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想｜月之暗面（一）：古希腊月亮神话中的女性本能

前言

这篇随想文原本是想写月亮神话、女性本能与神秘主义的，但是怎么想这三个关键词也太“大”了吧！😅 所以为了真正能够落实笔下，最后就收小了范围，变成标题的“月之暗面——古希腊月亮神话中的女性本能”。

本文主要参考资料是哈婷博士的《月亮神话：女性的神话》，以及我自己的一些阅读经验。其实月亮神话与神秘学、巫术、精神分析的关系非常密切，包括原始巫术和现代魔法里的一些“拜月仪式”，卜卦占星术对于月亮的解读，月相变化与神秘学禁忌，甚至我自己生理期与占星学新月的高度同频……但是这些内容太过复杂，有些也只是我个人的经历与体验。所谓“孤证不立”，我暂时不能将其作为材料写入文章，只能留待日后～希望届时能够积淀更丰富的例证，以及我相信时间会带给我全新的启迪。

那么，这片随想小文章，将以古希腊月亮神话为切入点，在第一部分对古希腊月神崇拜与月亮女神信仰进行考察，通过月相变化的女性周期的关系来分析月亮神话中所蕴含的女性意象。

第二部分则顺承前文的逻辑，进一步论述古希腊月亮神话所引申的女性本能，其中包括周期系统所象征的月亮及月亮女神具有孕育生产与死而复生的阴性力量；以及月亮所统辖人的精神与灵魂，进而导致的疯癫与致幻的神秘力量。

文章在最后第三节则总结了古希腊人们心中与神性相关的女性原则，通过象征月之暗面的“厄洛斯”揭示月亮神话中所象征女性本能的心理机制。

引入

古希腊月亮神话中月亮的象征主义是迷人的，她既是人格化后月亮女神崇拜的对象，也是希腊初民心中对于女性意象与本能的符号表达。与天体月球运行直接相关的女性体内周期，使得女性身体中的秘密被月亮女神的薄纱笼罩，带给我们有关于女性本能的重新思索。

那么，我们可否这样认为——虽然生存在二十一世纪的我们，肉体只在世上存在了几十余年；但是作为女性的身体，它却早已承载了数千年的奥秘？而身处当今来研究古希腊月亮神话中蕴含的女性本能，我们能够发现月亮神话、月神崇拜、拜月仪式、与月相关的象征体系，都通过月之暗面的“厄洛斯”这一条暗线被串联起来。

当我们复归月亮神话时，月亮这一意象所蕴含的女性性别含义得以析出，从而启发我们对于月亮神话背后的内在女性意象的重估。在现代意义上可以使得我们重新发现女性，以及作为自我建构的女性本能。

一、古希腊月亮神话中的女性意象

在古希腊神话中的女神信仰，最集中地表现为对月亮女神的信仰，月神崇拜的对象便是人格化后的月亮女神。是故，月亮在神话体系中天然地与女性意象相联系，其掌管丰产、接生的神职也让女神信仰更为集中地展现了生命的含义。因月相变化也与女性周期、怀孕生产紧密联系，而月亮神话中的女性意象既是生命的给予者，也是生命的毁灭者；既圣洁美好，也残忍暴虐；既有其明亮的一面，也有其黑暗的一面。

（1）月神崇拜与月亮女神

在古希腊神话中，混沌“卡俄斯”（Chaos）自身孕育出包括“大地女神”该亚（Gaea）在内的七个神，大地该亚又生出包括“天空之神”乌拉诺斯（Uranus）在内的其他众神。随后该亚与乌兰诺斯成为配偶孕育出众神，之后造物谱系中才有了“月亮女神”阿尔忒弥斯（Artemis）。正是在古希腊神话中具有这样的造物体系，因此才有了月亮神话产生和发展的基础。

古希腊神话中的最主要的月亮女神——阿尔忒弥斯为主神宙斯（Zeus）与暗夜女神勒托（Leto）之女，是太阳神阿波罗（Apollo）姐姐，生于阿斯特里岛。阿尔忒弥斯曾被奉为植物的保护神，后又演变为丰产女神和生育的庇护者。其圣地多在象征着丰产和植物之神的泉水与池塘附近。她在夜色里穿行与林莽和山野间，手持弓箭，众犬伴随，与众女神一起以狩猎为戏，有时乘坐两牡鹿所曳之车出行。

The Diana of Versailles, a Roman copy of a Greek sculpture by Leochares(Louvre Museum)

此外，她也是古希腊神话中阿玛宗女人国的守护者，而这个国家的女人个个能征善战，尤善箭术。古希腊神话里的月亮神话也就以阿尔忒弥斯的这些神职和特征，在各种传说中展开。阿耳忒弥斯也是众生之母，是雌性多产本质的化身。在远古的雕塑中，这位月亮女神一般都表现为有众多乳房的形象，如在著名的古代七大奇迹之一，阿尔忒弥斯神殿中这位女神就以百乳女神的形象被供奉着，这正体现了其丰产之神的女性形象。

