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 许三多】在夏天,有两片云撞在一起
前言:
1 最开始,这篇文的题目我选的另外一个,写到后面就想改掉。袁许很早之前有个MV,叫《最好的时光》,这么多年了一直是我最爱的袁许MV,配的歌是王心凌的《那年夏天宁静的海》,链接点这里:
2 这篇是我写过的最长的袁许,1.3K+的字数,这个脑洞其实在两年前就开始了,正式写完后才发现只是保留了许三多时间旅行的这个框架。
3写了太久段子的后果之一就是即使写短篇,节奏我也找不回来了,这篇文的节奏不是我最理想的,甚至写到后面节奏完全乱了,但我依然很感激把这篇写完了。
4感谢看文的每一位。
========正文========
1
天空原本的深色被结束的这场大雨冲淡了许多,每一片云也变得深浅不一,这场大雨没有给地面带来久违的凉意,反倒是又增添了几分潮湿黏腻的闷热。
玉米刚出炉的滚烫都比这空气闷出的一身汗来得舒爽。袁朗刚才已经在火车上吃了一碗泡面,等到吃了才发现水不是刚开的,面饼和配料都呈一种半泡开的尴尬状态。不符合现实的雪菜味给了他暂时的,假惺惺的饱腹感。在他把座位让给一个没有买到坐票的乘客后,这种假惺惺的饱腹感终于完全落到了实处。推车上的其他食品也没有能缓解他这种饥饿的,在连面混着雪菜肉丝带着汤一起下肚之后,他连一瓶水都没有买,他怕一瓶水下去后,一打嗝,这假惺惺的味道会雪上加霜。这趟出门只是短途的来回,他却饿得像是一路步行到青藏高原又因为中途没有吃过东西只好再从青藏高原一路滚了回来,依然是一口东西都没吃。
袁朗慢慢嚼完每一颗玉米,变温的玉米杆子在他手上翻了个面,在确定它已经是真正光秃秃了之后,袁朗把他抛向了对过的垃圾桶。
玉米飞进垃圾桶前面的口,又从后面的那个飞了出来掉在草坪上。
火车站的人来人往因为大雨的攻势暂停了一会儿,又因为大雨的结束而继续。
没有人注意到袁朗这个精确的失误。
他走过去捡起玉米杆子,如果那个人此刻在这里,一定会嘲笑他连垃圾都扔不准,怪不得射击成绩下去了。
他替那个人笑了出来。
一只小狗走了过来,朝袁朗手上的玉米探出湿漉漉的鼻子。
“饿了?”
小狗没有理会袁朗的热情,转个身,继续探索地面上的其他垃圾。
“没劲!真没劲!”
袁朗把玉米丢进垃圾桶,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包拆过的烟,在吞云吐雾间等着它是否可以从被大雨浇过的地面上找出能吃下去的东西。
小狗却再次不顺着袁朗的猜测,它走了回来,自来熟趴在袁朗的脚上,抬起头看着他,雨水似乎还在它的眼睛里聚积着。
袁朗从它的眼神中看出满心期待,这让他满心疑惑。
“你要抽烟?”
他蹲下,视线与它的平视,拿着烟的那只手向着逆风的方向伸。
小狗没有走开。
“你可不能抽烟,懂吗!要是有人拿这个逗你,你要冲他喊,喊得越凶越好。来,叫两声给我听听。”
它依然安静地直视着他。
袁朗希望它能明白自己的一番良苦用心,他摸摸它的头,它黄白交错的毛还没有完全干透,结成一团团的。
“你要是真的饿了呢,那就跟我来。”
包子铺的老板对袁朗还有印象。他是这天光顾的第一个客人,一上来就把刚蒸出来的包子全给买了。
老板问:“早上那些全吃了?”
