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懂武则天是通向现代文明的一堂必修课

武则天作为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其治国能力得到较高的评价。她统治期间，社会安定，国力强盛，史家评价为“贞观遗风”。但她同时也任用酷吏，实行恐怖政治，权力游戏中的血腥与杀戮，让读史者隔着千年都能感到不寒而栗。

应该说，她之所以任用酷吏，实行恐怖统治，既有她杀伐果断的性格因素，也有掌握权力、改朝称帝的现实需求，特别是，在儒家思想占据统治地位的中央帝国，一位女人要登基称帝，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女皇，其难度可想而知。她在攀登权力巅峰的过程中，冲破重重阻力的难度，也决定了实施恐怖政治的力度和广度。难度越高，则力度与广度也越大，唯如此，才能震慑传统与现实的反对力量，并战而胜之。

了解其恐怖统治的手段，我们还会发现，绝大多数都并非她首创。历史上，周厉王时期的“道路以目”、秦始皇时代的焚书坑儒、南北朝统治者的暴虐滥杀等等，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以至于，刘宋最后一位傀儡皇帝死前悲叹，“愿生生世世不再生于帝王家”，说明了权力斗争的血腥与残酷。酷吏政治也是由来已久，《史记》单列了酷吏列传，秦皇汉武就是惯用酷吏的高手，被人称颂的“文景之治”，也有郅都这样的酷吏。汉宣帝说汉家天下“ 本以霸王道杂之”，外儒内法，这也是古代帝国最主流的统治心术，儒臣地位尊崇，推行严明法令的酷吏却更能受到重用，往往在特殊时期权倾一时。可见，酷吏政治与恐怖统治源远流长，武则天只是继承了这一传统，并将其“发扬光大”。

需要注意的是，她的恐怖政治并非目的，而是一种手段。在消除反对势力，稳固权力之后，她顺势诛杀了周兴、来俊臣、索元礼等酷吏，逐步解除恐怖统治，以从人望。而且在任用酷吏的同时，也起用以狄仁杰为代表的能臣来治理国家。种种迹象来看，恐怖统治是武则天时代的一大特征，但绝非全部。她的种种作为说明，确是一位深谙权力斗争之道、精通帝王心术、善于治理国家的统治者，以暴力开路，靠恐怖震慑反对力量，用宗教宣传争取人心，她的权术堪比历史上任何一位强大的君主，并不断被后来者所模仿学习。

然而，我们阐述其酷吏政治与恐怖统治的来龙去脉，绝非为其辩解。相反，透过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辉煌成就，我们应当窥见“一代女皇”残忍的另一面。揭示她的酷吏政治与恐怖统治的神秘面纱，也正是提醒我们，不应忽视现代文明诞生之前围绕着最高权力的血腥斗争，也不应该忽视至今仍顽固地残留在文化传统中的结果导向和实用主义的思维，也即人们常说的“成王败寇”与权力崇拜，这也正是诱发恐怖统治的源头之一。

可以说，读懂武则天，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也是通向现代文明的一堂必修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