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小K准备了一顿除夕大餐
除夕快乐朋友们!
小K为大家准备了
一顿超级丰盛的除夕大餐
美食产地:「可以」的书
北欧菜
煎小牛肉
我女儿和她妈妈会在五点钟抵达,可是我只能呆站在我刚买来的肉片前面,不知如何是好。最后,我决定去找肉贩,请他教我该怎么处理半个钟头前买的肉。这时我身上已经穿上了白衬衫。
听到我的问题,他一点也不惊讶。
“小牛肉吗?”
“没错。我买了两磅。”
“对,八片,够五个大人吃。”他说。
“是啊,总共有八片。”我说道。我的方言进步了,能用简单的句子对话。
“先热好锅子,”他说,“然后加四匙油,用油来煎肉。先煎好一面,再翻过来煎另一面,最后撒上盐和胡椒。花不了多少时间。”
“要多久?”我问道。
“每一面煎三分钟。”
“酱汁呢?”我问。
“煎好肉之后,把红酒倒进锅里滚一下。”
“滚多久?”
“两分钟。”
“调味料呢?”
“盐和胡椒。”
炸墨鱼&香草布丁
这餐厅很小,只有四张铺了桌布的餐桌,里头弥漫的气味相当特殊,同时带着甜味和苦涩,像是夹杂着蚌壳和玫瑰水。女主人挥舞着铲子从厨房里走出来接待我,一阵油炸的烟雾跟着她飘出来,她用滴油的铲子指向一张桌子,指示我该坐的位置。
我用眼角余光瞥向厨房,看到她接着站在炉子前,把食材缓缓放进滚热的油锅里。没多久,她捞起吱喳作响的金黄色面糊,把炸得酥脆的墨鱼放到我盘里,然后用锐利的刀子切下几片柠檬,随意往盘子上一丢,便把盘子递给我。在油烟当中,我闻到女主人身上玫瑰水的味道。随后,她又在我面前重重地放下一盘香草布丁,拿出罐子,为布丁淋上热焦糖酱。
爆米花
晚餐过后我负责清理,约瑟夫则准备做爆米花,他周末回家时一定会做爆米花吃。他从橱柜里拿出他惯用的大锅子,分毫不差地倒了三茶匙油,仔细撒出包装袋里的玉米,让黄色的玉米粒铺在锅底,完成之后才盖上锅盖,将电炉的火力开到最大,加热四分钟。一听到油开始发出爆响,他随即将火力降到中火。他拿起玻璃大碗和盐,视线完全没有离开手边刚完成的工作。
大厨K:北欧菜来自《种玫瑰的男人》,[冰岛]奥杜·阿娃·奥拉夫斯多蒂 著;苏莹文 译。
印度菜
杂拌零食
八月间一个闷热黏腻的傍晚,距离临产还有两个星期,阿西玛·甘古利站在中央广场公寓的厨房间,往碗里拌着脆米牌麦片、种植者牌花生仁和红皮洋葱片。她加了些盐、柠檬汁、青辣椒丝,心想要是能有点芥末油就好了。
怀孕以来,阿西玛就一直在吃这种杂拌零食,一种味道不够地道的仿品;原汁原味的在加尔各答街边、在全印度的火车站月台上都有卖的,花不了几分钱,就能买到满满一报纸卷筒。她就馋这一种东西,哪怕眼下肚子里已无处可容了。阿西玛撮起手掌盛了一点尝尝,皱了皱眉头;老样子,总是觉得缺了点什么。
炸肉丸
那是圣诞节的前一天。阿西玛·甘古利坐在家里的厨房饭桌边,搓着油炸肉丸,为今晚她做东的聚会忙乎着。油炸肉丸是她的拿手菜,是客人们指望着的;他们进门几分钟,盛着肉丸的小碟子便会送到他们的手上。
她虽然一个人忙着,好歹也是流水操作的。她先将煮熟的热土豆摁在制粒器上,压榨出土豆细粒。而后她舀一匙羊肉糜,仔细裹上土豆细粒,裹得厚薄均匀,就跟白煮蛋的蛋白裹住蛋黄一样。
接着她把台球大小的肉丸在一碗打过的鸡蛋里蘸一蘸,又放进盛面包粉的盆子里滚一滚,在外层裹上面包粉,又笼在掌心揉搓,抖去多余的面包粉。最后,她才把肉丸子层层叠叠排在大圆盘里,每层肉丸间垫了蜡纸。
她停下手数了数一共捏了多少颗。她估算着大人每人三个,小孩子每人一个或两个。她用指背计着数,一节节地数着,她又默点了一遍客人人数。保险些,再搓一打吧,她想。
