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就里的轮廓

为什么有时候夜晚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巨大的牙膏管子里挤出的满是空隙的粘稠的泡沫?
听起来像是手指从切成厚片的香蕉截面缓慢穿过,或者想象中蜗牛爬过时粘液从身体分泌黏在物体表面的声音。后者的声音过于细微不知道是否真实,重要的是那种同样的质感此时正停留在客厅中透明的虚空之中。
这个声音是在室内,是人类与建筑互相作用在夜晚有其独特的被想象的形态。
基于这声音落到某处,被某只耳朵捕捉。要知道对于从某一固定方向的发出的声音被两只不同耳朵所接收的强弱是不一致的,反正我是如此。强弱程度的对比有时就像一只耳朵在耳鸣,于是我扭头让另一侧的耳朵倾听同一个方向的声音,似乎又有所不同。在声音大波动范围内,我觉得自己的耳朵扭曲了声音本来的波形,仿佛有了自己的想法,试图欺骗我的大脑。我开始有些窒息于真实似乎从此无法被看清,因为身体的器官有了自私的意识,它在掩盖那些来源不可知的媒介所传达的无法分辩的信息。
扭曲再次被扭曲。
猫正在舔自己毛发听起来像是那种粘稠声音开始快进,想象中客厅里充满了粗砺而巨大的管状泡沫,只有沙发处没有被填满,我苟活在沙发上,不是诺亚方舟,而是找不到冥河的被遗弃的所在。我被接近体温的冰冷冻在时间中,仿佛那些看不见的巨大牙膏态管状的泡沫才是这世界的生物,而我是过去世界的孩子,旧世界的孤儿。
深呼吸,借以打断这些无根的思绪,但那种悲伤感不怎么的残留在过去记忆中雨后蜗牛在手掌爬过的粘液里,干涸,手掌也干了。小时候也就是来到这个世界的头几年,对于雨中喝雨后的世界依旧充满好奇。雨中人们都在跑,但跑起就更看不清雨中的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时想象着也许雨的发生是为了掩盖什么,只有雨这个形态的遮蔽才能遮挡住那个正在进行的什么,但人们跑的太快而且只看脚下,从来没人注意那个正在发生的什么,到如今也没发现那些雨中的秘密。后来我来到世界的时间越来越长,明明雨在那里但我也没有停住脚步试图解开那个迷,我不在欣喜了,但我始终把所有的想象注入其中,我想那个秘密也许更复杂了,因为我的想象的那些故事的注入。

我发现只要开始对不明就里说不上来的东西开始提问题,想象就展开了。这是一个自动的过程,只需要瞄准方位,但其实那个不明就里且说不上来的东西其实一直在那,说不准经历了多少次,只不过从来没有注意过,只是从耳边划过,或者在这些时间里都在做着别的什么。问题没有产生,想象不会继续,文字也不会流出,于是虚空中没有出口可以让文字与想象进入,阻滞,憋闷,抑郁,幽暗。
其实这些问题也是在寂静中被注意到的,往往都是这些时刻会产生问题。仔细回溯整个过程,我发现这些问题都是我在咀嚼其他问题时思考的间隙,注意力飘荡了一会儿,突然就抓住了这些模糊的问题,或者从存在的角度,是它们闯入了那些个思考的空隙。按照时间次第的顺序一层层附着,很快就有了形态,可以放在手上被反复观察,游戏。
问题是这些模糊存在的身体,一旦开始问问题便有了轮廓,便开始自动的雕琢,过程就像是用自己每一寸肌肤贴近那个难以名状的本身。这个过程总是很愉悦的,总能从身体里拽出什么,依旧,我称之为极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