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的暴雨

下车后冲过雷暴雨走到楼门口时，我突然不太想直接上楼。这种天气莫名让人想在屋檐下抽一支烟再回家。烟还没有燃烧到一半时，我想起记忆里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是在我大学毕业等待出国的时候，也是初夏，那就是2014年，我在中关村附近来来回回地跑各种证明手续，终于觉得疲劳。我是在那时候开始试图用烟来缓解劳累的。一次从某个大楼出来，外面正在下雨，我应该是办完了全部的手续，觉得很累，但也有点放松，于是并没有着急冒雨离开，而是在屋檐下抽了一支烟，看了一会儿细雨中的街道和来来往往的行人。

今天莫名和当时有些相似，但有更多的东西不一样了。那时候的我相信手里拿的文件就是通往下一份幸福和明朗未来的通行证。而此刻，三十岁的时候，烟雾会在我的肺里滚一圈再出来，我能无念无想地随手花20块钱打车。药物不起效的时候我路过5层的矮楼，会往上望一下，想到的是跳下来可能摔不死，如果只是断了腿，那就太不值了。

恍惚间七年过去了。

被突然的暴雨逼进便利店之前我从书店出来，快离开那里时一个男孩轻轻撞到了我的肩膀，却没有道歉。我很想在心里咒骂些什么，但转头看到他是在忘我地和同伴聊事情。我想有陪伴的人都是正义的，心里立刻就原谅了他。比起实质性地想要记住什么展品，阅读什么书籍，我应该更喜欢的是图书馆，书店和美术馆这些地方的氛围。流连于这些场所让我我觉得安全和宁静，至于有没有真的看进去什么，我已经很久没能安心地读进去什么东西了。

如果慢悠悠地放下心来，那一支薄荷烟燃烧的时间是7分钟左右。这是我刚在屋檐下发现的事情。

今天看到综艺里梦梦们吃牛排吃得很香，突然也很想吃牛排。在盒马下了单后，参照着狗蛋的煎牛排教程认真地尝试了一次，用锅里剩下的黄油迷迭香大蒜混合物炒了西葫芦和蘑菇。加了黄油之后任何东西都会变得更好吃吧。但第一次做，火候没有掌握得太好，肉有些煎老了。因为想试试下次会不会煎得更成功，所以今天决定不去死了。

北京最近的天气很怪，特别像是深圳，或是我曾去过的最远的南方。白天烈日高温，傍晚的时候会毫无征兆地开始下一阵雷暴雨，仿佛要彻底浸湿每一个露天行走的灵魂。

也许我应该去南方，这是七年前不可能会出现的想法。我应该换一个新环境，在下一个不熟悉的地方开始探险和流浪，直到再次厌倦。也许到了南方之后会发现连绵的雨水也并没有那么可怕。所有的一切我都能适应的。又想到了那些不知何时会实现，也许是我做过的几场好梦的理想生活了——我在达尔文租了一间带厨房的小公寓，白天开足空调在屋子里写作，傍晚的暴雨过后走到阳台上看橙红色日落。夜幕降临时我出门在整个北领地闷热的水汽中浮潜，去往小小的市中心，和人群擦肩而过。入睡之前我的内心无比宁静，丝毫没有任何忧虑。

窗外的雨还没停，北京今天也很闷热，我也许可以在梦里想象自己是睡在达尔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