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见的温柔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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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觉得月亮一定是艺术之神。

小时候的我们会背李白的“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
背李煜的“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背李清照的”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青春期的我们会读课本上朱自清的“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
会一边偷偷读张爱玲的“老年人回忆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圆,白;然而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往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带点凄凉”,一边幻想长大的样子。

离开家读大学,在大学图书馆绿荫下读的是波特莱尔的“今晚 月亮做梦有更多的懒意 \像美女躺在许多垫子的上面 \一直手漫不经心地、轻柔柔地 \抚弄乳房的轮廓 \ 在入睡之前。”
在操场上读的是歌德的“你又悄悄地泻下幽辉 \ 满布山谷和丛林 \ 我整个的心灵又一次把烦恼消除净尽 \ 你温柔地送来秋波 \ 普照着我的园林 \ 像挚友的和蔼的眼光 \ 注视着我的命运。”

再后来,听《春江花月夜》,听《月光奏鸣曲》,我记不清楚有多少伟大的绮丽梦境是被这柔柔月光滋养孕育出来的。
所以希望月亮可以继续保佑我和看文章的你,写诗有仙气,画画有灵气。

在外国,月亮是月神塞勒涅。
塞勒涅是一位温柔美丽的少女,她乘着两匹白马拉的闪闪发光的月车,每次出现,车后都会跟随着一大群的星星。

塞勒涅爱上了人间的一个年轻的牧羊人,牧羊人每天都在拉特莫斯山上牧羊。草地散发着淡淡的泥土香气,空气凉凉的,纯纯的。
每当月亮升起的时候,牧羊人都会在月光下的草地里睡着。

月亮女神发现了熟睡的牧羊人,用手轻抚牧羊人的头发,不小心把他弄醒了。牧羊人睁开朦胧的双眼,第一眼就看到了温柔的塞勒涅,一见钟情。之后的故事就是,相爱,厮守。
但牧羊人终究是凡人,会有老去的一天,塞勒涅不愿意接受这一切,她想请求宙斯给牧羊人永生,永远的青春,但是这不可能。所以这个请求就变成了,让牧羊人永远睡着,这样,他就既不会死去也不会离开她。
牧羊人便在拉特穆斯山的山洞里永远长眠了,无论塞勒涅如何呼喊,都不会醒来。每个夜晚。塞勒涅都会看着沉睡的爱人,像第一次见到他时抚摸脸颊。

塞勒涅和牧羊人的相爱似乎和中国的牛郎织女衍生自同一个母题,这些伴着月光的故事同时也伴着美好与忧愁。
再说到被所有文艺青年挂在嘴边的夏目漱石把“我爱你”翻译成“今夜月光好美”,虽然后来证实了是听者的附会,但是这种说法之所以成为一种非常主流的论调,是因为这里有我们都非常同意的一点。
月光,不仅可以唤起艺术,更可以唤起爱。

大学时候读赫胥黎,他说月亮是块石头,但它是块神秘的石头,或更确切,正因为它,世间男女有了神秘之情。
柔和的月光传递彼此默契的宁静。神秘的月光激发我们敬畏之情。冷峻的月光诉说灵魂的寂寞与孤立,渺小或肮脏。
多情的月光唤起我们的爱。不仅爱某个人,甚至爱宇宙众生。

第一次读赫胥黎时候恍然大悟。
为什么在月光下会有那么多美好的文学艺术作品,因为好的艺术作品哪怕以小爱着手,但最后落脚点也一定在大爱上。
但这个年纪再读,感受就不一样了。爱宇宙众生其实简单,找到一个存放自己爱意的人却很难。
爱宇宙众生,一万个对象,都是一种爱法。
但爱一个人,这一个人,我们会有一万种爱法。

恬静的夏夜,一点点凉凉的风,一个穿白色衣裙的少女,在池塘边的长椅上等待。月亮要等待见证我们即将到来的爱情。
有时候也像透纳的笔触,像羽毛,像树叶,飘在风里。
月光虽然昏黄,虽然不及太阳,却是画面上一切明亮的源头。
我内心的漩涡也由月光而起。

当然,有时候觉得你在身边的瞬间,像一场梦境。

圆月,星空,沙漠,像是另一个星球。
长大后看到的大多数爱情是伤人的,是猛兽。但是在我沉睡的梦里,在月光下,爱情这只猛兽没有杀念,只有满纸的宁静。
月光,是和你一起飞到遥远的另一个星球,只有我们存在。
有时候,月光是我们与自然沟通的符号。

月光下的富士山很美,更想和你牵手,看遍世界的每一种月亮。
看安藤忠雄教堂后面的月亮,看梵高画画的咖啡馆外面的月亮, 看午夜巴黎里窄窄街道上的月亮,看红磨坊的月亮,看弗里达的蓝屋后面的月亮,还有你的心底最纯最无瑕的月亮。

说了这么多希腊神话、波德莱尔、歌德、张爱玲,其实说起月亮,我今天第一个想到的其实是小时候看的《武林外传》。
柳星雨骗了李大嘴,最后在离开的时候说,"嘴哥,我偷过东西,我觉得我的东西都不干净,你看那个月亮,那是我最宝贵,最干净的东西,我把它送给你。"
我知道,这个世纪疯狂,没人性,腐败。而月光却一直清醒,温柔,一尘不染。

突然想到之前听一个编剧说,“如果一句台词就是它表面上的意思,这句台词就是失败的。”
那,如果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想把今天的月亮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