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旅行 | 帕米尔高原自驾游记（二）：白沙湖、布伦口、荒野村居

继续新疆旅行。

今天要说的，是帕米尔高原自驾游（二）。

前情提要：这是新疆喀什最值得体验的一条自驾路线，沿着我国西部边境的314国道尾段行驶300公里左右，直达中巴交界，一路雪山圣湖相伴，气象万千。

记得那日天刚蒙蒙亮，我们就已出发。在314国道上车行一个小时之后，我们依次路过“中巴友谊雪山路”和红山。这段路虽说是壤土枯瘠，却有零星的崭新民宅倏然出现在路边。

【荒野村居】

此处距离喀什市区已逾百公里，两侧山脉连绵不断，但全都光秃秃的，草木稀少。所以，这些连排的红顶小房在一片荒凉的山野中格外显眼。

渐入平均海拔4000米的高原之地，已感受到这高寒山区地质的特殊。

314国道两侧，雪山融水时常冲刷山体，比如我就曾在白沙湖附近遇到过小型的泥石流，雪水卷着泥沙汩汩地越过马路，冲到另一侧的沙碱地中。危机之刻拍下照片之时并不觉已置身险境，现在想来倒有点后怕。

所以，帕米尔高原之上时常会有村子或者镇子整体“消失”——

每有各类地质灾害如雪灾、地震、洪灾发生，为最大限度减少人民的损失，当地就会给老百姓物色新地安家。上个世纪末就曾有居于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山谷中的塔吉克族人整乡搬迁至岳普湖的经历。

塔县有10个左右的乡位于县城之外70km左右的山谷之中，有的甚至刚刚通电不久，还有的至今都无法直接收取邮件和快递。而迁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是要选择土质良好、草场肥沃之地，二是要有水源，要调动人力物力盖房修路，甚至要将河流改道……

所以当我每次自驾走上这条路，看到的风景都会略有不同。比如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片“荒野村居”，又不知是从何处新迁来的山谷居民。离近了看，它们是一个一个的小院子，每一间的面积都有一个独栋小别墅那么大。

吊车嗡鸣，看样子路还没有修好，却已经有了人气，还有私家车开进开出。他们从此有了新家，过起城里人梦想中的“隐居山脚下”的世外生活。

收回思绪，继续赶路。

这一段路上的山都是灰蒙蒙一个颜色，山体质地硬硬的，坚不可摧的样子。也会有小片的绿林，但明显是人工栽植的痕迹。

路上时不时有泥罐车开过，大概是去高原上修桥或者修路的。摩托车后座上的克州人好奇地向我们这辆“口里”来的车张望，时值8月底夏末，他们穿着厚实的夹衣。

我们的车就在这山谷峡道中前行了十几公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但是这路却修得平坦整齐。这一点不得不由衷地赞叹：我们国家边疆的道路配置，无论新疆、西藏还是云南，都是一流的，我自驾过的318、314、219、214等几条热门路线都是如此。容易出现落石的路段还有加强防护栏，损坏的修理也很及时。

这一段的风光依然保留着《大唐西域记》中玄奘描述的样子：“山岭连属，川原隘狭……林树稀，花果少。原隰（xí ）丘墟，城邑空旷。”

虽然眼前的风景并不怎么靓丽，但帕米尔高原上的私家车从此处却开始多了起来。跟随前车排队而行，熬过这平平无奇的10公里之后，眼前的山谷突然变得开阔起来。

脚下的国道延展成一条细带，一眼看不到头，云雾缠绕在山尖，山高得望不到顶。

【服务区】

一路都没有见到太阳，这忽然间撒下的阳光照得我们每个人都格外兴奋，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些期待，仿佛前面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一侧的山脉已经消失了，另一侧的山体比之前一段路上的山明显“松软”了许多，褶皱而嶙峋。

天空格外宽阔，以至于这海拔千米的山都看起来都不算什么。建在山脚下的房子小得几乎不存在一样。

路边的指示牌显示，白沙湖所在的布伦口距离我们只有50多公里，雪山已隐约出现在远方。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前方视野开阔，依稀可见一个小小的服务区，一堆大车在那里歇脚，我们决定停下休息一会儿。

