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林春鸟

林子一天天幽邃下去。 因为春深，因为新叶一天天长大，因为叶色一天天深浓。 天还不太热，但温度渐渐升高，入林感觉幽凉，出林有点烘人。 浓密的春叶对声音有吸附作用，所以幽静。除非雀儿们闹起来。 雀儿们常闹。灰喜鹊，乌鸫，白头鹎，甚至斑鸠，我都看到过它们在林间两两相逐。绝不是打架，是谈情，大声喳哇，没有掩饰，不像人要做出羞答答的样子。 这样为情追逐的鸟儿，自然是春鸟。 斑鸠略显胖大，追得有些笨拙，翅膀扇动发出比较大的卟卟声。 今天看到朋友古玩店的窗边已经有斑鸠筑巢，要生小斑鸠了。 捉到手机中的鸟儿，嘴上衔枯枝，不知将新窝做在哪个树杈间。 喜鹊的大巢太夸张，那么大一堆，树杈快要架不住了，似乎随时都可能垮塌。但其实很稳当。感觉窝中已经有了小雏。 感觉一巢两家。一只鹊从南飞来，在底部入巢，一只鹊向北而去，从顶端飞出。看了半天，它俩一直如此来去，不相干儿，不打招呼。 高飞的鸟儿最易捕捉，常来入我手机。林中最多的乌鸫很少上高枝，爱在地上步行，偶尔飞上高处歇会儿，又坠向地面。常常仰脸等了半天，以为能捉个正好，最终它却只是轻轻一坠，结果什么都捉不到。 鹊鸲也是如此。 鹊鸲，四喜儿，最普通的鸟，在林间却显得高贵，常独立枝头闲啭，声音婉转动听。它啭的时候十分忘我，根本不理人，也不理同伴。我没见两只鹊鸲相互追过。 肯定是要追的，不然哪来的新雏。 碰到各种鹛，白脸的，黑脸的，花脸的，正常脸的，身形一样，毛色不同，亦未知是否能用一个鹛字概括之。拍为剪影，都成一类，更加难以分清。 各种莺，蓝羽，绿羽，黄羽，花羽，细细啼溜。太小，又敏捷，捉个影子都难。 这些雀，除了相逐闹起来，平时的鸣叫都可以称之为幽啼。古人写过，鸟鸣山更幽。 破幽的是人语。偶尔有人经过，或用手机播放，或两三人对谈，无非天下大事。哪怕极小的声音，远远听来都像轰轰隆隆过老掉牙的蒸汽机车，不时还要拉个位子。 是啊，人不能只活在林间。 林子是鸟儿的世界，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