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难扯
“她爱我,她不爱我”我嘴里反复念叨着这句话。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凌晨3点走在凤凰古镇的路灯下,醉的不省人事。那个时候我每天都醉的不省人事。那时候那个鸟地方还没那么让人趋之若鹜,当地县政府忙着把小水坑挖成大水坑,把没水坑的地方挖成小水坑,美名曰:“中国最美古镇”。当时我不爱理会这些事,我只爱喝酒。醉的不省人事走路东倒西歪却要求自己踩在路上的白线上走出一条直线。
“她爱我,她不爱我”我身后的黑子踩在另一条白线上,一样的东倒西歪不省人事,却试图走出另一条直线。大半夜小屁孩不睡觉跟在我后面干什么呢。我仔细想了想,我刚跟这个屁孩在出租屋山脚下的烧烤摊干掉了16瓶雪花,我喜欢黑子,有点不聪明的样子,可又喜欢自作聪明。看见这逼孩子好像总能看见我以前。
我既然讨厌这样的小孩干嘛要和他干掉16瓶雪花呢,我把我那个醉的不省人事的大脑又拿出来把时间往前倒推。四个小时前我一个人干掉了八瓶雪花,结账时竟然差10块钱。对这种情况有两条路可选:
跑,或者跟老板打打商量先赊着..
一般情况我会果断选择第一种,偏偏那天夏风吹得惹人醉。刚从酒桌站起来就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我想如果我跑可能跑不过老板,被抓住的话影响也不太好。毕竟在镇上还有家靠之营生的半吊子铺子啊..
我正准备打感情牌,跟小摊老板唠唠家常套套关系的时候黑子出现了。黑子是我的远房表弟,小时候在一起的日子不多,唯一记忆也就是在我七岁那年,他拿外婆家门口的拳头大鹅卵石给我脑袋瓜开过瓢。他来这里,是我从我妈那偶然得知他也跟我一样大学读一半就辍学跑了,闲着也是闲着,然后就被我生拉硬拽拉来了。
我的原计划是再来3瓶雪花,我喝一瓶他喝两瓶之后喊老板结账。到时候AA一下我不光酒钱够了还能打摩的回山上的出租屋。
凌晨两点我们干掉了16瓶雪花,我觉得我的计划可能泡汤了,几日不见狗日的酒量见长。
最后结账我出三分之二,口袋空空,黑子豪迈无比的说:“这顿算我请的。”
老子当时就想打他了。
两个醉鬼口袋里钢镚在响,凌晨3点走在古镇东倒西歪却试图走出一条直线。“她爱我,她不爱我。”我还在纠结这个事情,这是个哲学问题。
“她爱我,她也不爱我。”我身后的黑子也在嘴里念叨着,我冷笑一声。小屁孩知道什么是爱?
我思考这个问题很长时间了,从我喜欢的姑娘不许我摸她的手开始,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我的钥匙串丢了,我坐在教室里忽然看见外面草坪上银光一闪。我猜那是我丢的钥匙,可我却不能走出去,因为是上课时间,所以我不能走出去。我开始想为什么,为什么不行,为什么我不能摸她的手而别人却可以。为什么不能在上课时走出去。反正我上课也只是睡觉或者看点闲书,我摸了她的手也不会怀孕。我是那种很早就被老师们安排好了工作的学生。掏大粪的,扫马路的,种田的,放羊的。即使是我这样的三无少年依旧有这么多种未来可以选择。那时候我可真讨厌选择呀,那些啥也不懂的老师可能头皮想破也想不到我选的是沈从文黄永玉吧?
思考的时间一久我就得出了一个结论,我觉得我生活在一片萝卜地里。萝卜地里全是萝卜,我也是,萝卜都根白叶绿,颜色分明。标准的间距,标准的施肥,标准的灌溉,怎么它妈的这么多标准。横着看去是一排一排的萝卜,竖着看去也是一排一排的萝卜,就连斜着看去都是一排一排的,啊!我生活在一片萝卜地里,我是一颗萝卜,为什么那个辣兔姑娘不让我摸,兔子不都喜欢吃萝卜吗?
