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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重要其实是我不愿意承认的重要。琐碎的情绪,一些最无意义的行动细节,无关紧要的瞬间即逝的话语,恰恰是最影响我生活,与我有最紧密的关联,也让我产生最强烈的反响的因素。为什么它们最能对我最现实的、活生生的、具体的存在起作用,或许更准确地说,为什么我总是会让它们对我的具体存在起这么大的作用,我想不通。但是做一个应激性的,对于环境易感的生物,是煎熬的,越是可以被轻易地带走,越是想找到一个稳固的自我,而这也意味着我和这个世界的冲突、我的自我冲突越激烈。
相反,那些我认为,或我应该认为重要的事,却似乎总是在陌生的遥不可及的远方,看不见也摸不着,它不贴近我鲜活的心跳,当我想到它,它没有给我带来生命里最深切和真实的抚慰,反而有时甚至是一种压迫。我想拥抱它,想和意义合一,想从此得到永恒不变、岿然不动的宁静。我想上升,想找到摆脱各种偶然的限制而依然能够做一个高尚的人的那种高尚。
贯穿始终的是自我否定的主旋律。但是我否定的是什么自我?经验性的自我是各种条件和境况的结合,如果我否定的是它,而我不可能不是一个经验性的自我——在我身上不可能摆脱和没有那些既定性,那么这种否定就是没有意义的,只是在做无用的自我挣扎。可是在经验性自我之外,还有别的自我吗?先验自我的提出是在寻找希望,希望在摆脱各种差异和限制的情况下,得到人生的真正意义,希望知道人生的意义的评判和我们在这个自然中的既有位置无关。先验自我是不断按下重启键的可能性,是自我决定,是自由。我们虚构出了一个这样的自我,不会受到现实的伤害,不会再有什么不一样。在这真正重要的东西上,我有的,你也一样有,于是经验不值一提。或许先验自我不只是一种自我安慰,但是它最根本的作用就是自我安慰。最抽象的哲学论述,是在以迂回的方式进行安慰,是人最真切的困境和挣扎的精致的发泄。细密的概念编织可以和你能想到的任何一种欲望的纾解放在一个集合里。但是有些人需要这个东西,而有些人不需要,或许就像尼采说的,需要这个东西的人,是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