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游戏——《与社会学同游》读书笔记

去年的末尾本想以本雅明作为收尾的工作,但其中涉及了大量社会学的知识和工作,我对此一无所知。于是只能从最入门的基础工作开始。《与社会学同游》(又称《社会学的邀请》)是个索引清楚,语言平实的好工具书,从这里开始显然是更明智的。
关于题目——与社会学同游,本书原名为《Invitation to Sociology》,直译为《社会学的邀请》。仔细琢磨之后发觉,这实际上是一句非常美妙的意译。“同游”在这里有两个含义,首先,它意味着一同游览,将读者与作者并置于同样的位置,以社会学作为最终的目的;而另一层意思则更有趣一些,包含着交往的意味。在这个含义里,社会学和读者被置于两种互相交流的位置,而二者的交往和交流本身即为目的。
全书包括六个重要论题和两篇补记,大体内容如下:
一、作为个人消遣的社会学
二、作为意识形态的社会学
三、人在社会
四、社会在人
五、社会如戏
六、作为人文学科的社会学
彼得·伯格从这五个角度出发,兼顾了不同的对象。在序言中,译者提示我们应该留意到其中出现的一些关键词语:消遣、激情、形象、发现、智慧,并重申了其中提及的重要社会学家及其理论和贡献。但对于我这样的普通读者而言,本书更重要的是作者独立和开放的态度,彼得·伯格追溯了美国社会学发展史上的理论——经验——理论转向,批评唯科学主义的研究方法、唯方法论的经验主义和唯技术论的统计分析。他主张社会学向其他学科开放,向不同的研究方法开放。提倡开阔的视野和宽容的心态。并且一再强调不同的社会、文化和世界的重要性,审视种族、阶级、社区和群体,解剖人的属性、身份、角色和主体性。
社会学在作者的笔下,既属于方法论意义上的科学,也属于人文意义上的人文学科。他关心人和人的生存境遇,主张社会学向哲学和史学甚至文学学习。我试着总结彼得·伯格在本书的主要章节中的一些观点,以此来进行一个简单的梳理。
第一章:作为个人消遣的社会学
在本章中,作者首先以种种我们日常所见的职业来对社会学家的形象进行简单的轮廓白描。这个举动是有趣也是友善的,我们可以直观地看到忙碌的社会学家穿梭在神职人员、社工、精神病医师甚至童子军的队伍中,但他们和社会实践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尝试着理解社会。这种尝试本身并没有什么固有的、必然会导致社会工作实践的属性,也不存在引向其他世纪工作的固有属性。社会学知识既可以推荐给社会工作者,也可以推荐给推销员、护士、福音传道者和从政者。社会学家作为公民之中的一员,具有很多种价值观念。然而,在他以社会学家身份活动的范围之内,他有且只有一个根本的价值观——做到科学意义上的诚实。
综上而言,伯格认为,社会学的追求是纯感知的行为,在人性范围内尽可能纯粹的行为。作为社会改良者形象的社会学家,其历史根基从19世纪开始。法国哲学家奥古斯特·孔德(Auguste Comte)将这门新学科命名为社会学。他认为,社会学是论述进步的学科,是神学的世俗继承者,是统领各门学科的学问。据此他认为社会学是论述进步的学说。
如今,社会学家的另一个形象和统计学家的形象关系密切:人们常常把社会学家当做孜孜以求科学方法论一边对人类现象进行解释的人。人文学科领域的人常常持有这样的观点,并且以此为据,批评者往往把自己打扮成古典人文学术传统的守护者。彼得·伯格对我们明确道:统计数字本身并不是社会学。只有用社会学的理论框架对统计数字作出解释后,它们才能够成为社会学的有用之材。
作者点出,我们想要审视的社会学家的形象与其说是他的专业角色,不如说是他的人格,或者说他是什么样的人。他是个超然的、冷嘲热讽的观察者,以冷漠的态度与人打交道。最后这个形象并不普遍,会如此看待社会学家的人,大多出于政治原因,他们担心现代社会里对社会学的实际或者可能出现的滥用。
在初步了解社会学历史以及种种社会学家形象之后,回到我们本章的重点:我们如何构建社会学家的形象?