“这次五个就够了”,袁朗答非所问。
“你这年纪就是容易饿。”
老板把包子递给袁朗,又接过袁朗递来的烟。
袁朗丢了三个给小狗。
“慢慢吃,千万别给其他狗抢了。”
他见它吃得认真,不像听进了他的话,他也就没有与它道别,直接骑上车走了。
从火车站回学校的每一条路袁朗都至少走过一遍,有时靠两条腿,有时靠两个车轱辘。他已经很久没有走过这条路了,他注意到路两边的野花比之前的多出了不少,也有可能是因为刚淋了雨,湿哒哒的,三五成群地缠在了一块,如果等太阳出来后将它们晒干了,它们还是有那么多,倒是可以摘下几把送人了。他还没想过要送给谁,今早送走的那个人已经有很多人给他送花了,那人收到的花多到都空不出手拿袁朗给他买的包子了。
“你看我这都拿不下了,就在这里你一个我一个得了,省的你还饿着肚子回去。”
今早那人对自己说话的话袁朗还没消化掉。
学校附近的河因为连续几天的大雨而往上涨了些,平时站在河岸上钓鱼的人袁朗一个都没看到。他想起即将到来的俄语测试。老师眨着眼睛向他们透露有一道分值不低的题目与俄罗斯的古典乐有关,她总是说要给他们放点古典乐以中和下课堂上过于活泼的气氛,却又总是在下一堂课放他们中国式的鸽子。她在课上放过的歌仅限于《国际歌》。
如果《国际歌》勉强可以算进去的话,袁朗相信自己都可以写出满分的答案,无论题目的形式是什么。
他想起他在回来的路上完美错过了卖古典乐唱片的音像店。
天又下起了雨,他抬头看了眼天空,他看见有两片云撞在了一起。
袁朗放慢了蹬车轮的速度。
2
学校弄来了几盘西方电影的录像带,说是为了丰富同学们课余活动的同时还能锻炼下外语的听力水平。里面的西方人用他们自己的声音说着他们自己的语言,而不是译制厂字正腔圆充满丰富感叹语气词的配音。没人关心中文字幕是用什么方法和这些影像一同进的录像带。学校也说了大家要好好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
第一周放映的是一部前苏联的片子,说是根据与一部名著改编的,写出这部著作的作家同他们国家的其他人一样有着一个不太顺口的名字,而电影的名字说出来就像是在骂人。
电影只拍了一半,学校说剩下没拍完的那一半不影响作家和著作的伟大,大家可以在看完电影后去图书馆把这个故事的后半段找出来。
听完一番语重心长后,几个来看电影的俄语课学生终于迎来了录像带塞进播放器里的声音。
幕布上出现了雪花。
一分钟过去后依旧是雪花满眼。
“我保证不放过这个学习机会,回去向老师讨教录像带消了磁看不了了这句话的俄语表达方式是什么”,袁朗一本真经地说。
负责放映的老师推了推眼镜,特别欣慰地说:“正好我也想学习学习俄罗斯人说的话,麻烦你们回去转告你们那位新来的代课老师。”
虽然来得学生不多,但这既然来都来了,总不能让他们看了点雪花听了点噪音就回宿舍洗洗睡了,他让他们等一会儿,他去找找有没有可以放的录像带。
“老师,您别急,花上一根烟的功夫肯定能找出来”,袁朗又说。
老师哭笑不得,“去去去去!”
他们几个抽着烟东拉西扯起来,聊到那部放了他们鸽子的苏联电影,他们期待电影里能响起激昂的俄罗斯古典乐好让老师在打分的时候尽可能得慷慨。袁朗听他们聊着,想他们的期待成了滴进海洋里的雨滴——刚出现在眼前又这么看不见了,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
他们又开始猜测起出题老师。
“这还哪用得着猜啊,我们学校的俄语老师就那么几个,这么艰巨的任务一看就是我们小兰同志的作风。”
“等下个学期她回来上课了,肯定会把成绩单狠狠往台子上一拍,痛心疾首地说我们辜负了她冒着生命危险透露给我们的信息。”
“你们听说了么,小兰同志于昨天光荣地诞下一儿一女。”
“我看这都不用费脑子取名字了,直接一龙一凤,多么的言简意赅。”
“她现在儿女双全了,我看我们可以去探望探望她,兴许她心情好就告诉我们到底是什么题目了。”
“这主意好!你回来后记得告诉我们结果。”
“她总不能让我们上台哼一段吧?”
“她又不是不了解我们的五音长得多寒碜,明明是毛子写的音乐,我们能把调子走到人莫扎特,贝多芬那里。小兰同志像是那种让代课老师替她受苦的人吗?我们的鬼哭狼嚎除了她还真没人可以消受。”
“我听说这新来的代课老师上过战场,我们学校这本事也可真够大的,总能给我们这个班找来奇人当老师。”
“你把跟你说这话的人带来,我们帮你出气,那人怎么能欺骗你这种单纯的学生呢。上过战场的战斗英雄会来教我们俄语?”
