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葵的雨天

端午节，在美团上买了一把艾草，收到的时候已是半枯萎状态，笨拙地用红色的丝带绑好，挂于门外。打电话给妈妈，确认悬挂的方式，对面惊呼：

“哎呀，我今年都忘了这回事儿，插艾自然是艾草朝上固定为好，不过倒垂也没关系，都可以辟邪。幸亏你提醒我了，我得赶快到楼下剪几棵。”

“咦？小区里怎么会有艾草？”

“你三楼的马伯伯种的，前几天已经说过端午节可以去剪啦。”

挂掉电话，开始吃荔枝和富童送的粽子，小心地控糖，喝了青梅气泡水，完全不甜，只有淡淡地梅子的香气。才吃到一半，手机闪烁，妈妈发来照片，一把青翠盈人又极新鲜的的艾草已经在门前插好了。

对于当下的生活，我感到十分满足。婚后不久，洵之匆匆返回南京，我仍然一人独居此地。每天从绵软的光明中醒来，房子里寂静极了，以至于我需要很久才想起自己已经做了某人的新妇。这个房子可以称之为家了，所以要更加爱惜，故而日日细细打扫拂拭。为了借光，厨房安装的是推拉的玻璃门，但也难免沾染油污极难清理，用了许多方法亦无有成效，直到在一兜糖上看见别人推荐的花王玻璃清洁剂，立刻买来试用，果然可以去除极难清理的污垢。后来发现洗漱台上的壁缝之中生了许多霉菌，于是又入手了花王的除菌剂，只需要轻轻喷几下，静置二十分钟，霉菌便毫无踪迹了。“真是厉害！”不由得暗自赞叹道，随后又买了地板清洁剂，浴室清洁剂等等，仿佛解锁了无限技能。我就这样归顺了房屋、世俗与琐碎，少年时拼命拒绝、逃离、鄙夷的东西如今也可以平和的接受，大抵便是成长的意义。

13号楼下长着一丛蜀葵，不知是何处飞来的种子，孤零零地开在石榴与木槿的花荫下。去取京东的快递时，总会路过那里。蜀葵次第开着粉色的花朵，开口对我微笑，树上的浓阴里隐着细细的蝉鸣，那场景一点也不寂寞。在晴朗炎热的天气里，蜀葵愈发灿烂明艳，丝毫没有萎靡之感。有时看着天上的太阳，真想躲到蜀葵花里眠一会儿，嗯，蜀葵花的话语是梦。但它开得这样真实，一点也无梦的感觉。直到一天，在细碎的雨中，看见晕染了雨水的蜀葵花朵，方觉真正如梦似幻，时间与云缩在蜀葵的雨天里，无声流逝。蜀葵花色灼灼，唐人多吟咏，岑参的诗中就有一首《蜀葵花歌》：

“昨日一花开，今日一花开。

今日花正好，昨日花已老。

始知人老不如花，可惜落花君莫扫。

人生不得长少年，莫惜床头沽酒钱。

请君有钱向酒家，君不见，蜀葵花。”

正是感慨光阴的疾逝。朝花夕拾，恍恍然老将至，不如及时行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