和心理都受伤了）
此前爸爸妈妈也打过吵过；妈妈甚至离开过一两次，但她总会回来，抱起那些想要被拥抱的孩子。
两个年长的姐姐准备了红豆和玉米面包作晚餐，但没有人像妈妈在时那样坐在桌旁用餐。
黑暗让她没法继续监视，蛙鸣可能盖过脚步声，尽管如此，她还是躺在自己的门廊小床上，倾听着。
妈妈很安静；没有笑，眼睛红红的。她像海盗那样系着一条白围巾，拉低盖住额头，但紫褐色的瘀伤边缘还是露了出来。早餐后，碗都没洗，妈妈收拾了一些个人物品，提着行李箱走上了大路。
第二天一早，基娅又回到台阶上。她深色的眼睛紧盯着小径，像是在等待火车的隧道。
哥哥乔迪对妹妹的安慰：
“你想不想玩冒险家？”他问。
“你说过，你年纪太大了，不能玩了。”
“是吗？这个游戏可没有年龄限制。比一个！”
通常，每次她被允许加入游戏，都是作为奴隶女孩，给哥哥们送来妈妈新烤的热乎乎的饼干。
但是今天乔迪说：“你可以做船长。”
基娅举起右手指挥。“西班牙人滚开！”他们挥舞木剑，冲过荆棘丛，大喊着刺向敌人。
然后——幻想来得快去得也快——基娅走向一截生了苔藓的木头，坐下。乔迪沉默地加入。他想说点什么，让基娅忘了妈妈的事，但一个字也没说出口。他们一起看着水黾在水中游弋的影子。
晚些时候，基娅回到门廊台阶上，等了很长时间，不过，看着小径尽头，她再也没哭过。她表情平静，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睛搜寻着。但妈妈那天也没有回来。
（基娅耐心的小心的等着妈妈，希望妈妈会在某一刻突然回来，这个等待一直持续了很多年。）
几分钟后，她感到背部下方一阵剧痛，坐了起来。“哦，不，哦，不。妈妈，妈妈。”背部的疼痛不断袭来，基娅吓得不敢动。
她的脚被一只钉子扎了，疼痛中呼唤着妈妈。她这时多么脆弱，多么希望妈妈能陪着她，能帮她减轻恐惧和痛苦，她以为自己马上要死了。
每天早晨，基娅都醒得很早，仍旧期待听到妈妈忙着准备早饭的哗啦声。妈妈最喜欢的早饭是炒自家产的鸡蛋，把熟透了的西红柿切成薄片，还有玉米煎饼——在沸油里倒入玉米粉、水和盐的混合物，在高温下，混合物不停地冒泡，边缘翻起一圈脆脆的皮。妈妈说，只有隔壁都能听见噼啪声，才是真正的煎制。基娅长这么大，每次醒来都能听见煎饼在油里冒泡，闻到蓝色的、带着热玉米味的烟。但现在，厨房里静悄悄、冷冰冰的。基娅滑下床，偷偷去了潟湖。
有时她在晚上会听到一些陌生的声音，或者被太近的闪电吓一跳——每一次跌倒，都是大地接住了她。最终，在某个无人知晓的瞬间，心里的疼痛像水渗入沙子一般消退了。痛还在，只是埋藏在很深的地方。基娅把手放在呼吸着的潮湿泥土上。湿地成了她的妈妈。
因为等不到妈妈，因为湿地拥抱了她，保护了她，养育了她。
到了大路上，爸爸出人意料地回头看了看，基娅高高举起手，用力挥动，试图挽留他。爸爸举起胳膊，快速而草率地挥了挥。但他至少道别了。妈妈没有。
（到这里，爸爸也离开了她，她真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一个人在湿地生活，或者说是生存。）
她对捕鱼毫无兴趣，但或许可以交换些别的东西。基娅觉得这是一个可行的办法。做饭或者做更多家务，直到妈妈回来。
眼眸前所未有地清晰。基娅看向四周。妈妈这会儿一定走上了小径，来帮她翻土了。终于回家了。少有的寂静，连乌鸦都沉默了，基娅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她顺了顺头发，把发夹别在左耳上方。妈妈可能再也不回来了。有些梦或许该放下了。她举起锄头，把一块硬黏土敲成碎片。