她往碟子里倒出一堆小山包似的新鲜面包粉,面包粉的色泽手感使她想起海滩边的沙子。她记得还是住在剑桥时,第一回请客,第一回做这种油炸肉丸,她丈夫穿着白色系绳睡裤,套着T恤,站在炉灶边,在一口发黑的小小长柄锅里,两个两个地炸着肉丸。她记得果戈理和索妮娅小时候也帮着做,果戈理的小手抱住面包粉的罐子,而索妮娅总是很馋,肉丸子还没有裹面包粉,还没油炸,就想吃了。
小菜
其他的菜肴也都已烧好,装在长条形的康宁餐具里,排列在餐厅大饭桌上:有表面结了一层厚皮、动第一勺时得把厚皮拨开的扁豆汤、有烧茄子、有烤花菜、有淡味咖喱羊肉。作消食甜点的甜酸乳和“潘塔斯”则放在餐具柜上。她看着一盘盘菜肴,很想尝它一口。
大厨K:印度菜来自《同名人》,[美]裘帕·拉希莉 著;吴冰青卢肖慧 译。
中餐
饺子
眼前的饺子汤散发着扑鼻的清香,我们用小勺子舀起汤,放到嘴边吹吹,然后吸了一小口,果然是皇帝家的饺子汤,味道就是不一样。我们俩用勺子喝不过瘾,端起汤盆,咕咚咕咚地往下灌,你争我抢,都生怕自己少喝了,转眼之间就把一盆饺子汤灌下去了。
喝完了饺子汤我们就观看老头子吃饺子。我们俩合起来活了八十多岁,还是第一次看到过这样的吃饺子方法。就见那个久经沧桑的老头,用两根指头,夹起一个饺子,然后仰起脸,尖着嘴,小心翼翼地咬掉饺子的角儿,迅速地吐到桌子上,立即又仰起脸,让饺子里的油滴进嘴巴。等饺子里的油流干了,他就把饺子放回到盘子里,然后拿起下一个饺子,依然是咬去一角,吸干油水,放回盘子。他的这种古怪吃法,我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一边这样糟蹋着这盘饺子,一边斜眼看着我们。他的脸上挂着冷冰冰的笑容,好像是蔑视我们,又好像故意气我们。饺子的美好气味,百爪挠心般地折磨着我们。
大厨K:饺子来自《藏宝图》,收录于《司令的女人》,莫言 著。
酒水
高粱酒
烧火的小伙计,不停地往两个大锅灶里填着劈柴柈子,火热汹涌,直托锅底。两口大锅里沸水潮动,蒸气在大甑里曲折上升的咝咝声与伙计们的喘息声混成一片。大甑里装满了料,顶上盖一块与甑口同大的圆盖,盖上钻满蜂眼。又烧了一会,那些蜂眼里有哆哆嗦嗦的细小热气出现。伙计们又抬来一个锡制的、双层的、顶端带大凹的奇怪物件。罗汉大爷对奶奶说:这就是酒甑。奶奶起身近前,细看了酒甑的构造,也不问什么,又回到凳子上坐下。 伙计们把酒甑罩到木甑上,锅里的蒸气全没了。只听到火在灶里响,看到木甑在锅上一阵酥白一阵橙黄。一股淡淡的、甜甜的、似酒非酒的味儿从木甑里透出来。
罗汉大爷说:“上凉水。”
伙计们踩着高凳,往酒甑的凹槽里倒进两桶凉水,一个伙计拿着一块船桨状的木棍,踩着高凳,把凹槽里的凉水搅动得飞速旋转。过了约莫有半炷香工夫,奶奶嗅到了扑鼻的酒香。
罗汉大爷说:“准备接酒。”
两个伙计,各提着一个细蜡条编成、糊了十遍纸、刷了百遍油的酒篓,放在两个大酒甑伸出来的鸭嘴状流子上。
奶奶立起来,紧盯着那出酒流子。小伙计挑选了几块饱含松油的劈柴柈子扔到灶里,两个锅灶里火声雷动,白亮一片,那白光从灶里射出来,映照着伙计们油汗淫淫的胸膛。
罗汉大爷说:“换水。”
两个伙计跑到院子里,提了四桶井拔凉水来。站在凳上搅水的伙计把甑上开关一拧,已经温热的水咕嘟嘟流走,倒上了新打来的凉水,继续努力搅动。
高大的烧酒锅威武地蹲着,伙计们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奶奶看着这劳动的庄严神圣,心里不免激动。这时候,她突然感到我父亲在她腹中动了一下。她瞥了一眼躺在柴堆上,正用阴鸷的眼睛盯着自己的余占鳌,灼热的烧酒作坊里,只有他那两只眼睛是冷的,奶奶心里的激动冷却了。她平静地看着那两个手扶酒篓等待接酒的伙计。
酒香愈加浓烈,有细小的蒸气从木甑的接缝处逃逸出来。奶奶看到那白锡的酒流子上汪着一片亮,那亮凝集着,缓缓地动着,终于凝成几颗明亮的水珠,像眼泪一样,滚到酒篓里。
罗汉大爷说:“换水,加急火!”
