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的缘分
今天是我家的猫的生日。其实是否真的是今天,我也不很确定,但可以肯定它是春天的毛孩子。
它是一只流浪猫的孩子。它的妈妈是一只蓝眼睛的白猫,在北京初春的季节里生下了五只猫崽子,它带着它们在某户人家的花园里住了下来。春天是多么好的季节,温暖的阳光滋养着一切,这些猫孩子们健康地成长着,奶糕便是它们中的一个。
这户人家也养猫,是爱猫的人类。她决定给这些流浪儿们找领养家庭。于是,五月的一天,这只两个月的小白猫来到了我们家。它浑身雪白,又日语里猫的发音是“ねこ(neko),” 与拼音“naigao”近似,它被起名叫奶糕。猫孩子和小孩子一样,适应力是很强的,几天的功夫,它就已经很适应这里的生活了,哪里都敢去了。

我们常说,人与人的缘分是天注定的,我现在觉得,人与猫或者其他事物的关系其实也早有前缘。
我与猫的最早遇见是在小学的时候。我的二姨家养猫,那时候的猫不是宠物猫,是抓老鼠的。一次,我们去二姨家走亲戚,她家的猫生了一窝小猫,可能还未满月吧,一个个像小绒球一样在地上滚。我们小孩子看见了喜欢得不得了,都想上手去抱一抱,猫妈妈哪会允许啊,带着它们就钻到了柜子下面去,只留下不甘心的我们趴在地上,对着柜子“咪咪,咪咪”地叫。
后来父母从二姨家抱了一只猫回来,却并不是为了我们的喜爱,而是家里老鼠多。那是一只灰色狸花猫。那猫来家第一天晚上是被拴在树上的,但是它一直在叫,父亲听着嫌烦,也觉可怜,便放开了它,任它去跑了。它竟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一直都认这里是家。它即便白天逛荡不着家,晚上也会回来的,或者晚上出去谈恋爱了,黎明也会回家的。
我们对于它似乎并没有过多的宠爱和关注,说来也是奇怪的,大概那时候作为孩子的我们太忙了,有许多事情要去做,跳皮筋,踢沙包,沟里摘野果子去,诸如此类。但是父亲非常喜爱这只猫。那时候,父亲常去给一位卖猪肉的朋友帮忙,每次回来都会给猫带肉吃,于是它也自然最爱父亲,最听父亲的话。它捉了老鼠之后,一定会在院子里一直叫,呜哇呜哇,只有父亲出去跟它说:“好了,知道了!去吃吧!”它才叼着老鼠,躲到角落里去吃了。因常吃肉,它长得极其壮实,父亲喜爱地称它为“额家的碎老虎”(我家的小老虎)。
它虽然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父亲给阉割了(这是我养了奶糕后才知道的),但是它确有过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之所以我记得如此清楚,因为它的爱情触犯了我的利益。那是一个夏日的黎明,它叼着一只雪白的兔子回来了,那兔子竟然是活的。我赶紧救了下来,它眼睛真如红宝石一般,着实漂亮。我决定养它。于是找了一个纸箱子暂时把它保护起来,上面还压了一个板凳,防止猫再叼走它。可是,一次喂食后我疏忽,忘了放上凳子。等我回去发现兔子已经不见了。我到处找,在楼上发现猫正在啃着它,它已经变成了一具无头的尸体了。我气坏了,操起手边的苕帚就去打猫,它敏捷的逃走了。我哭了很久。
哦,忘了说这个和猫的爱情的关系了。后来我才知道,这兔子是我堂弟养的两只兔子中一只。我家的猫偷了两只兔子,咬死其中一只,送去给我堂弟家的母猫表达它的爱意,另一只就叼回来了(大约是不饿,就先留着了)。用别人家的兔子去追求别人家的猫,啊,不知道怎么说了。那只母猫是否有被感动到,给它一番温存,这就不知道了,毕竟它也不会告诉我啊,何况我恨它呢。
但是,我后来还是为它掉了泪。那时候,我已经上高中了。周五放学回家的路上,我遇到了推着自行车的父亲,车后座上放着一个纸箱子,他说,猫吃了被毒死的老鼠,中毒了,他带去县城兽医那里给看了。我问,还能活吗?父亲说,看它的造化了。回家之后,父亲将它放进了一间空屋子里,让它去和自己的命搏。我去看它了,它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尾巴有碗口粗,痛苦地挣扎着。我很难过,是可怜它,也被那种生与死的搏斗的痛苦刺痛了。
它赢了,用自己的顽强打败了死神,又健康地活了很多年。
我常觉得奇怪,我们从未像如今对奶糕这样十分地宠爱那只猫,也没有天天和它玩耍,可是我时常想起它,它的许多行为的细节我也历历在目。我想,其实它从进入我们家的那天就已经成为了我们的家庭成员,就开始在我们每个人的记忆里写写画画,留下它的痕迹,即便它已去喵星多年,每个人都还记得它。
当我们养了奶糕后,每次视频,父亲都会说起那只猫,它依然活在我们的记忆里。

后来的人生里,我也常遇到猫,最印象深刻的一次是我怀孕七八个月的一天,在小区里散步,一只橘猫款款散步而来,然后非常自然地就枕在我的鞋子上睡起来了。一起散步的朋友说,这猫喜欢你呢。确实是很奇妙的经历,现在想来,我就是个cat person吧,招猫呢。
后来,孩子想要养猫,虽然屡屡觉得不合适,最终还是养了奶糕,经历焦虑和麻烦的不适应,终究我们是越来越喜欢它的存在了,淘气也罢,乖巧也罢,它已经是我们家庭我们人生的一部分。
希望它喵生健康,无病无灾,长寿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