她不再做和鹰一起翱翔天际的白日梦。或许，当你需要从泥地里刨晚饭时，你的想象力就会像成年人那样平淡无奇。
02和妈妈一起的欢乐时光
书里写和妈妈在一起的时光大多是带着等待的悲伤，但基娅的记忆中有很多和妈妈在一起的欢乐时光，这些记忆让她清楚的知道，妈妈是爱孩子的。这些时光片段里，我们也能看出来妈妈本来是一个多么欢快的人，但都如此乐观的人，还是经受不住生活，主要是爸爸带来的灾难，身心俱疲，不得已离开了自己最爱的孩子
多数清晨，妈妈会带着大大的笑容拥抱她——“早上好，我独一无二的女孩。
然后她们就一起跳舞般忙活家务。有时候妈妈会唱起民歌，或背诵童谣：“这只小猪去市场。”有时候妈妈会带着基娅摇摆，跳起吉格舞，胶合板地板被踩得咚咚作响，直到电池收音机里流出的音乐渐渐消失，听上去像是它在木桶底自吟自唱。有些早晨，妈妈会对基娅说一些成年人的事，她听不懂，不过，想到妈妈的话需要一个去处，她通过皮肤吸收它们，一边往灶膛里放更多木头，一边听懂了似的点头。
基娅冲出杂货店，尽可能快地走向湿地小径。妈妈告诉过她很多次：“不要在镇上跑，否则别人会以为你偷了东西。”但一到沙路上，她就一口气跑了整整半英里，接下来的路也走得飞快。
基娅之前和妈妈一起洗过很多次衣服，所以知道该怎么做。她把衣服放在院子里水龙头下的搓衣板上，抹上肥皂搓洗。爸爸的工装裤打湿后特别重，她的小手拧不干，也够不着晾衣绳，只能滴着水摊开晾在树林边的蒲葵丛上。
妈妈过去总说秋月是为了基娅的生日升起。所以，即使基娅记不住自己的生日，一天晚上，当她看到圆满金黄的月亮从潟湖中升起时，她对自己说：“我想我七岁了。”爸爸从来没提过这件事，当然也没有蛋糕。
妈妈一定会回来为她庆生，所以满月之夜过后的早晨，基娅穿上了印花棉布裙，看着小径，想象着妈妈朝棚屋走来，穿着她的鳄鱼皮鞋和长裙。但没有人出现。基娅拿着一罐玉米粉，穿过树林来到海岸边。她把手拢在嘴边，仰起头，发出呼唤海鸟的声音。银点出现在天空，来自沙滩，来自海浪。
她点点头，想起妈妈曾教过她的话。“谢谢你。”
让她感到放松。自妈妈和乔迪离开后，她第一次呼吸时不再感到痛苦，还感受到了伤痛之外的东西。她需要这艘船和那个男孩。
妈妈无处不在，在她生活中的一切小事中。
她的所有生活经验、所有生活细节里都有妈妈的影子。
妈妈就这样留在了基娅的身边。
妈妈的背心裙紧贴着她的胸部，长度只到膝盖。她想，自己长高长大了一点。
妈妈没有买卸甲油，所以，当指甲油开始剥落，她们的手指甲和脚指甲上都是消褪的、斑驳的粉色，提醒着她们那天的欢乐时光和现实生活中的一课。
看着这个旧瓶子，基娅试图想起姐姐们的脸。她大声说：“妈妈你在哪儿？你为什么不陪着我？”
她在生物学的各个领域找寻一个解释，为什么妈妈会离开自己的孩子。
她们是一支真正的队伍。“亲爱的，你需要一些女性朋友，因为这是永远的。无须誓言。女友团是这世界上最温柔也最坚硬的地方。”
这是妈妈说的，原来妈妈生活的地方是这样的，妈妈有很多女友，但因为爸爸，她放弃了自己熟悉的生活，跟着爸爸来到荒无人烟的湿地，在这里作为一个开荒者。
她看着，吃惊得合不拢嘴。自从妈妈离开后，再也没有人祝她生日快乐。没有人送她写着名字的、店里买的蛋糕。她也从来没收到过系着彩带、包在真正的包装纸里的礼物。
一天下午，基娅躺在潟湖旁柔软的草地上，等着泰特结束采集任务回来。她呼吸悠长，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知道自己人生中第一次不会被抛弃。
虽然没有了妈妈，但作者给了她爱情。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旧烟盒，所有收藏从此处开始。这个盒子闻起来似乎依然有烟草的甜味和小女孩的气息。里面除了鸟羽、虫翅、种子，还有装了她妈妈那封信的灰烬的小瓶子，一瓶裸粉色指甲油。一生中的零零碎碎。嵌在她生命河床上的石头。