袁朗的一言不发和这晚星星的失踪一样合理。
明天依旧不是个好天气。
水从树上滴到袁朗身上,他竟然觉得自己被烫到了,这种产自于他自身的错觉让他自己都无法理解。
“战争,战场,英雄”,这三组耳熟能详的词从他与现实关联的思绪撕出一个缺口,将混沌的画面灌输进他的脑子里,他试图从里面抓住些内容好让他清晰地看到他不曾经历过的枪林弹雨,屏息,嘶吼与硝烟。他借助他曾接触过的一切与战争有关的书籍,影像资料以及他嘲笑过的夸张,不切实际,过于个人英雄主义的国外大片。
这些依旧无法拼凑出他渴求的真实画面。
他只得回到同学们的白烟袅袅中。
他们几个人的热闹原本在这晚属于零星的风,直到有人加入了他们的热闹,并且还是一大群人。
这群人带着对即将放映的电影的期待而来。
袁朗看着往这边赶的人越来越多,赶来的速度越来越快,他掐灭才抽了一半的烟叫上还在滔滔不绝的同学一起回了放映室。
放映室里的确如袁朗预料的那样与刚刚他们离开时完全相反的景象了,里面挤满了人,没有足够的空间可以让他们几个人堆在一起了,他们只得分开去找容得下自己的空地。
袁朗在靠墙的位置找到了大小刚合适的空隙将自己塞了进去。
放映室的空调前些日子坏了还没修好,学校放了几台大功率的落地扇在里面。白天的那场大雨没能浇灭酷热,风扇吹在身上感受到的是闷热在散开后可以无缝融合,这些全是在预示还有一场雨跃跃欲试。
负责放映的老师了解房间里的大多数学生不是为了学习外语而来就像他了解他们都在等待他按下播放键,这不妨碍他走个形式表达对于学生们热爱学习的欣慰以及对于他们继续保持这份热情的希望。
袁朗属于少数人,他听得入了神,直到站在他旁边的那个人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他发现这双手指甲修剪的弧度和他的几乎一样,这是一个有趣的巧合,所以又抬起头看着对方。
这是一张他没见过的脸。
袁朗诧异。天上的雨还没下来,地上的热还没散开,对方浑身却是湿漉漉的清爽,像是来自几个小时以后,他的衣着也很整齐,不像匆匆赶来的样子,他的站姿还是最标准的那一种。
在他愣神的功夫,对方已经开口说了用于道歉的第一个字。
袁朗自己觉得这种不痛不痒的碰撞没有道歉的必要,他朝对方笑了笑,对方领会了他的意思没有把剩下的两个字说完。
老师还没说完的期待袁朗不打算听了,他找到了其他转移思绪的途径,他问:“兄弟,你是来看苏联名著电影的还是老美科学幻想电影的?”
“我看这里在放电影,就过来看看。”
那人的局促让他们之间显得更加拥挤了。
如果可以大声喧哗,袁朗会因为这个陌生人的紧张而放肆大笑。放映室并没有对观影人员设置限制,门开着,都可以来。这让袁朗肯定这个陌生人是新来的。
“本来呀,今天是要放苏联电影的,结果那盘录像带临阵退缩了,死活不肯出来见人,我刚才听他们说现在是美国的科学幻想片自告奋勇了。”
袁朗的这番话让那人的局促减淡了不少。看着他的一口白牙,袁朗想起还没修好的空调。
他们短暂的交流结束与陌生人的这个微笑。
电影则结束于两个小时之后。
雨是在学生们边走边讨论2019年的运动鞋究竟会不会自动系好鞋带时降下的。
大雨冲开了堆在一起高声阔谈的学生,他们又在奔跑的时候找到了新的乐趣。不知道是谁开头唱起了《国际歌》。
“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他们大声唱着,不齐的歌声在雨势的作用下反倒像是和声。
袁朗往边上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张相对之前已经不是那么陌生的脸又出现在了他身旁。
袁朗问他现在他们在唱的这首歌算不算是苏联的古典乐。
3
这个问题在第二天的俄语课上得到了回答。
《国际歌》不能算是古典乐,代课老师甚至还在黑板上大致写下古典乐的定义,与定义一起出现在黑板上的还有他的名字——许三多。
袁朗现在才确定昨天晚上自己没有看错,许三多的确是朝着教师宿舍楼那个方向不见的。
做了一番简单的自我介绍后,许三多点起了名,每点完一个名字他都要找到对应的学生才开始点下一个。
袁朗的学号比较靠后,轮到他的时候许三多的视线差不多已经在阶梯教室里兜完一个圈了。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名字中的两个汉字不会让他处处格外的关注,身上也没有携带或者佩戴任何刻着自己名字的物件,但是许三多喊到他名字时“朗”这个字在他脑子里一笔一划的出现了,这是他在这一天最清醒的时刻,他借着片刻的清醒意识到位代课老师与他视线交流的时间也比其他同学久了那么一些,他将这一切的原因归结为他们昨晚就见过了并且有过不算生疏的交流。