当然，高原上的服务区设施不会像高速公路那么完备，它们往往是由一户人家或者一个家族承包下来，给来往的行人提供简餐，卖点补给。

这是一户柯尔克孜族人家的“产业”，一个妈妈带着两个儿子。两个小孩普通话讲得不错，正是男孩子最调皮的年纪。

他们逗着闷儿地躲我的镜头。我假装生气不拍了，他俩又凑过来各种弄姿，特别有趣。

我问他们在哪里上学呀？他们说在几十公里外的小学校，附近几个村子的小孩子都集中在那里读书。学校是新盖的，老师是“大城市调来的”。

他们的童年无忧无虑，眼睛里是真正的纯真和无邪，甚至一只装修工队丢弃的滚轮刷子就可以成为陪伴他们一天的玩具。

这里的生活干净纯洁，少有世俗侵扰，我竟有些羡慕。

我们每人A了5块钱，叫这位克州妇女给我们简单做了点餐食，她只收现金。

我发现她灶台上的案板还蛮智能的，一张平面切分两层。打开，可以在下层揉面团；合上，上层可当作餐桌吃饭。

食物的制作过程也似曾相识，先把面团用擀面杖压成巴掌大的小圆厚饼，接着将菜码包进去，捏成小包子的形状，然后上锅油炸至两面金黄，出锅上桌。蘸着外包装印有维吾尔语的酱料，趁热下肚，稍许油腻，但也还蛮香的。

记得在我生活的那个北方小城，小的时候姥姥也常给我做这种“菜盒子”吃。

半小时后，我们再次上路。

此时路边的风景渐渐润泽了起来，沙碛中隐有流水渗出，雪山已在前方不远处。

终于，帕米尔高原自驾游路上、314国道边的第一处重要景点——白沙湖，就快到了。

【白沙湖.布伦口】

白沙湖位于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阿克陶县的布伦口乡，南边就是塔吉克斯坦共和国。这个乡的居民不足万人，生活大多不算富裕，收入少有盈余。

这阿克陶县有数十个村子都位于高寒山地，草场稀疏，畜牧业无力承载，加之高原山区生态环境恶劣，又多地质灾害，导致民生及各类事业的发展都较为滞后。

肉眼可见，这里的人民朴实中带着点犷悍，“知淳信，力骁勇”。大概也正因为此，帕米尔高原自驾游的这一路上，凡归属阿克陶管辖的美景，大都已被人工干预。

全民旅游热潮迭起，314国道早已成为“新疆必游之路”，守着这天赐的美景资源，以改造景区搞创收，或许也算是造福了一方百姓吧。

而白沙湖也显然是这布伦口“最拿得出手”的美景。湖中之水是四周的雪山融水，每当冬天水位下降，湖底银白色的沙子就会泛起耀眼的光芒，因而得名。

一直想在布伦口周边这方圆几十里转一转，一路上听到很多有关此地的奇事。这里至今还留有古丝绸之路上的千年骡马驿站遗址，另传说，布伦口西边的大山后面有一个村子叫木吉，那里的日照时间格外长，是没有黑夜的。

【白沙湖.风光】

这条路我自驾过数次，见过各个时段、多种气候下的白沙湖不同的样子。

记得第一次自驾帕米尔高原，车开到此处时，内心是没有准备的。我还在欣赏天边挂在雪山上的云呢，眼前突然间就出现这么一大片绿色的水。

天空一尘不染，云彩只有一小撮。湖水是绿宝石色，衬得岸边的山也是清清浅浅的。

第一个反应：这世上竟然有这么漂亮的湖水。

那天上午刮着大风，白沙湖岸边又是个风口，我们披着备好的羽绒服依然冻得牙齿直打架，只好匆匆拍了几张照片就回到了车里。

之后我们的车继续往前开，拐了一道弯，湖面进入逆光之中，风也停了下来。

阳光暖了许多，远山一层一层排开很远，但又觉得触手可得，岸边铺满金色的沙子。

如果不是有围杆拦着，真想脱了鞋下去踩着“沙滩”走一走。

那时的我还不太会写游记，也没有专业的拍摄装备，留下的图片资料并成熟，只记得自己一边拿着手机拍，一边惊叹：314国道边上竟有这么多出其不意的风景。

同时又很感慨：如此美丽的风景，往往只存在于边疆贫困之地，如果在城市里，怕是早已开发得面目全非了吧。

想到唐诗中的“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如果白居易还活着的话，不知在他老人家看到如今的西湖风景名胜区，作为国家AAAAA级旅游景区，还留有几多《春题湖上》的模样？