两个提水的伙计川流不息,提来凉水,锡甑上的换水龙头大开,凉水从上注,温水从下边流走,锡甑始终保持着凉冰冰的温度,蒸气在锡甑夹层里遇冷凝结,汇集成流,从酒流口喷出来。
初出流子的高粱酒灼热、透明,飞溢蒸气。罗汉大爷找一把干净的铁瓢,接了半瓢酒,递给我奶奶,说:“掌柜的,尝尝酒吧。”
奶奶闻着扑鼻的酒香,舌头在嘴里发痒,这时我父亲又在她腹中动了一下。我父亲想喝酒。奶奶接过酒瓢,先嗅了嗅,又伸出舌尖舔了舔,又用双唇嘬了一点,仔细地品咂滋味。酒非常香,也非常辣。奶奶喝了一口酒,在嘴里含着,觉得双颊柔软,如有丝棉擦拭,一松喉,那口酒便滑溜溜地到了喉咙深处。奶奶全身毛孔一一闭,心里出奇地快活。她连喝了三大口,腹中似有一只贪馋的小手抓挠。奶奶仰起脖子,把半瓢酒全喝了,奶奶喝酒后,面色红润,眼睛明亮,更显得光彩夺目,灵气逼人。
大厨K:高粱酒来自《红高粱家族》,莫言 著。
其他(还是奇葩?)
茅草
她端着一只黑色的漆托盘,向我的两位表哥敬献上两束一等一的焦香茅草。高密东北乡食草家族从来就没人剔牙缝,我们借助咀嚼茅草来清理牙齿。我们的人一个个都是牙齿洁白健康,这是食草家族的一大骄傲。
茅草纤维细密,甘甜如饴,清喉润肺,资源丰富,掘开高密东北乡的每一寸土地,都能拽出一把茅草根。大奶奶托盘上那两束茅草,颜色焦黄、香气扑鼻,是大奶奶亲手制作,一般人无福享用。
此草制作过程大致如下:先将初春的茅根褪去护节的糙皮、洗净晾干,使它们洁白如粉丝,然后用剪刀剪成寸余长的节,用盐水浸泡了再用糖水浸泡,晾干后喷洒白酒,最后放到瓦片上用文火烘焙,烘焙到颜色焦黄为宜。
家族中制作茅草的过程基本如此,但每家的茅草各有风味,品味茅草,如同一般人品味烟草一样,是我们这个古老家族的一大乐趣。家族中的男女们,公认大奶奶制作的焦茅味道最佳,火色最好。我吃过大奶奶许多茅草——这老太太诸般吝啬,唯独请人吃草是例外——她的茅草香、甜、微酸、略带酒香,味道倒也罢了,难得的是她的火候:焦而不酥,纤维经口水浸滋后能恢复良好的弹性与韧性。而我母亲制作的茅草,入口便化成了草灰,完全丧失了咀嚼的乐趣。
大厨K:茅草来自《食草家族》,莫言 著。
铁筋
晚上我感到很饿。铁孩拿来一根生着红锈的铁筋,让我吃。我说我是人怎么能吃铁呢?铁孩说人为什么就不吃铁呢?我也是人我就能吃铁,不信我吃给你看看。
我看到他果真把那铁筋伸到嘴里,“咯嘣咯嘣” 地咬着吃起来。那根铁筋好像又酥又脆。我看到他吃得很香,心里也馋了起来。我问他是怎样学会吃铁的,他说难道吃铁还要学吗?我说我就不会吃铁呀。他说你怎么就不会呢?不信你吃吃看,他把他吃剩下那半截 铁筋递给我,说你吃吃看。我说我怕把牙齿崩坏了。他说怎么会呢?什么东西也比不上人的牙硬,你试试就知道了。
我半信半疑地将铁筋伸到嘴里,先试着用舌头舔了一下,品了品滋味。咸咸的,酸酸的,腥腥的,有点像腌鱼的味道。他说你咬嘛!我试探着咬了一口,想不到不费劲就咬下一截,咀嚼,越嚼越香。越吃越感到好吃,越吃越想吃,一会儿工夫我就把那半截铁筋吃完了。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我说,你没骗我,你真是好人,教会了我吃铁,我再也不用喝菜汤了。他说人人都会吃铁,他们不知道。我说早知这样谁还去种粮食?他说你以为炼铁比种庄稼容易吗?炼铁更难。你千万别告诉他们铁好吃,要是让他们知道了,大家一齐吃起来,就没有咱俩吃的了。我说为什么你要把这个秘密告诉我呢?他说我一个人吃铁没意思,想找个做伴的。
大厨K:铁筋来自《铁孩》,收录于《神嫖》,莫言 著。
大家年夜饭吃什么美食😋评论区一起分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