袁朗不是那种在课前课后预习复习到滚瓜烂熟之后就会借此不听课的学生,他对上课的老师也有着同样足够的信任与尊重,任何一门课都是这样。他现在是对于自己的意识没那么信任,教室顶上风扇运作的声音吹着耳旁风与瞌睡的欲望搏斗纠缠。他平时在图书馆与寝室复习时关于课文的一切他都在心里过了一遍然后与许三多的讲课逐一核对,他遗憾地发现他没有任何遗漏,靠着没复习到的范围保持清醒的计划以失败告终。
坐在他旁边的同学举手示意想去厕所,他侧过身让他出来的时候听见许三多说去厕所可以直接去,不用特意告诉他,以免他上课时太投入没有注意。许三多说这话时没带任何情绪,袁朗却听到有人在笑,他借着他们的笑声想起去厕所的那位身边一直备有薄荷糖,等他回来后,袁朗问他要了一颗。薄荷糖压着他的舌头,他又喝了口冰的矿泉水,双重凉意持续到许三多开始点人回答问题。
与小兰同志随机用Excel抽取学号不同,许三多是直接点名,他看了眼点名册然后合上,眼神一排排扫过去,落在其中一个点上,说出了第一个名字。被叫到名字的学生站了起来。从袁朗的角度看过去,学生与老师的视线可以重叠。他知道肯定也有其他人觉得这只是第一次的幸运。
许三多让他们失望了,这节课之后的几次点名他都完美连线了学生的名字与长相,点名册一直则处于闭目养神的状态,许三多把它放在了电风扇吹不到的角落。袁朗将视线的注意力放在点名册的角落,包括他自己的书在内被电风扇和窗外的风吹地不知疲惫地翻动,他担心自己最后会直接用靠在上面睡觉的方式让书安静。
一节课的时间足够让这些学生了解到这位代课老师对于时间的把握。讲完课他提到了他们的小兰老师。
“小兰老师让我在下课前放这张唱片给你们听,我也是刚打开,正好和大家一起听。”
许三多的期待是真实的,学生的不期待也是真实的,小兰让许三多放的俄语版《国际歌》也是真实的。
“如果哪位同学有兴趣,可以在课后自己翻译一下国际歌的歌词,我也翻译了,但我觉得我翻译的还不够好,希望可以向各位同学讨教,大家可以来我办公室找我,最好就别麻烦课代表了,除非他也是为了这个来找我,如果他来找我的时候你们带着你们的翻译结果一起来那就是最好的了,这样我就不用只对着一位同学不好意思了。”
这次教室里的笑声比之前的那次明目张胆。
袁朗把书翻到正当中那页,里面夹着一张草稿纸,他才开始试着用自己的方式将这首歌用中文的方式呈现。他从许三多的声音里听出了与讲课时截然不同的热情,更接近于他点到自己名字时的那种破土而出的明朗。在这节课上他与这位刚认识还不算熟的老师建立起第一次的幸运模式的默契,他猜中了他所有的提问点。这节课上他的名字没有被再叫到过,所以他无从得知许三多是否知道有这种默契的存在,他没叫到自己这点足以让袁朗把赌注压在不知道这三个字上。有那么几次他看见许三多的视线划到了自己这里最后定格在附近同学身上,其实许三多可以不用经过他而直接让那几位同学听到自己被精确捕捉到了。
“对了,小兰老师还想要我告诉大家,大家不用一个个唱歌给我听,卷子上的所有题目都是书面作答。她要大家放心只有她才有这个福气听大家唱歌。”
这一切都是小兰同志的意思,袁朗却从许三多脸上看到点不好意思的表情,又是不同于前一晚上的局促。
许三多赶在下课铃响起前叫了三个同学的名字,袁朗记得其中两个被点到回答问题,他们都没答对,这两位也想到了这点,拿着书走到许三多面前。
“我看过大家的资料,你们三位都是这周生日,食堂里应该有你们喜欢吃的吧。”
说这话的时候许三多没有看一眼这几个学生卷在手里的书。
许三多和他们一样点了碗面,直到他让他们把书收好以免被弄脏他们才确定请他们吃饭不是课堂的延伸。他看向旁边那桌,准确说出了他们之中有人的生日就在下周,如果没有另外的安排下周的第一节俄语课后就延续今天的形式。
袁朗迅速吃完面里的青菜,他决定下周不点青菜肉丝面了。
“我这里有几盘刻着俄罗斯古典乐的唱片,下次上课我带过来,就几盘,得辛苦大家分着听。”
许三多将已经空得干干净净的碗叠在一起方便放进回收碗筷的桶里,袁朗见到后直接取了过来分了到自己手上和同学的手上。
“哥几个,这许老师这都帮大家解决一个难题了,我们好歹也帮他分摊掉点是吧。”
“许老师,这事等下学期我们一定会告诉小兰同志,让她向您学习,别整天对我们整些有的没的。”
许三多看见手上一个碗都没有了,就拿起他们几个人空不出手拿的书包跟了上去。
看着桶里颜色参差不齐的碗,袁朗想起了前些天在路边看到的野花,大约又长高长多了些。
他听见这天的这场雨刚正在落下,他听见那个走到他身边的人对他说:
“你要是没带伞的话,就和我一起走回去吧,正好你们那儿就在教师宿舍楼边上。”
4,
等到袁朗从靶场出来,校园里已经看不到什么人影了,周末的雨成了大家困在除校园以外所有地方的最合适理由。
大家统一同意将空旷的校园让给没有停下念头的大雨,这种默契在袁朗来之前就形成了,不用一届一届交接,进了学校大家就不需要通过语言文字的传递就自然而然延续起这种传统。