白沙湖一旦开发旅行，未来又会怎样？

第二次看到白沙湖，与前一次隔得时间不长，但那是一个下午。

我们驾车从塔县返回喀什，原本不打算停车了的，但隔着老远就发现，这湖显然不是第一次看到的样子。湖水波光粼粼，颜色也深了很多。

午后风和日暖，水波荡漾，但又很轻微，起浪的力度刚刚好。依依不舍地离开，本以为今后再难重逢，没想到第二年，我又来了。

我第三次看到白沙湖。

那天的天气不太好，刚刚下了一阵雨，还没有来得及放晴，山后面就起了云。白沙湖在清洗一新的天空和山脉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安静。

我总觉得，这才是白沙湖应该有的样子。

整个湖面就像一块硕大的玉石，平展，没有纹路，干净的湖绿色，不含一点儿杂质。

细细的小雨时有时无，眼前的山和水都罩上了一层蒙蒙的雾。无论变换任何一个角度，拍摄到的湖水颜色竟然没有丝毫分别。

巧的是，这一天游客也极少，只有零星的一两个人站在湖边慢悠悠地拍照，成为我的画中之景。

湖边的沙滩上甚至还有人竖起了三脚架。要知道这地方是个“最佳拍摄视角”，平时可都是挤满了人的。

因为下雨的缘故，岸边竟然没有卖玉石的小孩子前来追逐，老乡们都收摊儿进屋子里躲着去了。这是我在帕米尔高原自驾游路上收获的最自在的一场白沙湖之旅，也是迄今为止最后一次见到白沙湖。等来年有机会了，再去看看它。

【白沙湖.小攻略】

白沙湖不仅颜值高，还很有“价值”。这里雪山环绕，山上藏着数不尽的宝贝。一到夏日，冰川消融，雪水卷带着雪山之上的各类玉石子料流入河道中，长此以往，白沙湖成为了人们的淘宝之地。

一块好玉的形成，往往要经历上亿年的沉积、蚀变、冲洗和搬运。而白沙湖周围的冰川泥石流，是天然的“搬运工”。

在新疆的南疆，有水的地方就有玉石，我们在路上遇到干枯的河道时常会下去走一走、捡一捡，也经常拾到形状奇巧的小石头。

↑↑↑一个小攻略：尼雅河大桥，我在这河道里捡到了不错的石头

↑↑↑秋末河道干涸，河底可见各色玉石，但我没给石头拍照，请自行脑补 O(∩_∩)O

白沙湖岸边上也有很多卖玉石的人。

这里的柯尔克孜族人显然已形成以卖玉为生的产业链，他们或在湖岸摆摊，或守着马路一侧的铺子，小孩子则举着满手的珠串扒车门，专挑车上的女乘客吆喝，不卖出誓不放弃的架势。

我也不懂，只挑了一块洁白纯净的，几番讨价还价，几十块人民币成交。

【后记】

白沙湖这一片水很长，我拍到的只是视野比较开阔的一部分，在我们的车继续前行的一路上，它又跟随了很久。

几公里后，我们已经不再流连于湖水，各自做起了旁的事情、打起了盹儿。直到路遇迎面驶来的边境巡查员，恍然发现这湖水居然还在我们一侧，跟在他的身后。

至于什么时候不“跟”了，记不清了。

好像我们已经习惯有它了，它就不见了。

下一篇游记预告：帕米尔高原上的雪山与口岸。记得关注我，记得来看。

（本文自本人公众号：黑揍红；本文音频自本人喜马拉雅电台：黑揍红。）

我是大红姐姐，有声电台旅游频道主播，职业旅行玩家，专注小众玩法，分享冷门目的地。旅行不是一种态度，而是生活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