我们要把综上所提及或者遗漏的所有形象拼合到一起。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构建的将是社会学家所谓的“理想类型”(ideal type)。于是我们说,社会学家关注的是以严谨的治学方式去理解社会。社会学的性质是科学的。这就是说,社会学家研究社会现象时的发现和论述限定在严格界定的参与框架里。他的研究程序受规律的约束,这就是社会学参考框架的主要特点之一。
社会学家的游戏,需要用上科学规则,因此社会学家心里应该明白这些规则的意义。这就是说,他必须要关心方法论问题。但方法论不是他的目的,让我们重申,他的目的是理解社会,方法论仅仅是辅助他达到目的的手段。最后,社会学家的兴趣首先是对理论的兴趣。这就是说,他的兴趣是为理解而理解。社会学家感兴趣的东西可能还有很多,但他的压倒一切的兴趣始终是在人的世界——世人的制度、历史和热情。既然他对人感兴趣,人的一切所作所为就不可能是完全枯燥乏味的东西。凡是激发人终极信仰的事件,举凡使人悲伤、辉煌、极乐的时刻,他都自然而然地感兴趣。
第二章 作为意识形态的社会学
彼得·伯格在本章勾勒了社会学意识的方方面面,主要分析了三个母题:揭露真相、不敬的态度和中性化趋势,最后加上第四个深意稍浅的母题:世界眼光。
如果思考“社会”(society)一词的含义,社会学视角的独特性就显现出来了。“社会”一词指向了社会学的实质。总体上说,社会学家认为,“society”值得是大量而复杂的人际关系,如果用专业性更强的语言,我们可以说,“society”指的是一套互动的体系。“大量”一词在这里难以量化,伯格在文中称:一套复杂关系清楚到足以被用来分析时,足以被当做一个独立的实体来理解时,与同类的其他关系相对照而言,“社会”一词就可以用来支撑这一套关系了。它指的是互动的、相互关系的和你来我往的性质。讲到这里有一点大概已经明白:社会学家感兴趣的问题未必是其他人所谓的“问题”。 社会学问题和“社会问题”截然不同。社会学问题首先是整个系统如何运行、有何预设、靠什么结合为一体的问题。社会学的根本问题不是犯罪而是法律,不是离婚而是婚姻,不是种族歧视而是以种族界定的社会分层,不是革命而是治理。
社会学揭露真相的母题并不是心理学的母题,而是方法论的母题。社会学的参考框架有一个内置的方法论,社会学研究的现实的层次并非官方所解释的层次,它带有揭露真相的逻辑必然性,社会学有责任揭示人们用来掩饰互动的托词和宣传。这种揭露真相的责任是社会学的特点之一。“意识形态”这个概念,是一些社会学理论的核心概念,这是社会学揭示真相倾向的又一例证。在后面的一章中我们可以看到“意识形态”对于“知识社会学”的方法论非常重要。
一些当代的社会调查对于社会学家的意识产生了很大影响,我们很清楚在许多研究的个案里,浪漫情怀和揭露丑闻这两种成分都同时存在。社会学意识使人意识到,除了对社会抱有尊敬态度的中产阶级的世界之外,还有其他的世界,这种意识本身就带有思想不敬的种子。伯格称,社会学的认识本身就地势革命的意识形态,这并不是因为社会学有一种保守的偏向,而是因为它不仅看穿了对现状的幻灭感,而且看穿了对未来的虚幻的期待。这进而联系我们所提到的第三个母题。社会学的认识有一个隐含的意义:对其他公共秩序的守护者的头脑而言,它始终是一个潜在的危险,因为它总是倾向于使绝对正确的断言中性化,而守护者的头脑总是以这样的断言为依托。