基娅一生的结束了，她最终没有等到亲爱的妈妈。但妈妈又无处不在的围绕着她。
03妈妈的真实生活
基娅每次走出门廊，都会看看小径，想着虽然晚春已至，野紫藤将谢，而妈妈自去年夏天就已离开，但她还是有可能走过沙路回家，穿着那双仿鳄鱼皮高跟鞋。现在，她和爸爸一起捕鱼、聊天，或许他们可以试着再次成为一家人。爸爸打过每一个人，大多是在他喝醉的时候。他会正常几天——和大家一起喝鸡肉炖汤，有一次还在沙滩上放风筝。然后又是喝酒，喊叫，殴打。
有一些发作时的细节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有一次，爸爸把妈妈推到厨房墙上，一直打到她瘫倒在地上。基娅抓着他的手臂，哭着求他别打了。他抓住基娅的肩膀，吼叫着让她脱掉裤子，然后把她按得半趴在餐桌上，一把解下皮带，开始抽打。当然，她记得光着的屁股上那火辣辣的痛感，
但奇怪的是，她更清楚地记得裤子堆在她瘦骨嶙峋的脚踝处的情状。妈妈爬到炉边的角落里尖叫。基娅不知道所有这些毒打是为了什么。
不过，如果妈妈现在回来，爸爸表现得体，他们或许可以重新开始。基娅从来没想过会是妈妈离开而爸爸留下来。但她知道妈妈不会永远离开她。如果她还在世界的某个地方，她会回来的。基娅还能看见妈妈跟着收音机唱歌时那饱满红润的双唇，听到她说：“认真听奥森·韦尔斯先生说话。他言语得体，是一位绅士。不要说‘巴四’，那根本就不是个词。”
小孩子的不懂，大人被伤心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小孩子只希望爸爸妈妈在一起，和她在一起。
妈妈用油彩和水彩画河口，画落日，色彩那么丰富，画上的事物像是从地上剥下来的。她带过来一些美术用品，时不时也在克雷斯五分一角店零碎地买一点东西。有时候妈妈会让基娅在杂货店的棕色纸袋上画她自己的画。
基娅不记得该如何祈祷。重要的是手势还是眼睛闭得有多严？“也许，如果我祈祷了，妈妈和乔迪就会回家。即使会被打骂，生活也比这粗玉米粉好。”
她唱起赞美诗的片段——“露水还在玫瑰上时，他和我走在一起。”妈妈曾带她去过几次小小的白色教堂，这两句是她能记起的所有。她们最后一次去那儿是妈妈离开前的复活节。但关于这个节日，基娅只记得喊叫、流血，有人摔倒，她和妈妈逃开了。后来，她索性全忘了。
基娅透过树看着妈妈种玉米和芜菁的那块地，现在长满了杂草。当然，并没有玫瑰。
“忘了吧。没有神会来这个园子。”
如果妈妈要走的话，带上她一起走吧。这应该是基娅的祈祷。后来见了乔迪之后，她又想起来。乔迪在这次被打中脸上留上了伤疤，爸爸差点用火钳捅死妈妈。而那本来应该是一个快乐的复活节，妈妈精心准备的。
因为没有神，所以没有神能听见基娅的祈祷，所以妈妈不会回来，也不会带着她一起走。
他说服玛丽亚，说住在他爸爸建的用来钓鱼度假的北卡罗来纳海滨小屋将会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不用交房租，他也可以读完高中。他在巴克利小湾镇买了一条小捕鱼船，驾船在湿地水路上开了几英里，家人们坐在船上，所有家当都堆在周围——几个高级帽盒放在最顶上。当他们终于驶进潟湖，看到的却是橡树底下一个破破烂烂的棚屋，装着锈透了的纱门。玛丽亚紧紧地抓着她最小的孩子乔迪，忍住没有落泪。
爸爸向她保证：“什么都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把这里弄好。”