袁朗是属于在所有任课老师与同学眼中成绩没有任何短板的学生,他不会在复习了整宿之后到处说他没复习,也不会在公布成绩后责怪自己没发挥好,大家都知道他对自己有着属于每个阶段的要求,他总是可以找到恰当的方式给自己定下目标,恰当到当他没有达到他给自己设下的目标时没有人会刻意宽慰他或者怀疑他在变相炫耀。
接到那个电话之后,他的射击成绩就有了变化,这种变化目前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靶场用掉的时间告诉他这种变化还没有发生改变,即使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在第一次拿起枪的时候他就为现在这种状态做准备了。
镇上的蛋糕店就那么几家,袁朗只花了半个小时就逛到了最后一家,他已经去烟草店买了这周的香烟,去邮局拿了寄到学校的信件。他选了颜色艳丽程度让他挪不开眼的那几个纸杯蛋糕,他知道这些蛋糕的归宿会是他们的脸上而不是肚子里所以只要好看就足够,学校有人过生日是他们这群人把自己的脸变得五颜六色的最佳时机,他又单独买了一个看上去不会太难吃的水果蛋糕,至少没有那种可以食用但一般都只用来装饰的糖渍樱桃摆在上面,这个他准备给那位请他在食堂吃了碗面的代课老师,店里看上去唯一一块看上去不是那么难吃的蛋糕也远不及那碗面的诚意。
袁朗自己对过生日没什么讲究,除了父母和他自己以外如果有人记得,他会真诚的感激,如果没有,那也不过是众多平凡的日子里平凡的一点而已。他吃的那碗面是他让许三多帮他决定的,他对食堂的菜单已经没有任何的新鲜感,对于许三多则完全相反,看着许三多端到自己面前的一大碗面,袁朗才意识到自己从未问食堂的阿姨能不能在鳝丝面上放块大排,否则没有出现在菜单上的浇头早就不会让他们没有选择了。他想起那个现在少了一条腿的朋友曾嘲笑他对吃的没有讲究,那时候他正吃着那位朋友最得意的拿手菜,吃人嘴短,所以当他朋友故意把自己的两条腿伸到他面前逗他的时候他没有还击,冰啤酒的温度也刚好让他放弃试试新学的擒拿格斗术的念头。
经过一家面馆的时候,袁朗闻到了酱油味的香气,像是卤蛋,这提醒他还没有去那家买得到进口糖果的书店。
书店的老板会在风力刚刚好的时候把打开的蜜糖罐摆在书店门口的玻璃柜上,上经过的人随便拿一颗,等到糖罐空了她就开始切面包,一片片涂抹上她自己做的水果酱花生酱那些端给在书店消磨时间的客人,那里也是镇上唯一一家卖国外原版书的书店,如果书店老板也会做蛋糕,袁朗也不会现在才想起来他是计划去书店买俄语语法书再回学校。
书店里只有一位客人,老板有充足的时间研究早上刚进到店里的水果如何切片按颜色摆盘才可以让这位客人以更加愉快的心情翻阅枯燥无趣的俄语语法,她关上唱片机的时候看到了今天来她这里的第二个客人。
“我这里可算是来了第二个喜欢钻研俄语的客人。”
她看到袁朗坐在了第一位客人的对面。
袁朗本来是计划买好书就走的,与许三多的偶遇和又开始的雨让他改变了计划,这场偶遇像是天气的预谋,把他困在他让他舒服的范围里,坦荡看着他自愿不选择冒着雨离开,他知道他的朋友们不会介意被雨淋过的蛋糕,而那些信件和香烟则安全地在他厚实的书包里躲雨。
他们慢慢啜着老板端来的黑咖啡,他对他从来无感的黑咖产生了感激,如果没有它们,他不知道该如何向许三多解释蛋糕甜到一辈子不用再吃其他蛋糕的原因。
在许三多的一再坚持下,蛋糕最后是两人分着吃完的。许三多看穿了袁朗的饥饿,那些水果最后大多数也进了袁朗的胃里。
“十二点吃饭十二点半就饿,推荐我来这里买书的人这么说过。”
“瞧这话说的,您看着也没比我们大多少岁呀。”
“我今年七十二岁。”
“唐僧肉好吃吗?”
“还行。”
“什么叫还行啊?还好您上课时不时这么模棱两可。”
“还行就是没有你这生日蛋糕好吃。”
袁朗拆开了寄给他的信,是现在最时髦的音乐生日贺卡,他就这么看着,看完后他又拿给了许三多,许三多告诉他自己也收到过类似的,和他一样喜欢,收到后看了很久。
“就是推荐您来这里买书的那位吗?”袁朗问。
“不是。”
“您的朋友可真多。”
“能和我做朋友的都是好人。”
许三多是从学校走过来的,袁朗那辆自行车后面可以带人,但坐着会不舒服,他们决定走回去。
夏天的下午五天天还是很亮,虽然刚才下过雨见不到阳光,如果不看手表会迷惑于离吃晚饭是不是还早。这已经离袁朗预定的回校时间晚了很久,他们刚刚借着雨势把那本语法书研究完了一半。
他们听见有人在喊抢劫,他们看见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士对一个小年轻穷追不舍。
“许老师,我刚刚吃下去的蛋糕和水果好像还没消化,得做做运动,你呢?”