在这里,我们要再次放弃做进一步阐释的诱惑,因为这会离题太远,而进入现代生存的社会心理学领域。相反,我们要强调现代生活情境的思想方面,因为在这里方面,我们将看到社会学意识重要的以免。现代社会的地理流动和社会流动速度前所未有,这意味着我们看待世界的方式也变得前所未有地丰富多样。我们获得了一种潜在的意识:自己的文化,包括基本的价值观在时间和空间上都具有相对性。从一个社会阶层向另一个社会阶层的社会流动放大了这个中性化的效应。凡是经历过工业化的地方,一种新的动态机制都被注入了社会机体。
而世界眼光则是一种在城市里滥觞的开放仪式,是对世界的来访。无论我们想到的是雅典还是亚历山大城,是中世纪的巴黎还是文艺复兴时期的佛罗伦萨,亦或是近代史上动荡的城市,我们都能够看到其中的世界意识,这种意识是城市文化的典型特征。社会学的视野是放眼于人类生活的广博、开放的视野,是摆脱了束缚的视野。最优秀的社会学家能够欣赏奇乡异土,他的内心向无限丰富的人类潜力开放,他热情追求新的视野,追求人类意义的新世界。
第三部分 人在社会
第四部分 社会在人
这两章放在一起,组成了彼得·伯格相对更为完整的观点。涉及到作者关于社会学意义上决定论的演绎过程。社会外在于我们,包围我们,涵盖我们的种种生活。以权力、权利和声望等等,任何社会部分都互相同属和隶属的层次形成了社会分层,以外在于客观的事实压制我们。社会作为一种历史实体,超越任何个人的生命历程。这不仅存在于空间,而且存在于时间。
与此同时,自我的生成与发现社会是同一过程。角色理论及与其共生的感知给我们的社会学视野增加了一个重要的维度——人的生存境遇。
我们所谓的常识实际上是承认世界里被视为理所当然的观点。成年人理所当然的把自己的存在和社会地图上给他指定的位置划等号。我们感兴趣的是,这个位置如何告诉个人他能够做什么,他能够指望从生活中得到什么。人在社会里的位置就在特定社会力量的交叉点上。一般地说,如果忽视这些力量,人就要遭遇风险。人只能够在社会仔细界定的权力和威望体系中活动。
接下来让我们审视社会学调查的两个重要领域:社会控制和社会分层。经过这样的审视之后,社会学关于“体制”如何“囚禁”人的视角就可以得到澄清了。
社会控制是社会学最通用的概念之一。它所指的,是社会迫使桀骜不驯的那些人回归既定轨道的各种手段。没有社会控制,任何社会都不可能生存。控制方法因群体的宗旨和性质而有所不同。在这两种情况下,控制机制的功能都是清除令人不满意的人员,还有一个功能是“鼓励其他人”的经典用语。另一个重要的领域即我们在上面提到的社会分层、这一概念指的是,任何社会都分为互相同属和隶属的层次,无论是在权力、权利或声望方面都有分层。简单来说,分层的意思是,每一个社会都有一个等级体系。有些层次排位高,有些层次排位第。所有的层次构成一个特定社会的分层体系。就本书的宗旨而言,我们可以把阶级理解为一种分层类型。按照这样的理解,人在社会里的地位基本上是由经济标准决定的。在这样的社会里,人达到的社会地位比他出生时的地位重要。此外,阶级社会的特点是社会流动性比较强。这也就是说,社会地位并非固定不变,许多人一生的社会地位是有变化的,好坏起落的变化都有。因此社会地位并非是非常安稳的,于是社会地位的符号就至关重要。
另一个重要的概念是社会情境。彼得·伯格在这里引用了丰特奈尔的一句话:“逝者比生者更为强大。”这一点告诉我们,即使在表面上社会容许我们进行选择的领域里,历史的强悍之手还是把我们选择的范围大大压缩了。社会对我们的期待早就嵌入了他们对未来的预期中,他们想要的东西正是社会寄望于他们的东西。如果这就是仪式化行为在人生最深切的关怀里的既定规则,那么显而易见的是,在几乎人生遭遇的任何社会情景里,情况都是这样。大多数的时候,在我们上场游戏之前很久,游戏规则就已经制定好了。
