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活中的“小确幸”时刻
查看话题 >半我:课桌上的光
上历代名家词选课时,向两旁张望,忽而见到一位同学桌上有条金灿灿的丝带,十分耀眼。戴眼镜循向望去,那是从墨绿灯芯绒窗帘缝隙间泻下的日光。
默然,教室课桌上,我已许久未见到日光了。
小学教室是糙水泥砖砌成的长方体。一米多宽、两米多长却不到一厘米厚的石棉瓦搭在木椽之上,压上几块小石头以免被风刮跑便算作是顶。每天走几里山路上学,遇雨天,先在门外用木片将鞋底黄土刮去,而后通过宽木钉合的门,才能“正襟危坐”在或刻有“三八线”、或钻满小洞的课桌上。
那时教室没有电灯,可能是因为没有晚自习。天气晴朗,教室亮些;阴雨连绵,教室暗点。后来我明白,实际是安不了灯的。一来对于只有七个老师任教的农村小学来说,电费实在支付不起;二来,房椽总会在下雨时变得湿漉漉的,并往我们头上、课桌上坠着雨滴,想来极不安全。
因是不厚实的木棉瓦做顶,而我们又总爱往房顶上扔东西——如为了让牙齿齐整牢固而把脱落的牙齿扔到顶上,或是为了比谁的力气大而把石块儿往屋顶扔去——当老师们发现并制止时,顶上已经有了几个不大的窟窿。
顶上有窟窿并不是坏事,它确实会漏雨,但当时又有哪一间屋子不会漏水呢?相反,雨过天晴阳光普照时它还会为教室提供“光源”,为我们提供乐趣。
听说动物都具趋光性,我们也都抢占那“有太阳的”座位。好玩的年纪里,哪怕只有一小片阳光,也能用手遮住再移开;也能把脸贴在桌上,再从顶上窟窿中看那格外光亮的火球;也能用笔尾的小小塑料放大镜将纸烧得青烟缭绕……
初中时候,我们不再追抢那有“日光”的座位了,可这时的窗户却极大而多。一间教室内装有四扇一米多宽、近两米高并漆以劣质暗红油漆的木架子窗户。
夏日骄阳将人晒得头晕脑胀,冬天暖阳虽然可爱但总引得人昏昏欲睡。“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我们都躲着那座位。不幸被分到那些座位的,听讲时也总提溜纸笔,随处蹭一小块地方坐下。
物理课后,这种情形有了改观,我们发现可以在玻璃上贴旧报纸或草稿纸来挡住阳光。用书上话来说:“光在传播中遇到不透明的物体,在物体的背光面,光直射不到的区域,便产生影子。”想来,我们都是曾受影子庇护的。
高中后,直至这大学,我的课桌上极少出现日光了。
高中的我们“目不窥园,足不下楼;兀兀穷年,呕心沥血”。教室的窗户都带着一个天蓝色窗帘,于是高三的教室便终年没有阳光。除过听课的时间,我们大家总如一头头冬眠的熊,一直趴在桌上,紧闭眼睛。那时的日光,仅存于去食堂路上或上厕所路上的匆匆两瞥。大多时候,连这两瞥都是酸涩的,或因眼部疲劳、静脉血管血流速度过缓,或是太久没见到阳光的缘故。
太阳未出发,我们已拉紧帘子;再拉开时,它早已在山里酣眠。我们会不会拉上帘子,我们见或不见它,它只照自己一个恒星日23小时56分4秒,一个太阳日24小时的规律东升西落着,不拖沓,不悲,不喜。
一路走来,课桌上的阳光愈来愈少。
日光和灯光究竟有什么不同呢?
就科学上来说,日光由太阳核反应燃烧出来,经长距离射向地球,再经大气层过滤到地面,故可见光谱段能量分布均匀。而白炽灯和日光灯的闪频和光谱不均匀。这说法有理有据,可我并不是个什么讲道理的人。我只觉得,日光代表着些东西,无可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