“我也是。”
袁朗知道今年生日这天有很多事情偏离了他简单的计划。
食堂的开饭时间派出所所长给袁朗和许三多递去烟,许三多说他不抽烟,袁朗和所长就犹豫要不要当着他面抽,许三多倒是不介意。
所长告诉他们这小年轻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每次来这里头发的颜色还不一样,他笑着猜测等到他下次来头发会是什么颜色。
袁朗翘着二郎腿,和所长一起笑了起来,手一抖,烟屁股差点落在皮沙发上。。
许三多没笑,“希望你们下次看到他是因为他做了好事。”
“您的这句话,我一定会转达。”
所长认真地收回了笑意。
回去的一路上袁朗想起看电影的那晚,他们说新来的代课老师是上过战场的英雄,他看到劫匪拿着蝴蝶刀向许三多划来而去时,许三多根本没怎么动就给了那人不轻不重的教训,他没有和许三多较量过,但他肯定许三多这都不算真的出手。他的疑问被折回的大雨打断了。
“许老师我看还是我骑您回去吧,我尽量快点,这车后面坐着不舒服,您多担待点。”
“不会不舒服。”
“许老师,你这就客气了,你又没坐过我的车。”
许三多没再往下接话,他坐上车,揽住袁朗的腰。
如果这是在梦里,袁朗会以为这已经是许三多第二次坐他的车了。
5
“我来这是找一位叫许三多的老师的,把他借给我们的唱片还给他,顺便把这个西瓜带给他,老师您知道许老师住哪一间吗?”
许三多:“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
袁朗知道自己现在还能笑出声是因为刚刚自己从背后偷袭被发现的时候,许三多根本没有打算认真还手,他只是把他四平八稳地甩出了几厘米,许三多开灯之后袁朗也看到了他迅速的笑容。
教师的宿舍装着空调,许三多平时不怎么开,袁朗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他就坐在那里看着许三多找了半天的遥控器,许三多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问袁朗前一天回去后有没有喝板蓝根。
“我已经很久没有喝过板蓝根了。”
许三多也就没再去找空调遥控器。他打开了阳台的门,只留着纱窗,大雨过后的鸟叫声是不是透过纱窗传进这间安静的房间,这让袁朗觉得许三多把纱窗打理得太干净了些。
许三多把袁朗带给他的西瓜切成片,和一个搪瓷杯子一起让袁朗拿住,板蓝根是刚烧开的水冲开的,袁朗拿到手上时没有看见一颗粒悬浮在液体的最上面,他在想受过重伤的士兵在醒来后他们是否也会喂他们喝滚烫到让他们企图逃避但最后只能接受的药。
他不会拒绝许三多的好意,他将杯子放到靠近纱窗的位置,等着风让巴烂根自动变凉,他不想让这位他颇具好感的老师在和他交谈时闻到这个夏天里不合时宜的烫热。
他是在这时候看到那束花的。
许三多把花给了他,“这是昨天那位失主今早送过来的,我这里就我一个人,还是放你那里去吧。”
袁朗回忆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想起他和许三多是什么时候把学校地址告诉那位一直不停道谢的女士的。
期末考试之后的就是暑假,他已经打听过,许三多只是代课老师,这学期结束后他会回他原来的学校。
“老师你喝过了?”
“喝过了,以前只要每次我淋雨,我的一个朋友就会盯着我把给我冲的板蓝根全都喝完。”
“那你会监督他喝完吗?”
“他总是有办法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把东西倒了。”
“其实许老师你这已经算是注意到了。”
“你可千万不要告诉他。”
“许老师,你觉得我最像你哪个朋友?”
这句话刚问出,袁朗就肯定自己发烧了,如果许三多觉得这个问题唐突的话,他也不会将自己的无礼推给难得来找他一次的病症。
“你让我想起我刚刚说的那位,射击成绩也是他最引以为豪的。”许三多回答。
这些也是许三多从他们的资料上记住的,袁朗这样想
。
成才打了个喷嚏。
齐桓和吴哲还没来得及呵斥忍不住笑的南瓜,成才就将枪里的子弹全都发射完毕了。
就像那个喷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南瓜里有不相信的,这个场景对于他们三个是再熟悉不过的。
那个南瓜摸着弹孔,说不出话。
“你现在应该庆幸你收回刚刚那句话了吧?”