但是，杰克从来没有修缮过棚屋，也没有读完高中。到了这里不久，他便开始去沼泽几内亚打牌喝酒，试图把散兵坑的耻辱淹没在酒杯里。
玛丽亚尽力布置这个家。她在清仓特卖时为放在地板上的床垫买了床单，还买了独立的浴缸。她在院子里的水龙头下面洗衣服，还独自弄明白了怎么种菜，怎么养鸡。
妈妈真的是很坚强，但她为什么没有即使离开爸爸呢，或许是那个时代的原因，那时候是不是还不流行离婚？
到这里后不久，她给孩子们穿上最好的衣服，带他们去巴克利小湾镇注册入学。然而，杰克提到教育就嗤之以鼻，还常常让默夫和乔迪翘课去抓松鼠或者钓鱼当晚餐。
一瞬间，她回到了妈妈离开前约六个月那个复活节周末。她和妈妈唱着《摇滚年代》，手挽手走过客厅去厨房，把昨晚画好的色彩斑斓的鸡蛋收集起来。其他孩子都出去捕鱼了，她和妈妈有时间藏起鸡蛋，然后把鸡和饼干放进烤箱。哥哥姐姐们早过了寻宝的年纪，不过他们还是会四处搜寻，假装找不到，每找到一个就高举到空中，哈哈大笑。
火钳狠狠地甩向妈妈胸口，血喷出来，溅在妈妈的花背心裙上，就像红色的圆点花纹。基娅用尽全力大叫，抓住爸爸的胳膊。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客厅，基娅抬头，看到乔迪从背后锁住了爸爸，两人一同滚倒在地板上。她的哥哥挡在妈妈前面，大喊着让基娅和妈妈快跑。她们跑了。
乔迪不会知道，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陪着她，无数次指引她穿越湿地，教给她关于苍鹭和萤火虫的小知识。她最想见的人就是乔迪和妈妈。她的心已经抹去了那道疤痕和所有相关的痛苦。难怪她的心埋葬了那段过往。难怪妈妈走了。如同火钳打在胸口，基娅看到，花背心裙上那些被洗淡的印记又变回了血迹。
妈妈的生活片段一点点被揭示出来，我们才知道妈妈是生活在什么样的水深火热之中，但作为小孩子的基娅并不知道，也无法理解，她唯一的认知是妈妈离开我了。为什么妈妈会抛弃自己的孩子，为什么妈妈不带我走。
04妈妈的结局
妈妈的最终结局是基娅的哥哥回来告诉她的。都是姨妈的转述。讲述了妈妈离开孩子们后那几年的生活。她离开时精神已经不正常了。清醒后，写了那封想要接走孩子们的信，那封被爸爸烧掉的信。并且被爸爸威胁如果敢回来就会惩罚孩子们。最终，妈妈在无尽的悔恨和思念中，拒绝治疗，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罗斯玛丽说，她们的父母从一开始就反对爸爸妈妈的婚事，但妈妈跟着爸爸来了北卡罗来纳州，名下一分钱也没有。最终，妈妈开始写信告诉罗斯玛丽自己的境况——住在沼泽棚屋里，丈夫酗酒家暴。几年后的某一天，妈妈出现了，穿着她珍藏的仿鳄鱼皮高跟鞋，好几天没洗澡也没梳头。”
连着几个月，妈妈都不说话，一个字也不说。她住在父母家她以前的房间里，几乎不吃东西。当然了，他们请了医生，但没人能帮上忙。妈妈的父亲联系了巴克利小湾镇的治安官，问她的孩子们怎么样了，但他手下的人说，他们甚至没有尝试记录湿地的人口。”基娅不时吸一吸鼻子。
“最后，差不多一年以后，妈妈变得歇斯底里，告诉罗斯玛丽说她想起来了，她抛弃了自己的孩子。罗斯玛丽帮她写了一封信给爸爸，问能不能来接走我们，带着我们一起在新奥尔良生活。他回信说如果她敢回来，或者联系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他就把我们打得谁也认不出来。她知道他能做出这种事。”
是那封装在蓝色信封里的信。妈妈想要接走她，接走所有孩子。妈妈想要见她。
