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一瞥
车辆行走在旷远的视野边缘,隐入城市中的丛林。喧嚣被天空的杳远吞没。黄昏时分的城市和街道,会在某个时刻,让行走在其中人们,与自己的生活和解。他们背负着他人的期待、同侪们的眼光以及,来自自我的欲望。
欲望的魂灵,游荡在楼道、庙宇、山间以及无数直播现场。你几乎能听到从风中裹挟而来的呢喃私语,被敲击、塑形的灵魂的哭喊,最终春风化雨,如同水落入水。现代生活就是有这样的力量,像是魔法:在暗处将人之欲望放大,却又在明处,将欲望的声形贬为无形。
在某个恰当的时间点,你可以偶然遇见自己的宁静的那一面。面对物本身,面对世界本身;所谓杂念者,在此刻褪去。但这世界,只是在某个时刻,让你从中逃遁。你之于它,是欲擒故纵的一次爱情——它不会如此轻松就放过你;如同行驶在既定轨道和方向上的车流,我们知道方向,但却免不了迷路的危险。
都市的喧闹是一种充满空无感的喧闹。你可以听到城市机器在大地上啃食、爬行和蠕动的声响:施工队伍敲打沥青路面的声音,从你身旁呼啸而过的刹车鸣笛以及从中喷薄而出的怒气……我们可以用美妙的生活感、气息味来形容它们,正是它们,构成了我们喧闹生活的大背景,让我们误以为生存在一个具有现代质感的大都市里。但都市感的核心,是在于这种喧闹与空无的对立;鳞次栉比、琳琅满目与形单影只、百无聊赖的对立;坚硬与柔软的对立;庞大与渺小的对立;冰冷与荒芜的对立。这种对立、矛盾、冲突造就了现代人的都市感本身。
人们沉溺于其中,就会发现,现代人藏身之地已经越来越少,看似共性的声音表达,却让自己的声量变得越来越小。这不是批判,这是一种新的生存形态。当众声喧哗时,我自沉默不语,也许只有如此,才能听到内心真正的声音;而且,是也许。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有这样宝贵的机会。他们没有当头棒喝的顿悟,更没有一指禅,及时戳破存在的假象。
人如浮萍呵,浮萍易散;生如夏花啊,岁月催人。走在路上,全心去看树和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