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人员的一次怀念
“又来了一个xxx的需求,这个超级急呀,多久能好呀 >_< ”
“20...”
“20什么,分钟?小时?”
“19...18...”
“卧槽,这么夸张的嘛!”
“再多都是高看你提需求的能力 (◔‸◔)”
最初加入我司纯粹是一场意外。
当时手握offer的我不知为何被室友说动,拉着去北大听了一场宣讲会。事后来想,估计是北大这两个字最具吸引力,虽然我更喜爱清华。在一众西装革领的宣讲人当中,x老师穿着拖鞋上台放了一段巨尬的rap视频(此处向x酒保跪着道歉)。年少轻狂,最易被离经叛道的行径吸引,于是我很老实的把简历递向了隔壁另一家公司的展位。却没预料,那时我司就很有远见的铺开了hr的人手,诶,没想到吧,站在隔壁展位的也是我司的hr。
在经历了一番和本文表达主旨不符因此略去的拉锯后,我来到了我司。犹记得,一边嘴上说“来到我司就要有觉得我司的代码都是屎的觉悟”,一边一条条反驳我重构计划的r老板;犹记得,一边给我打印入职手册,一边被验证失效后说“啊,手册这条已经过时了”的x宝宝;犹记得,嘴上说是我的mentor,每天却都把自己埋在显示器中又不产出代码的k老板;犹记得,一边说“加不动了加不动了”一边每天都在加班的yc;犹记得,明明是我的面试官,但问的问题还没我提的多的dh……那时的大家,矛盾又青涩,放任初出校门的我在开发野蛮生长。
但这么说,似乎没有什么好怀念的呀。
大抵,是那时的我们,肆意而狂放。可以在会议室无矩地开玩笑,坦率地承认自己写了bug,自己是垃圾。面对的,只是一张张坦率而真诚的笑脸,以及一波接一波的开发分享炫技表演。
大抵,是那时的我们,简单而纯粹。只是会封docker了,就可以激动地满公司给别人装镜像,换取一片称赞。学到了python的优化tips,就忍不住拉大家来显摆。有灵感了就干,一天连迭22个版本;没灵感了组团打dota,队友被抓边笑边刷。
大抵,是那时的我们,青涩而热情。哪怕是干到凌晨3点,也会猛地发现身后站了2、3个和并无责任的同伴围观,摩拳擦掌出谋划策,再为你送上极度浮夸的“牛逼”称赞,最后拉你去狼人杀或者相伴到公司楼下,各回各家。
大抵,是那个时候,不管怎么困难的任务,都愿意试一试;大抵,是那个时候,不管怎样艰巨的时间安排,都知道有大家共同努力。
我们成长,我们和公司一起前进;我们失败,我们和公司一起反思。我们上了越来越多的ensurance,设计了越来越多的流程。kpi越来越明细,责任分割越来越具体。办公室越来越大,战友们越来越少。虽然和组员说着“不要让工作把自己干成了螺丝钉”,却发现我们把岗位设计得就适合螺丝钉。
最终,在某一次通宵中,我搞定了套索删除。当我激动地扭头想要炫耀时,却发现周围不过是空荡荡的深夜办公楼罢了。冷静下来又想到,这不过是kpi上一个check point的达成罢了。我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在这么多kpi可以选的情况下,我为何要承担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终究,劳动变为工作;战友,也只剩同事。没有什么不好,估计这才是市场上公司的正常样子,也是公司能活下去的必要条件,大家本是为财而来。毕竟有鸡汤说过,成年人,只能依靠自己。
也许,幸运地,我司可以上市并长存下去,成功,且无趣。
“这次长沙有个项目,时间点是...”
“这个项目时间不过,而且风险很高,做不了。”
“这个项目很重要呀,能不能优先级高一些呀...”
“不行,我们这边必须要衡量下收益与风险,并做好...”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刚入职时公司的景象,以及那个明明没接触过django,就敢承诺并在4天内交付了的自己。
“我接了。”
也许成长,就是每个人都会淡忘曾经想着能改变世界的自己。毕竟太难了,连个SMART的实现方案都想不到。
但我,毕竟在年少无知的时候,和一群相同年龄且有闲的人,很幸运地感受了一下完全不同的劳动场景。
怀念而遗憾。
大家都是第一次活着,为何不在还可以的时候任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