罗斯玛丽说妈妈再没交过朋友，再没和家人一起吃过饭或和任何人互动。她不允许自己有生活，有快乐。过了一段时间，她话多了起来，但都是关于自己的孩子。罗斯玛丽说妈妈一生都爱着我们，但却被夹在一个进退维谷的可怕境地——如果她回来找我们，我们就会受到伤害；如果她不回来，就是抛弃了我们。她不是为了享乐而离开我们，她当时已经快被逼疯了，几乎不知道自己离开了。”
基娅问：“她是怎么死的？”
“她得了白血病。罗斯玛丽说本来有可能治愈，但她拒绝一切治疗，一天天变得虚弱，两年前彻底离开了。罗斯玛丽说她活着跟死了没多大分别。暗无天日，悄无声息。”
乔迪和基娅安静地坐着。基娅想起了高尔韦·金耐尔的一首诗，妈妈在书里给它下面画了线：
我不得不说结束让我释然：
对更多生机的渴望
最终我只感到遗憾。
……再见。
她说，有好几年时间，妈妈日夜都在画我们。”
妈妈的心灵从错乱中理出了美好。任何看着这些画的人都会以为它们描绘的是个最幸福的家庭——在海边居住，在太阳下嬉闹。
他继续说：“妈妈是孤独的。在那种情况下，人会行为失常。”
银鸥鸟喙上的红点并不只是装饰。幼崽们只有在用喙啄父母的那个红点时，才会被喂食。如果红点被遮挡，幼崽们无法啄到，父母就不会投食，它们就会饿死。在自然界，亲情甚至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稀薄。
她从树林的缝隙间看到红色卡车，在同样的位置，曾经有一块白色的围巾渐渐消失。乔迪的手臂一直挥舞着，直到看不见。
就像妈妈一样，外形怪异，不敢回家。突然一切都明了了，她明白了妈妈曾经忍受了什么，她为什么要离开。“妈妈，妈妈，”她喃喃自语，“我懂了。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不得不离开，再也没回来。对不起，我以前不知道这些，也没有帮你。”
在被一个男人欺骗之后，也被一个男人打了之后。这是妈妈经历过的，她也开始经历。然后她决定采用自然法则，为自己寻得安宁。
她漫步在沙滩上，想着老跳，关于妈妈的回忆闯进了脑海。她似乎还是那个六岁的小女孩，看着妈妈穿着旧鳄鱼皮鞋走下沙路，走在深深的车辙里。但在这个画面中，妈妈在道路尽头停下了，转头看向她，挥手道别。她对着基娅笑了，然后转身上路，消失在树林里。这一次，基娅终于释然了。
没有眼泪，也没有责难，基娅轻声说：“再见，妈妈。”她短暂地想起了其他家人——爸爸，还有哥哥姐姐们。但关于他们，她没有足够的记忆来道别。
这个想象的画面告诉我们，最终基娅理解了妈妈，原谅了妈妈，实际上在她思念妈妈的那些日子里，妈妈也在疯狂的思念着自己的孩子。最终她被这种无法解决的思念吞噬了。
这个故事最终应该算是圆满的结局，但关于妈妈的那些回忆和思念，让我一次又一次泪目。我只能将文章中所有关于妈妈和基娅的文字找出来，分享给大家。希望你和我一样喜欢这个关于湿地女孩的故事。
感谢这个年近70岁的作者，一个伟大的生物学家，用自己细腻的笔触向我们讲述了大自然、讲述了人性、讲述了爱和被爱、讲述了孤独和成长。
注：涂绿色部分为我的感悟。其他文字均为文章摘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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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柚子心心
青年写作者
柚子时间，一路同频
一起读书、一起思考、一起成长一起寻找生命中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