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胖
如果你沉溺豆瓣,一定读到过巧仔写的故事,他写起故事天花乱坠无法无天。他描述自己时总带有自恋,把自己写成青年才俊风流倜傥。
我就是巧仔。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开头没有很久以前。
我对自己的人设是正人君子,不食人间烟火,这种设定的现实表现是不吃不喝不睡不拉不硬,嘴上除了‘博尔赫斯’说不出其他。但私底下我得摘掉面具,不然太累,大口吃油炸薯条,意淫腿长腰细姑娘,睡觉时口水自行画地图,屙屎30分钟以上。
小花是我的粉丝,被我故事里的诡异忧伤气质吸引,她在每个故事下面留言表达所想。对于粉丝,我只把他们分成两类,一是漂亮的女粉丝,二是其他。小花是第一类,她更新状态时常附带自拍,虽说美颜,但底子肯定不差。我在梦里无数次坠入小花胸前高高隆起的山包中那道深深的峡谷间。
一来二去,我和小花熟络起来。从‘你好,在吗’到‘干嘛呢,死鬼’。小花叫我死鬼说明我不仅活得很好,而且距离自己的梦境无限靠拢。和小花见面那天本来约在咖啡店,这家咖啡店装修风格十分文艺,木色柜台上一排书,从《挪威的森林》到《小王子》。咖啡店离我家很近,坐在靠窗位置可以看到夕阳下山,天边一片浅浅的红。夜色慢慢笼罩小城时,天色由蓝变成深蓝,咖啡热气上升,看对面桌上女孩的脸隔着一层雾气,妩媚而生动。但那天的真实情况是小花约我在菜市场见,好处是菜市场离我家也不远,坏处是除了离我家不远,都是坏处。
小花身材比照片丰满,圆脸圆屁股,短发俏皮的盖在头顶,刘海里几根长的垂过眉梢。眼睛又圆又亮,像黑色的水晶玛瑙。我特意在鞋里放了10厘米增高垫,走起路来如踩高跷。卖猪肝的阿姨轰苍蝇似的哄我们,不买,站远点儿。当时是夏天,花木草树开得正好,红色和绿色都分外明显。我和小花沿着菜市场东头走到不远处的小公园。公园里有人造小河,很浅,如杯中红酒。那天见面时正值黄昏,我们走在小河边时,已经远离了那些叫卖声‘10块钱四斤喽’‘买五个送八个啦’‘不甜不要钱啊’
小河的水面被夕阳铺成金色,我和小花聊起‘列夫托尔斯泰’‘王小波’《红楼梦》《白鹿原》我不时瞥向她的胸口儿,是一件素色T恤,V型领口随着呼吸起伏忽大忽小,胸前的沟壑若隐若现。我开始想冯唐的《不二》李渔的《肉蒲团》小泽玛利亚的《浴室诱惑》。
事情发展很顺利,我把小花邀请到家里坐客。其实男孩女孩相约见面都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是想含蓄一点,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我说,哎呀,真巧,前面就是我家了,上去坐坐吧,让你看看我收藏的莫言签名版《丰乳肥臀》。小花说,好啊,我喜欢莫言。此时,莫言不仅是一名优秀的作家,还在这里充当了一次月老。
如果不含蓄的话,我可以直接说,来我家吧,我要和你睡觉。这样看起来我和流氓很像,虽然有时我们所做的一件事和坏蛋/恶棍/流氓没有本质差别,但方式不同,结果就不同。我写过一个故事,女孩走夜路遇到坏蛋,坏蛋说我要劫色,女孩吓得哇哇大哭,说宁可不要命也要守住第N次贞操。坏蛋要强来,张牙舞爪的扑过来,此时背景音乐响起,英雄出现,剑眉虎眼,靠着主角光环一拳把坏蛋打翻。坏蛋说,你等着,我回家找妈妈,就跑掉了。女孩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英雄,躺在草地上摆成X字,说,英雄,小女要用身体报答你的救第N次贞操之恩。英雄怎么会错过一个姑娘的如此盛情,只好顶着剑眉压上去。
事后,英雄扬起剑眉转身,不说分别,伟岸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我一直没想通这个故事里坏蛋和英雄有什么区别。
