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韩国姐姐
写下这篇日记的时候,我心怀着对 韩国姐姐的亲切与喜爱,还有思念,并且喝下了一杯红酒混气泡水,一杯radler,一杯radler混红酒,一个柿子,一个桃子(桃子就是花的味道,很有仙气的水果,吃的时候不是因为甜,而是因为芳香),所以思维也开始微微游离了。写日记可以啰嗦一点吧?日记也是日常心理活动的一种,日记模糊啰嗦,平时的思维就大多也是。 旁边的向日葵似乎又长高了,只是似乎有点营养不太够一些叶子枯萎了,让我想到 风之谷 里未成年的巨人,在发出一些雄壮的光波之后,崩塌瓦解。热烈的生长同时死亡也迅速席卷。想到小说的名字《动物凶猛》,迅速的生长总是野蛮与凶猛,那也是事物初级发展阶段的样子;一切需求也最直接的方式实现其满足,然后凶猛和野蛮的副作用迫使它接受更多间接的方式,渐渐走向成熟,也告别的青年。

我的韩国姐姐,我要从何说起呢,姐姐. 人类的反应是各种习惯反应串联组合的链条。人是无法把握的,或者是难以把握的。她的年龄是33岁,但是它也仅仅是个数字,可以说明经历,不能说明性格。她是个天真的人,比如看电影的时候遇到恐怖的事物会闭眼;在熟人面前活泼的会像一个16岁的孩子;那种天真并没有随着年龄流逝,但是为了保护天真,她在心里做了一个壳,所以也会有坚硬的一面。她之前的道路都走的挺顺的,青年才俊,多才多艺(会拉小提琴拿过奖,后因为调皮小拇指受伤放弃;会滑冰,滑的挺好,后因为膝盖受伤放弃),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之后,选择了“为人民服务”的城市规划专业,之后在政府部门工作,有个相处了8年的男朋友。最后决定去德国而放弃了工作和感情,然后在德国因为语言碰壁了3年。作为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在这里受到了巨大的挫折,我就是在她这样的生命状态下遇到她的。 我和她是在语言班认识的,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印象,只是当同学都在说贫穷带来的缺点的时候,她说了贫穷也可以带来动机。当时我就眼前一亮,由缺乏带来的动机,是个有趣的话题;因为这种动机虽然强烈,但有时候又会带来伤害。因此记住了她,后来去她家拜访了一次,用我从家里带的茶具做了一个茉莉薄荷蜜茶,相谈甚欢,回去的时候有点迷糊,快错了一个路口的时候一个转弯人从车上飞出去了,受伤了;上课的时候她一脸怜爱与自责。于是然后一来二去的因为德福备考和她厮混的大半周。 人和人的相遇像是一场随机遭遇战,找不到什么原因与主线,叙述就更没有了。她会抽烟的,不过只爱抽一手烟,所以为了防止二手烟她会在阳台抽和路上抽;为了防止三手烟从来不在室内抽。她也很会喝酒,据说从来没有测出过自己的上限。二十多岁的时候睡眠不好,她说常常睡前来半杯龙舌兰;年轻的时候没少逛酒吧,学习中往往穿插一个半小时的舞厅局,在首尔的闹市里。很好玩的是她的胃很小,但是看到好吃的东西就情不自禁多吃,以至于总是会吃撑。怪可爱的,因此我把保济丸给了她。然后她回赠了一个韩国的感冒药,一笔一划的在上面画出了几个汉字。自此之后她说要吃饭的时候我总会说 少吃点吃慢点。这或许是因为她的饱觉神经传递速度很慢吧。她给我做过一个意面,韩式拌饭,韩式炸肉炒饭,我来德国之后就没吃过那么多的饭量,敦促我吃饭的样子很有母性。我说我体重增加一直有困难,她说你算遇到正确的人了,她是增加体重方面的专家。于是基准饭量就增加了,然后学习的时候不断给我塞糖果,塞鸡蛋,怪可爱的。姐姐的关爱挺温暖的,所以我说要是你是我的姐姐就好了,她觉得挺好,就变成我的韩国姐姐了。我有时候觉着她像太阳,不断的给身边人温暖;虽然我和她都知道,这有时候也是缺点(fe)。 她并不是一个特别好看的女孩子(突然意识到应该叫女人,但感觉还是很不习惯;就好像她的朋友曾经建议她,像你的年龄应该找个教授;她当场就是一惊,但回头一想教授其实和自己差不多大),但是性格上很有吸引力。她在弗莱堡的时候有个19岁的语言班学生和她有过一个月的浪漫时光,她在课上说过自己的工作和学习,但是那个小男孩一直以为她在开玩笑,因为脸上一根皱纹都没有。直到有天小男孩看了她的护照,然后惊得回家直接待了两周,课也不上了。 “我还想要和你结婚呢”那个可爱的小男孩。 “你回去问问你妈妈,如果同意就可以考虑”我的韩国同学。 她来我家的时候,我给她看我的向日葵,她之前有个谈了8年的男朋友,每天早上给她带向日葵和三明治。“向日葵的花语你明白吗”我说我不明白“眼睛里只有你”。不过她那时候太羞涩了,她说,也有点回避依恋型人格。她在我家的阳台上,看着蓝天,在春风里抽着烟,不断叹息“可怜的男人。”