百思不得其解,反正人生得意须尽欢,反正天生我材必有用,所以千金散尽还复来。我来这的初衷是,开个馆子前面是桌子,后面是房子。朋友们在前面桌子上喝酒,喝多了也不用摇摇晃晃的回去,剩下的哥几个把喝挂了的一抬往后面房子里一扔,睡去。剩下的继续,三个六,开!喝!!
我连做梦都是躺在一个游泳池里,里面全是雪花,冰镇过的那种,啤酒沫子快把我湮没了,我两只胳膊摇晃着在啤酒沫子里挣扎,我不会游泳。我快淹死在啤酒里了,被一脚踹醒。做这个梦的时候踹醒我的一定是我妈,从这个意义上讲我妈又救了我一命。我当时感激的看着她,她却瞪我一眼,一定是我在啤酒里挣扎的时候挠到她的脸了,我爱我妈。“能睡就睡,不睡滚出去”!我妈丢下一句然后回房了,我不恨她,但我还是滚出去了,最后越滚越远,天涯海角,千里之外,勇闯天涯。
我滚出去了,后来喝酒经常会断片。有时候醒来在虹桥上,有时候在沙湾,还他马的有时候在沈从文墓附近,据黑子回忆,有时候半夜回家去我会打开衣柜对着衣服说话。他说这已经影响到他的生活了。
但我不觉得啊,我觉得酒很好,啤酒治便秘。我是个便秘患者,曾经是。现在是肠炎,以前拉屎不尽兴,现在蹲在坑上哭爹喊娘,异常激烈...
雪花啤酒是便秘的克星,两瓶啤酒下去不打嗝不放屁,只觉得气运丹田,肠胃蠕动,进了厕所稀里哗啦一身轻松。
后来怎么就喝成肠炎了呢?反正喝进了医院,“反正你不能再这么喝了。”大夫拿着报告跟我讲...
反正我真的不再那么喝了,除非有个值得我醉一场的人。
“她爱我,她不爱我。”我还在念着,我踩在白线上,我觉得我走出了一条直线。
我突然想到以前有个朋友问我:“你醉了没”我说:“没醉”他说:“没醉走个问号出来我看看”
于是我走三步退两部,最后在问号的那一个点上一跳,走出了一个问号。
“我牛逼死了。”
身后的黑子学着我走三步退两步,一跳。摔倒了。
“傻逼”我笑他。
“走,走直线。”黑子爬起来。
“走个球直线。你跟着我干什么。”
“回家”
“谁跟你说老子要回家了。”
“你去哪。”
“老子去虹桥跳河去”
“好!你去哪我去哪。”
两个醉鬼两手空空,兜里钢镚在响。摇摇晃晃的走向虹桥..
路过虹桥中路的县政府大楼,这楼盖得真气派呀!强拆了多少才能盖的出这样的楼啊,我在大楼前的围栏撒了泡尿,黑子也来了一泡。
“凤凰有钱啊!”
“凤凰牛逼!”
然后我冲围栏里面吐了口吐沫,意犹未尽。
“你吐它干嘛?”
“想吐就吐了”
“它好呀,它有钱,有钱就会发展,发展人就多了,人多了哥你的店就不会倒闭了,多好。”黑子说到..
我听到这又吐了一口,呸,啥玩意儿。
两个醉鬼终于走到了虹桥,天亮了。太阳马上要探出头来。
黑子问:“你来虹桥到底要做啥子?”
“不做啥,屙个尿。”我解开裤袋掏出鸡儿冲着初生的太阳尿了起来,我呲的老高老高了,我真牛逼。
“个哈巴狗,跑尼玛这么远就屙个尿。”黑子也掏出他鸡儿尿了起来,没我呲的高,还是我牛逼。
太阳完全升起来了,一切都很好很牛逼。
唯一不牛逼的,是那个辣兔姑娘,我最后都没摸到她的手。
来日再会相予期,去去莫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