小花坐在我的书房里,捧着《你坏4.0》一页一行认真读起来。真后悔我怎么没把这么好的书藏在书柜下方过期杂志里。当时夜色已经朦朦胧胧降临了,北方的城市迎来难得的清凉,风从窗户稀稀疏疏地吹进书房,轻轻打在皮肤上。我焖了一锅米饭,炒了荷兰豆玉米肠,拌了柠檬沙拉。
夜色更深一点儿,我和小花面对面吃饭,餐厅上方黄色水晶吊灯孤独地亮着,把我和小花还有饭菜染成金色。夜晚的黑从不浪漫,浪漫的是那些闪烁的霓虹和路灯,还有上古至今的清白月光。
再后来的事如你所料,我和小花自然而然睡在一起,终于通过层层铺垫,种种借口,达到了最终目的。最终目的后还会隐藏着什么呢,是回到最初的陌路,还是相濡以沫的厮守。
我从后面抱住小花,小花的胸煮鸡蛋似的软软的摊在我的手心里,乳头顶住我食指下面的骨节。我的拇指攀住乳峰,其他四根手指嵌入梦中的沟壑,不陡峭,只温柔。肚皮贴着后背,感受到温暖的36.8℃。鼻尖插在夹杂着汗液和洗发水味儿的头发里。
夜静似海,我和小花相濡以沫。
故事到这里可以收尾,留给读者一个悬念,是一夜情抑或一见钟情。
可现实不是故事,总要有后来。
我抱着小花坠入梦里发生在夜晚,天总要亮。醒来时,我的身体转向另外一面,背对着小花。回忆昨夜的种种温柔,依然悸动。可就在我回身想重演一次悸动时,事情在这时发生了转变。床的另外一边睡着一头猪,身体干净,睡得十分香甜。我轻轻用手摸了摸猪背,光滑温暖。我非但没有害怕,还扯过枕巾擦了擦猪嘴角流出的口水。
呵,一个女孩变成了一只母猪。
我做了两份早餐,三明治加牛奶,我一份,它(她)一份,它吃东西时用嘴拱,还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不很优雅。牛奶只能倒进盘子里喝,省了杯子。我教它如何上厕所,一次又一次示范马桶使用方法,可惜它腿太短,努力却做不到。我不能责怪它。
12个小时后,母猪突然又变回女孩,她光着身体站在客厅里,目光呆滞地看着我。我更加呆滞地看着她,她说,讨厌啊,你,太白天就要搞人家,语闭,羞羞答答跑回卧室穿袜子。傍晚时分,我们继续腻在书房里谈论文学名家和名著。小花是个好姑娘,我能和她谈得来,长相身材颇佳,在夜晚来临时能满足我单身生活时对所有春梦所有姑娘的幻想。
后来我摸清规律,小花变成猪是有规律可寻的,也是可控制的。我把小花变成猪的形态称为小猪,小花和小猪的形态在一天的时间里各自维持12个小时,这个时间可以设定。开始时我把每晚7点到隔天早上7点设定为小花,剩下的整个白天既为小猪。小花的记忆不是睡觉就是我在搞她,昏昏沉沉。小猪对我越来越依赖,觉得我是一个好的主人。读者应该可以理解,作为一个年轻男人对裆下那点事儿的向往。
再后来迫于家里催婚,我和小花登记领证并且举行了隆重的婚礼。我只能把小花存在的时间设定为早上7点到晚上7点。这样一来,我在白天就可以牵着她的手走在街上。我们像所有新婚夫妻一样,沉迷于摩天轮电影院大型商场。谁料写作行业越来越不景气,没人再读文字,都看直播,看真人秀,体会不动脑子就能享受到的快乐。我和小花不得不在一家公司工作,从事文职。所有男人都羡慕我,有一个貌美且性感的妻子。我和小花成双入对的出入单位大门/食堂/地下车库。好在从不加班,5点准时下班,我和小花开车回家,路过超市总要停下,偷偷买些小猪爱吃的零食藏在装满水果酸奶的购物袋里。
吃过晚饭,大约7点,这个时候该是小花洗澡了,她穿着浴袍走进去。不一会儿,我开门进去,看到的画面就是小猪在‘哼哧哼哧’的快乐冲澡。周日休息,我动手动脚迫不及待的要搞小花时,她都不耐烦地说,都是你的人了,还能跑了不成,婚前我的记忆都是你在搞我,我们聊聊‘乔治奥威尔’,晚上搞嘛。我真想把晚上她变成小猪的事情一股脑说出来,可是,她怎么会信呢。
我的痛苦只有自己知道,人前恩爱模样,人后无性婚姻。这种痛苦又不能和别人分享。
在一次朋友聚会上,我和来自五湖四海的男人们分享一箱啤酒一轮月光。A说,你们知道现在的手机夫妻吧,回家,各玩各的游戏,各刷各的视频。BCD跟着评论,我突然想起了我的小花和小猪。
她和它还是依赖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