如果我们接受者这样的观点,那么社会就是横亘在我们面前的客观实在。社会就在那里,不能否认,必须面对。社会外在于我们,包围我们,涵盖我们生活的一切方面。我们生活在社会中,定位与社会体系的某些具体部分。我们的定位几乎预先决定和界定了我们所做的一切:从语言到礼仪从宗教信仰到自杀的可能性。在社会定位上说,社会几乎不考虑我们的愿望。我们在精神上对社会规定和禁令的反抗将会于事无补,而且常常是徒劳无益的。社会是客观的和外在的事实,特别以压制的形式面对我们。社会制度形塑我们的行为,甚至塑造我们的期望。
社会制度给我们赏赐,也即是让我们承担任务。我国我们胆敢跨越雷池,那么我们将受到的惩罚是无穷无尽的。在我们生存的每一刻,社会的制裁都足以孤立我们。法律与道德为这些承接的辩护可以说是滴水不漏的。
最后,我们的社会定位不仅存在于空间里,而且存在于时间里。我们的社会是一个历史实体,在时间上它超越了任何人的生命历程。社会走在我们身前,存在于我们身后。我们出生之前,社会已然存在,我们去世之后它将继续存在。我们的生命只不过是漫长岁月里社会宏伟征途的一个短暂插曲而已。总之,社会是让我们身陷囹圄的历史囚笼。
这是一个非常精巧的结构。如果我们把这两章联合起来看的话,彼得·伯格的观点会显得更加立体。我们在上一章中已经认识到,“游历”出社会是危险的,而顺从于社会附加给我们的人物则会带来“安然无虞的世界”。但我们仍是要说,这种世界并不是唯一的世界,如果它确实如此,那么自由就可能是难以实现的。于是在下个部分,作者善意地给读者指出几条逃生的途径,使我们能够摆脱这种令人沮丧的决定论。
为了进一步阐释上述角色理论,伯格引入了威廉·托马斯对于社会情境的理解。正如我们能够看到的一样,几乎一切社会情景都对参与者施加强大的压力,以确保参与者做出回应。在社会生活的不同领域里,个人要面对的期待是截然不同的,不过,产生这些期待的情景可以被一些小的类别。社会给我们的角色类型做了基本的划分。借用这种从戏剧中演绎出的概念,我们可以说,社会为一切剧中人提供剧本。因此,演员进入被指派的角色之后,帷幕就已经拉开了。
在这个过程中,每个角色都有其内在的修炼过程,角色的作用是形成、形塑和模塑行为和行为者。角色与角色之间的改变是需要调整的,这种变更的难易程度应该使我们看见一个事实——使我们认为是基本自我的身份实际上也是社会指派的。在极端的李自力,个人突然被剥夺原有身份,这种例子更加尖锐地凸显了平常生活中身份变化的过程。例如一个在他人眼里非常笨手笨脚的人,就很难做到不笨手笨脚。只要可能,每个人都会尽力处理好他的社会联系,以便强化他所满意的身份。这种社会学视角使我们深入理解偏见的含义,于是我们的结论难免使人感到心寒:偏见这种预先的判断不仅和受害者的外在命运有关,这一命运掌握在压迫者手中;而且与受害者的内在意识有关,这一意识由压迫者的期望所塑造。总的来说,它使受害者成为偏见给他塑造的形象。
彼得·伯格对我们指出,角色理论提供的有关人的观点是基于人的社会存在的观点。这个观点告诉我们,人在社会的宏大戏剧中扮演着许多角色;从社会学视角来关照,人就是他必须要带上的各种面具。人在戏剧语境中登场,“人”(person)一词就来源于戏剧里的角色(persona,一个术语,即古典戏剧里演员所戴的面具)。敖钊这个观点,人是由所有的角色组成的常备剧目,每一个角色都带有一个身份。一个人的活动范围可以由他能够扮演的角色的多少来决定。