成才自嘲的笑在那个南瓜眼里变成了在嘲笑他无知者无畏。
汇报完这天的训练后,演了一天黑面教官的他们终于决定谈及许三多了。
“也不知道三儿选择了什么时间。”
“你们说完毕会给我们带些什么特产回来?”
“也许是他唐三彩。”
“你说呢队长?”
“你们怎么不说他会把他自己带回来呢?”袁朗笑眯眯看着七嘴八舌的老南瓜。
两人的关系自从上次一起冒着雨赶回学校后又有了变化,在袁朗的定义里他们这算是共同抗击过敌人的战友了。
听到战友两个字,许三多的表情没有太大的波动。
“许老师,你会打牌吗?”袁朗又问。
“我不玩牌。”
许三多坐在了袁朗旁边。
来的路上袁朗向他解释其中一位牌友的女友突然来看他,而且周末还住校的老师只有他和他们最熟。
“没事,我们这也就是打发打发时间,老师您能来就已经让我们这里蓬荜生辉了。”
“你也知道,早让你在老师来之前就把你那狗窝收拾干净。”
“你还说我呢,你把鸡腿放这里让许老师这牌搁哪儿啊?”
“我这也不是看袁朗没赶上今天的食堂怕他饿么。”
“你先放边上,我等会儿吃。”
袁朗才喝完还没凉够的板蓝根,这鸡腿让他想起他没有放弃想象的那个画面。
结束一轮后,许三多抽空去了一次洗手间。
有学生嘀咕,“许老师说他不玩牌,可这不像不玩牌啊,我们哥几个什么时候输得这么令人发指过了?”
袁朗啃起了鸡腿,“人家说的是不玩牌,不是不会玩牌。”
只吃了几口的他就放下了,等到许三多回来他才往厕所跑去。
“他这是怎么了?他平时不最爱和我们抢鸡腿了吗?”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老天有眼?”
“袁朗他发烧了。”
许三多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他们。
袁朗是许三多陪着去的医院,学校门口有公交直接到镇上的医院。袁朗看着车窗外的景象说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不想来镇上,今天镇上看上去和前一天的并没有两样。他对许三多细数着公交车马上经过的地方有着什么样的房子,那些房子都是用来干嘛的,他告诉许三多,等会儿他会看见一家药店,他的一个同学特别喜欢去哪里,每次去他们都会向他推荐最贵的药,他就随口编点小毛小病,看看他们又会向他推荐什么刚进店销量很好的药,时间久了,他们也都知道他喜欢来找他们打发时间。每次从药店回来他都会假装自己选错了前途。
许三多在打牌的时候问过他们宿舍里有没有备着点板蓝根,他们说如果淋点雨就感冒发烧了他们还有什么资格保卫祖国保卫人民,这话他们没敢当着袁朗的面说。
袁朗问医生能不能就来个肌肉注射。
医生让他拿着单子去吊点滴。
他们都知道没有两个小时这点滴是吊不完的。
袁朗找起了话题。
“许老师,我听他们说你是上过战场的。”
“是。”
“你杀过人吗?”
“我见过有人死去,但我知道也有更多的人因此活着。”
“你会想念那些已经不在的战友吗?”
“我一直在想。”
听别人说过要是一个人很少发烧的话,那么他难得的发烧来的都会比其他人难受。对于袁朗而言这个症状就是没有有趣的话题了。
“许老师,你愿意和我聊聊送你音乐贺卡的那个朋友吗?”
“他是我的第二个班长,我的第一个班长也当过他的班长,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我的第二个班长离开的那天我没有去送他,因为我死命压着他的行李箱不让他走,他那时候和我讲了一句话,我后来去看他时才明白他对我讲了什么。”
“他说了什么?”
“他说人会越长越大,能耐越来越大,到时候就会发现从天南到海北就是一抬腿的距离,这话是他和他同桌又坐回一起时悟出的,他的同桌也就是我的嫂子。”
说这些话的时候许三多始终没有看过袁朗一眼,他看着的方向属于不久的以后。
“许老师,你知道吗,送我贺卡的那个人没了条腿,还是他教我抽的烟,我来学校报到的那天就是他在火车站接的我,他毕业后就去了一个我们都不知道的地方,等我再见到他,他就没了一条腿,你说我要是把你第二个班长的话讲给他听,他会不会跳起来打我。”
许三多看着袁朗,不说话。
“我都忘了,他只能单脚跳了。”
袁朗想笑,但这是在医院,他俯下身捂住自己肚子,拼命压制的情绪让他身体不自觉地一阵阵抽动。
他感受到有什么混沌一片的情绪在从他的身体离开,他看了眼窗外,天是黑漆漆的一片,他有些难过,因为事情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想知道月亮去了哪里,他坚持想象的画面依旧没让他看清,他知道他必须得放弃了,直到他也踏上战场的那天,这些他曾竭力抓住的最后又竭力放弃的会主动向他介绍自己。他很害怕许三多会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需要振作,这会让他很失望,他自己也知道他需要振作,可是不到时候的振作只是另一种苦不堪言。
“你要吃黄桃罐头吗?我去买?”
