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春天吗?
几天前的晚间,下了一场短暂的急雨,我在蓝色的窗帘里头码着字,耳朵里传来了淅沥沥的雨声。接下来的几日,水汽逐渐加重,湿漉缠绵的三月就此开启。养在阳台的番茄结了果,长到了小笼包大小,嫩清嫩清的,连日来未曾得到阳光的抚触,有些替她担心。
我的床褥开始有些湿冷,尽管一周前才清洗晾晒,以往的那股清香干爽却早早的消散开了。人也有些疲乏,锻炼休息起不到提振精神的作用。寻思着,内心有些惆怅,春天易伤感倒也不假。
背靠绿色沙发,手里捧着灰色的书,书中提到了萤火虫,主角坐在校园的天台上,在榉树瑟瑟摩擦声中,放生了一只萤火虫,它闪烁着微弱的亮光,消失在夜色中。我不由得循着它的光亮,回想起生活中最近一次谈论到萤火虫的情景。春节的一个晚上,我和父亲二人坐在客厅看电视,在等待正剧播放的间隙里,父亲看着出现在广告上的一只飞舞的虫子说道,“这是萤火虫,我小时候砍柴回来晚了,山上到处都是,现在可不怎么见着咯。”我望见那只红色的瓢虫,虽然看不清是几星瓢虫,但绝对不是萤火虫,没有纠正,只是“嗯”的回应了一声,我试图感受那个少年肩上柴木的重量,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得很好的环境才能出现的。”
最近一次,亲眼目睹萤火虫是什么时候呢?脑中浮现出来的是坐落在红色跑道一角的大树,似乎周围被什么人设下结界一样,出奇的幽静。这便是我本科期间,校园里最为喜欢的地方之一。那会,睡眠出了些问题,很难入眠,就寻思着做些有氧运动,跑步最为省事,一来二去,尽管对睡眠没啥实质帮助,却养成了晚上跑步的习惯,一周至少5次,每次都跑到浑身出汗才肯罢休。剧烈跑后,得沿着跑道缓慢走几圈,人才能彻底平复下来。就是这样,我闻着橘子花香(不太确定是不是),看见那个角落里闪烁飞舞的萤火虫,心生惊喜,感叹道原来这环境这么好呀,不禁又加深了呼吸。
大三那年,由于实在无法忍受宿舍的吵杂,便拜托一位打球认识的师兄找了住所,一个人搬到了学校附近的旧小区里住。夜跑的时间可以安排在更为安静的后半夜。跑步仍是除篮球外,主要的运动消遣,甚至一度有些痴迷去找慢跑动作指导书籍来看,在认真甄选后,跟着一本德国慢跑教材学,学着学着,竟把大腿的筋拉伤了,起初还忍着痛坚持着跑,以为是超量恢复过程中的一个阶段,后来却越发严重,再之后休息了一个多月才能小跑起来。这可能就是孔子说的,过犹不及吧,此事之后,运动类都会提醒自己不可过量,但是人就是很奇怪,就算是知道了,也还是忍不住要犯。往后数年,过犹不及的事情仍旧发生着。
有个奇怪的事情,就是,我怎么也无法确认,我到底是4年来,每年的夏天都看到萤火虫,还是仅是某年夏天看到的?是整个夏天都看到,还是仅仅看到过一次?这事的不可确定,让我对自身产生了一定程度的怀疑,我到底是不是整个本科都在那跑道上拼命的跑着,以试图摆脱某些东西呢?是那份惆怅和伤感吗?还是在追逐些什么,是想象中的我嘛?
时过8年后,跑步的习惯在研究生期间仍然维持着,工作后尝试跑山一段时间,将大腿彻底拉伤后,便很少跑步了,只在我心情特别好或者特别差的时候会带上护膝跑那么几公里,却仅仅是微微出汗而已。
我有些疲惫,心中却仍是有几分空,或许这就是春天吧,嗯,南方的春天。萤火虫想再见一见,但还是先把春天过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