她后来决定和他分手了,因为那个男孩子太虚荣了,男孩子因为这个去了意大利。另一个男朋友处了八年,准备去德国的时候分手了,决定分手的那天是在电影院看 爱乐之城。她的男朋友笑得特别开心,想象着他们两个结婚的事情;她哭了大半场电影,然后说了狠心说了分手。之后她强行冷漠了两个月,飞到了德国;她的男朋友也等了一年,然后她前男友认识了一个女孩子一个月后和她结婚了。这时候她已经31岁,来德国一年了。 她有着和她年纪不相符的可爱,或者说 一种率真——自我没有被很复杂的包裹的状态;没有很多复杂的理论。比如她说德语说到筋疲力尽时会穿插一些韩语,还有一些夸张可爱的表情,再比如说她对美食赞不绝口的样子。有一次给她做了一个改良版的烤冷面,炒冷面(就是把冷面片撕成条条,然后像烤冷面一样处理,最后挤进去青柠汁),她说味道像极了三年前首尔某个巷口里的泰国餐厅的独家风味。开心的感动的不行,两个人玩起了“谢谢”和“不用谢”的无限游戏。她最近还开始健身,像所有开始健身的臭男人一样,欣赏自己渐渐健康的身体。她握紧拳头,拳曲手肘,嘴唇也用力的向内收缩,像樱桃,说“戳一下,硬硬的。”我摸了一下,穿过表面的柔软,是有一些硬硬的。但相比之下那种柔软让我脱口而出“豆腐”。她也笑喷了,因为确实很贴切。她的皮肤很白,毛孔很细,没有什么毛发。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和她与另一个哥伦比亚的女孩子睡了一晚,单纯的睡了一晚。我起的早一些,老实说她睡觉的时候被子盖头,身体直直的,像一颗白色的橡子,一块修长的三文鱼排。她以前参加过一个徒步的活动,从韩国的南端走到北端,她在路上胡吃海喝,她的前任在终点本来期望着一个变瘦的女朋友出现,结果出现了一个增加了5kg的黝黑的女友,以至于无法辨认。“润姝,真的是你吗?”她兴奋而用力的点头。 她是家里面的长女,底下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家里也是开店的,所以是个很能干的女孩子。非常体察他人的需求,也因此容易感到来自外界的压力。她妈妈并不能很好的做饭,所以她8岁还是9岁的时候就开始煮汤了,她妈喝了之后给感动哭了。她弟弟在美国长大,妹妹非常甜美羞涩。一起去海德堡的时候,她说身边的人有时候会说她有太多的“阳”了。她是学城市规划的,读完硕士之后在首尔工作了5年,她说她职业上就是一个yesman,挑战从来来着不拒;也非常固执顽强。来这边之后,Testdaf一连5次没过,一来是她挺倔犟,二来对她打击也挺大的。所以刚开始复习的时候基本就是德语口语瞎聊过去现在未来,德国韩国中国还有各种食物。虽然她表面上镇定自若活泼欢快,但是通过她不断的打水抽烟给糖果可以看出其实她一直想逃避。她说她来德国之后性格变了很多,变得没有那么外向了,来德国的第二年常年几乎只和一个韩国人交流,周末和工作日也没有明显的区别。如之前所说,和我相遇在生命特殊的时间点。 刚来德国的时候她凭借多年的积蓄,曾经富有。花了一千欧买了一张很好的床,幻想这两年拥有一个德国男朋友自动暖床。机会并不是没有,在公交车上有个男孩子曾经和她眼神有过一次交错,然后那个男孩子或许有些误解然后跑到她的对面坐下,一直盯着她看。她吓得一直看着窗外,几分钟后男孩子自讨没趣下了车,摘下来口罩。她发现是个帅哥,要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还叙述了一些职业上的事情,比如上班的时候同事油腻的拥抱,以及忍无可忍后高冷的对其发出切屌威胁。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固执女孩子。和她接触久了之后也真切的感觉到了一些女性处境的艰难。二十多岁的时候有最大的魅力,随后随着时间的递增,婚恋的竞争力不断贬值(她说语言班的同学知道她年龄后态度总是会发生巨大的转变),随之而来的还有生育的期限。这种期限与渐渐贬值带来紧张是男性没有的,而且想象一下,如果是我要生育的话,相当于在我学业事业快速发展的阶段突然刹车,女孩子好不容易。 anyway是姐姐的电话与日常生活的结束语,她说的时候音拖的比较长,20%的悲伤20%的无奈50%的疲惫,还有10%的无所谓。Anyway,我是喜欢她的,我是对她有爱。说不清为什么,只是待在一起很快乐。甚至掺杂了一些情爱的喜欢。我喜欢我的韩国姐姐,虽然人间的情爱总是掺杂着误解与幻象。姐姐的膝盖和心脏最近都不是特别好,再过一个月她就要回国了,祝姐姐身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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