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是两只斑鸠。一只先歇过来,在枝头咕咕,另一只闻声而至,落在它的旁边。 歇得不老实,一只向另一只挑逗,贼兮兮挨近。另一只假意儿躲避。 嘎嘎嘎扑来一只灰喜鹊,冲向它们。斑鸠仓惶腾起,一只向东,一只朝西,鸳鸯拆散,劳燕分飞。 两只都被眼疾手快的我捉在手机中。徒有鸠影,效果一般。 灰喜鹊一般并不扑斑鸠。这两只斑鸠离它的巢太近了些。 斑鸠的身体比灰喜鹊肥硕,但喙子短了,所以落下风。 护巢的鸟儿一般比较勇猛,不止斑鸠八哥,陌生灰喜鹊来了也会被它驱逐。被驱逐者无论多么强大,这时候都会狼狈而逃。 鸟儿的勇敢,有时候并不取决于体量大小和喙子的尖利与否。我看到一只麻雀大小的不知名鸟儿突然冲向灰喜鹊,像一粒出膛的子弹。比小雀大十倍的灰喜鹊惊叫闪避,仍被冲了一个趔趄。 瞬间发生的冲突,无法纪录。 不知道它与它结了什么梁子。 灰喜鹊和八哥是一对仇家,因为它们共居一巢,虽然做了邻居,彼此看不顺眼。八哥常作挑衅者,同时也是失败者。 一只乌鸫不知何时占了高枝。 乌鸫一般不愿居高,宁可在地面走动,偶尔超低空飞行。所以它虽常见,捉入手机甚难。偶尔于高枝现身,一定要守候,希望得到一帧好片片。 高枝上的乌鸫歇稳当了,缩着脖子,有一声没一声地叫唤,初时是自己的原声,聒噪刺耳。渐渐学画眉儿轻啭,说不出的婉转动人。又开始用喙子梳理羽毛,张翅膀,抖尾巴,蓬松全身,像个绒球,舒服得要命。其实不止乌鸫,不管什么鸟儿,但凡沉醉于自己的鸣啭或慢条斯理地梳理羽毛,就要考验捉鸟人的耐心。它一时半会儿不会起飞。我有耐心,将手机对准它举了很久很久,到底捉到它飞起的一瞬。 不算特别理想,不如临时抓的生动,但我已经很满足。 这些天,天天仰望鸟儿,得鸟趣无数。 脖子酸了一阵,慢慢居然不酸了。 我想,除了鸟儿,我谁都不仰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