这样的观点对我们通常构想自我的方式提出了挑战,它向我们最为钟情的一个预设提出了挑战——即对自我的连续性提出挑战。从社会学的角度来看这个问题,自我不再是铁板一块,不在是从一个情境过渡到另一个情景的既定实体。更准确地来说,自我是一个过程,不断被创造和再创造的过程。人进入每一个社会情景式自我都要发生变化。
换句话说,人并不是和其他的社会存在相同的社会存在。人的存在的每一个方面都具有社会性,而且每一个方面都是向经验演技敞开的。
由此可见,个人的世界观也来自于社会,很像他的角色和身份在社会中形成一样。换句话说,和他的行为一样,个人的情感和自我解释也是由社会预先决定的。同理,他对于周围世界的认知方法也是由社会预先决定的。以语言为例,我们使用的语言不是由我们自己挑选的,而是由特定的社会群体强加给我们的,这个群体是我们在社会化初期进入的群体。社会预先就界定了语言这个重要的符号系统,我们凭借这个符号系统去了解世界、组织我们的经验、解释我们的生存境遇。
在研讨本章锁着的社会现象时,社会学家所用的关键词是内化。社会化的结果就是外在的社会在儿童心里完成的内化。社会不仅控制着我们的行为,而且塑造者我们的身份、思想和情感。社会的结构成为我们意识的结构。社会不会止步于我们肌肤表面。社会既包裹着我们,也深入到我们的内心。我们受制于社会的枷锁,这个枷锁不是我们被征服后套在我们身上的,而是我们和社会合谋打造的。诚然,有的时候,我们受到社会的压制而被迫屈服。然而大多数时候,我我们被自己身上的社会性推向陷阱。这个禁锢在我们来到社会之前就已经修好,却由我们自己来重建。我们与社会的合作意味着对自我的背叛,我们自己纵身跳入了社会的陷阱。
那么彼得伯格承诺将会带给我们的“逃生途径”究竟意味着什么?社会是客观好似是,社会压制甚至制造我们——这样说是完全正确地。但我们有意义地ixngwei支撑着社会大厦,又是还协助改变了社会大厦——这样说也是正确地。实际上,这两句话包含了关于社会存在的悖论:社会界定我们,又反过来被我们界定。在上文中我们隐晦地感受到这个悖论:我们与社会合作、共谋。然而,一旦我们用合作共谋的观点来看社会,而不是用被社会压制和制造的观点来看社会,社会看起来就很脆弱。我们要生存下去就要得到社会的承认,以此获得自我形象和身份。但是,社会也需要得到许多向我们一样的普通人的承认。
倘若我们无法改变社会,我们依然可以在内心深处采取退让的姿态。超然的态度是抵抗社会控制的方法,这样的处事态度由斯多葛学派发展成一个抵抗的学说。他们退出社会舞台,隐居到自己的宗教、思想和艺术领域里,进入自我流放的境界,但他们依然承载着起初在社会里获得的语言、身份和知识储备。尽管通常要付诸巨大的努力和心理代价,但是为自己构建出一座心灵的城堡还是可能的。
作者坦言称,我们不能将读者从已经得到论证的决定论中解放出来。要重申的是,凭借科学手段或在科学话语的世界之内,要先验地把握自己的全部意义是不可能的。在那些论述中,我们最接近自由的表述仅仅是说明在某些情况下、在某种程度上摆脱社会控制的自由。从这里出发,“游离”既有社会学的意义,也有形而上的意义。只有步出被人视为理所当然的社会常规,我们才能够直面人的境遇而不必诉诸安慰人的神秘化的骗人把戏。这并不是说,唯有边缘人或是叛逆者才是本真的。但它的确意味着,自由以一定程度的意识解放为前提。伯格在这里依然给了我们一个饱含鼓舞的比喻:社会给我们提供了温暖的洞穴,我们可以和同伴蜷缩在洞穴里,给自己擂鼓壮胆,用鼓声来淹没黑暗中传来的豺狼虎豹的嗥叫声;而“游离”是走出洞穴、独自面对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