没等到袁朗的回答,许三多就去了医院楼下的超市,等他回来袁朗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他们很默契地没有去提许三多出去的这段时间里袁朗发泄了何种的情绪。
回学校的路上袁朗睡了一觉,天已经黑了,许三多注意到来的时候没亮的路灯已经有人修好了。车还没到学校时,乘客就只剩他们了,他想问袁朗有没有决定选哪首古典乐,什么时候可以把他翻译的《国际歌》拿给他,他想起经常听到的话,时间会给他们答案。至少他现在知道了袁朗化解心结的时候是谁陪着他了。他手上拿着袁朗还没吃完的黄桃罐头,对着一排的路灯,透过罐头他看见了没有出现在天上的月亮。
许三多把袁朗送到了宿舍楼下,回宿舍的楼梯不算长,袁朗可以自己走。在他转身离开前袁朗叫住了他。
“许老师,你能告诉我这学期结束后你会回哪里吗?我想暑假抽空去你那里看看或者给你写信。”
“我们还会见面的。”
“所以你到底是回哪里。”
“回到未来。”
这个答案和他们看的电影重名,袁朗选择了相信。
“那我们在未来的关系比现在要好吗?”
许三多思考了一会儿,他说:“比好还要好。”
“那我就放心了。”
袁朗大笑着朝许三多挥手。
许三多看着袁朗,他的视线从袁朗的脸滑到他腹部那一块,那里是盲肠的位置,他在那里停留了一小会儿。
然后他也朝袁朗挥了挥手。
6
袁朗一大清早就起来了,他听见外面一阵吵闹,他朝那阵热闹走去。
他刚好赶上已经结束课程的许三多献给学生们的表演。
他表演的是很久没有人玩过的腹部绕杠。
数着数的声音越来越轻,因为他们分不开注意力去继续三百以后的数字了。
除了袁朗。
许三多平稳着地,他看见站在人群后方的袁朗朝他笔画了三个数字。
很快他就被掌声如雷声的学生围住了。
“许老师,你不晕吗?”
“我晕过一次,不会再晕了。”
“您之前做了多少个呀?”
“三百三十三个。”
这些学生里有几个想起了知道成绩后的袁朗。
被想起的袁朗挤到许三多面前。
“许老师,哪天我们比试一下格斗吧?”
许三多欣然应战。
许多年以后,这所军校依然有学生在争论这位毕业学生代表究竟有没有和这位颇受欢迎的代课老师比过擒拿格斗,这群期待的学生中有人毕业后留校当了老师,他们没有看到这两位比试的场面,但袁朗却说已经比过了,只是没通知他们来看罢了。
“你这就没意思了,我们就算笑话你都不会让你知道的。”
说这句话的同学后来成为了教务处主任,在袁朗退居二线回学校做演讲的时候,他将一叠信拿给了袁朗,问他还记不记得那位叫许三多的代课老师,他记得当时袁朗和这位代课老师的关系最好,就是后来也不怎么联系了,他嘀咕怎么突然想起给袁朗写信了,还知道寄到学校袁朗会收到。
袁朗随便抽出一封信,里面塞的是《国际歌》的手写中文歌词和刻着拉赫玛尼诺夫第二钢琴协奏曲的碟。
“小混蛋!”他说。
“嘿,你骂谁呢!”
“别自作多情了你!”
尾声
许三多离开的那天是袁朗送他去的火车站。
半路上他们遇见了吃过袁朗包子的那只小狗,袁朗才和许三多提到它,还在想会不会又在这里遇上。
许三多提醒袁朗门卫张大爷还想再养一只。
“那给他取什么名字好呢?”
“就叫他戒烟吧。”
“就叫这个吧,反正我们学校不差烟鬼。”
迎着许三多离开的背影而来的是被大雨清洗过的渐变色的晚霞,这是袁朗期待已久的。他把戒烟放进车前篮筐,一路上吹着《国际歌》的曲调向着正在西下的太阳那边骑过去。
他开始期待许三多寄给他的信。
清晨的空气是清爽的湿漉漉,有些薄雾。
袁朗靠在车上,他来的比预定的时间早一些。
前一天晚上他们在老A食堂看电影的时候,他听到那些老南瓜讨论许三多回来后做的第一件是会是什么。
“三儿当然是先让你们猛亲几口了,你们不是说怕回来的不是这个三儿么。”,齐桓说。
“他会先写信。”
袁朗听不下去,给出了他的答案。
“写信?写给秦始皇吗?这怎么寄啊?”
“写给未来。”,袁朗回答。
他看到等待着的那个人走出实验大楼向他走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正在露脸的太阳。
“我回来了。”他听见许三多对自己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