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横北郭》引子——在山的那边等你

引子

两声沉闷的响声把廖廓从睡梦中唤醒，有些浮肿的脸呆呆地看着窗外，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是车窗撞上了路边的树枝，树桠些许黄了，金灿灿的，有些刺眼。

“路边的树都长这么大了，路政也他们不知道修一下，这日妈高速撞上去咋办……”廖轻达有点烦躁得嘟囔着反转手里的杯子盖，粗糙的手纹，食指上的白癜风斑点有些触目。“别吵了，人家都在睡觉，等会儿就到了，没事干，喝你的水！”卓玲压低声音吼道，有点严厉的语调反倒让廖轻达松弛了一点，这十几年的吵闹，反倒让他们有一种互相制衡与安抚的默契。

廖廓转过头继续呆滞地看着高速路两旁的青色岩壁，大巴车在这狭窄的路上摇摇晃晃快两个多小时还没到头，让人有点窒息。这不是廖廓第一次来，七年前显旱高速通车的时候一家人去游玩过，那时刚开山建成，路两边的岩石还光秃秃，时常还有落石的安全隐患；如今茂密的植被覆盖了一切，路两侧的护栏都褪去当初的颜色，就像七年前的男孩褪去稚气，试图用一种新的颜色去拥抱这世界，他很想知道世界需要的是什么颜色。

“广广，咱们到显安了。”再次醒来是被卓玲叫醒，“灰真大，这北边就是脏，你以后要爱干净一些，勤洗澡勤换衣服……”卓玲看着窗外唠叨着，母亲的角色让她从心底感到焦虑，这是她的儿子18年来第一次走去独立生活，她和老廖一夜未睡，身体上的困顿时刻提醒着她要保持镇定。

廖廓看向窗外，终于开出山了，迷茫的平原上稀稀拉拉有一些树，田埂之间的绿色被沙黄色覆盖，天空也像加了层纱窗，高远而朦胧。阳光透着纱窗洒了下来，树木是耀眼的明黄，北方的秋天来的真快，廖廓突然感到一点兴奋，这种躁动不安的快感是让他脸颊有些发麻，从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内心就暗暗有一种期待，而此刻他大概明白这种期待是什么了，这是一个新的地方了，不一样的地方。外边陆陆续续出现楼房和工厂，街道宽阔又嘈杂，突然冒出来的仿古建筑显得杂乱无章，这座灰色的城市充满了一种狂躁的力量。

廖廓的手机震了一下，屏幕上显示“广广，我们都到了，就差你了！”他拿起手机拍了张窗外的街道发送给对方，地产广告牌上鲜红的标语“2010，这座古城与你的第二个世纪之约”客车继续向市中心驶去，逐渐被车水马龙包围，阳光洒向整座城市，这座城市以一种维持千百年的姿态迎接着每一个有故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