凯伦•阿姆斯特朗（《神话简史》（A Short History of Myth），重庆出版社，2005-11）曾提出：“希腊神话中的女神阿尔忒弥斯，被称为狩猎女神，一位女猎人——未驯化的自然的保护神，她可能来源于旧石器时代的神话形象。” 阿尔忒弥斯则在神话的流传过程中，较多的保存了本身，虽然她是后来才向宙斯索要月亮一职，但她作为狩猎女神的善于箭术，以及作为丰产女神的百乳形象却得以保留。到了古希腊时代，神话中依然将她置于阿玛宗女国的保护神来进行崇拜与信仰。

最初，月亮曾是丰产感应者；后来月亮的感应力逐渐凝聚为拟人化的实体——月亮神，具有使动物和人受孕的威力。又由于和女性一样的繁育能力，进而衍化为月亮女神崇拜。到了月亮崇拜的最高阶段，月亮便成为高洁的圣母，她是万物之母、生灵之母、众神之母。由此，月神崇拜集中在对月亮女神的信仰之上，而月亮就是女性的象征，这也将原始的生育崇拜与女性的生理特质相联系起来。

（2）月相变化与女性周期

女人天生就是月亮，而月经周期就是女人身体里潮汐的证明。在古希腊的时代，人们便将女性和月亮直接对应起来：月相变化与月经周期相关，月亮盈亏与怀孕生产联系。女人的身体就这样自然而然与那颗月亮，产生了最初也最深刻的神秘联系。

在月亮神话中，月亮也依据其天体运转规律而被安排进了一个复杂而完备的循环周期内，并且在这一周期里无不隐含着女性本能的威力。女性的周期可以与月相的三个阶段对应，“新月-满月-亏月”的月相周期与月亮神话所强调的“生产-死亡-复活”的轮回系统，无不是在一个周期里显示出其内涵的女性特征。

女人的月经周期和月亮周期相一致，这直接证明了女人与这一天体的协调一致，是故，周期系统是月亮神话具有女性象征的重要标志。而月相变化与丰产意象相联系，也是由于女性怀孕时腹部逐渐隆起直至临盆，而生产后腹部又复归平坦；这个变化趋势与月亮渐盈直至满月，随后又渐亏这段趋势互相扣合起来。古希腊人们也相信生命的奥妙都掌握在月亮之中，月亮及月亮女神掌握着人类生育的重要力量。

当人们开始制定天文历法时，时间观念是与一种早期的超自然力联系起来的，是神的力量使得世界经过一轮又一轮的反复循环向前推进。在传统占统治地位的希腊早期艺术作品里，我们见到的三位荷赖女神（Horaes）被称为时序女神或季节女神。古希腊人根据对月亮的观察把“年”分为三季（即所谓的月亮年），故而以月亮周期制定历法时，荷赖三女神则代表了月亮变化的三个阶段：渐圆、月圆和月亏。

同时在古希腊神话中的月亮神话中，希腊人非常看重月亮的三种月相，针对月相周期性变化，会将月亮之神扩展为“三头赫卡忒”，即：代表新月的阿尔忒弥斯（Artemis），代表满月的塞勒涅（Selene）和代表亏月的赫卡忒（Hecate）。这和神话的流传以及不同地方的传说不同有关的三位一体的组合，而在古希腊神话的发展中，中期以后赫卡忒才开始成为月神之一，代表了冥月。在古希腊神话里，几乎所有三位一体的女神都和月相变化具有联系。

梵蒂冈博物馆所藏的赫卡忒雕像。雕像典型的表现出了赫卡忒作为三相女神所应有的特征：魔法女神、魔药女神、冥月女神、地狱女神夜的女主人、鬼魂女王、死灵巫术女神女巫的保护神、女巫皇后

阿尔忒弥斯不像婚姻女神赫拉（Hera）那样看管男女之间契约似的约束，她只照看最原始的人类生命的诞生，这其实暗合了月亮新生的力量，人们相信月亮不仅使女性怀孕，而且监护着孩子的诞生。阿尔忒弥斯就主管着接生，掌握着生命的诞生，同时赫卡忒也是婴孩的保护神。所以当一位女性即将生产的时候，人们就要向月亮乞求庇佑，通常助产者的主要责任就是向月亮献祭并进行适当的祈祷，通过这类拜月仪式以保护女性顺利分娩。

因此对于古希腊人而言，孕育生命的威力就隐藏在月亮之中，月亮女神可以使动物和女人丰产，没有月亮便万物死寂。女性生命中的两大生理奇迹，月经周期与怀孕生产，二者都是月亮的礼赠。上弦月的美好明亮，赐予生命都和怀孕周期息息相关，而怀孕周期也正是月经停止的周期。下弦月的破坏黑暗，毁灭生命也和月经周期紧密联系着。

月亮神话中的月亮女神是生育能力的给予者，即通过丰产给予人类繁衍再生的可能；同时她还被认为是个人永生的给予者，在死亡与复活的轮回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二、月亮神话所引申的女性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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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作为月之暗面的“厄洛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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