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心（1月3日.1.）（神义论）

恐怕我已经写了接近200万字的日记，这些日记部分记录了我的生活和情感，而不完全是我本人。实际上我不相信也不能完全表达我自己。谁都知道，就像一个完美的物体可以无限被细分下去，也就永远无法完全描述。我至今没有特别回过头去读那些日记，有时候偶尔读到十年前、十几年前写的日记、读书笔记，我会发现它们相当幼稚，文笔很不自然，而就在十几二十年前，依然总是有人、也包括我自己认为，我很会写东西。后来我见到了一些写得更好的人，和从前的我相比，和日记里的我相比，他们写得令人羡慕。可我一般都会认为，我的内心更好，我的诗部分证明了我的看法，而我擅长的也就是这些：部分的诗，部分表达人的心灵和心灵所能感受到的美的作品，音乐，绘画，有时候还有自然的事物，云彩、树木，还有人群和个体人生。昨天我还在同事的交流群里见到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她的生活和工作，对她自己现在和未来的认识，就像一个三四十岁的人那么理性而成熟，并且又比三四十岁的普通人多出了太多的热情。这样的一个人如果出现在我面前，恐怕我会躲着她走，害怕她那样的烈焰灼烧到了我。又好在我和她做的不是一件事情，就像她自己用到的“赛道”。我的赛道是大体上是唯心主义的，这很好。

昨天晚上我梦见自己又做了一次胃镜，在半麻醉的状态下，我看到并感受到一根管子像蛇一样由食道进入胃部，进而探入十二指肠……它在那里又像进食一般，啃噬着我那胃里多余的东西，那些病灶；周围是一片半黑色的环境，一个五十来岁的修女一般的医生远远地站在那里，操作着一台机器人……再往后，我才进入完全麻醉的状态，什么也不记得了。

本来我刚刚想要出去走走，去二环内，或者去豆瓣书店啊，逛一逛。可转眼也想：逛了又能怎样？我最好不要再买书，也别买什么别的东西；现在我不能喝酒，也不能在咖啡馆喝咖啡的同时看一看旁边的人——因为我最好也不要喝咖啡。可有人说：其实喝了又会怎样呢？

早上又听梁文道在《一千零一夜》中讲莱布尼茨的《神义论》。梁文道讲述中的莱布尼茨和《神义论》都散发着迷人的光辉，而梁文道本身对我来说也有一种抚慰性。莱布尼茨关于神的逻辑和神存在的逻辑也是迷人的：

一个不断能被解释、被分析、永无休止的关系世界背后，必然有一个绝对的存在创造了这一切，否则它又是怎样存在的呢？因为人最终无法解释，就将这件事情去交给神作；神是必然的，而这种必然性是建立在人类认识的接触上，即：人需要一个最终的神。

不管如何，这也很迷人。我们赋予神某种成全一切的能力。

但神并不一样会那样去做，所以这世界上也存在好的和不好的事物，善良的和邪恶的人。有的人含冤死去……难道我们会认为，“神是不善良的吗？”

神没有完全善良的义务。

并且——什么是善良呢？

梁文道讲，莱布尼茨认为，神的眼中可能有另一套善恶逻辑。

神是绝对伟大的。是最高的，不可理解的。

因此我们应当永远无法完全想象、定义和描述神。

所以我们现在关于神的说法和想象的一切一定是错误的。

神，留了一手。这是我们人类可以想象的逻辑。

妻子喜欢买吃的，想要把生活和身体搞好，保持健康。而我因为吃不好，就只好买点别的。昨天买了几只碗，前天买了六只茶杯，并且那茶杯还很贵。都只是想当摆设而已，一个人吃饭又能用几只碗呢？可如果什么也不做，连钞票都会渐渐溶解掉，何况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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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真的世界也是另一个世界，它和“神的世界”不一定是平行的，但逻辑上是差不多的。

所以纯真的世界也并不好被所有人理解。纯真的人享受纯真的世界，别的也是，互相之间其实总有很多不可交流和交易的。

由此，我们也不应太多寄希望于他人。认识自己，成全自己。

当然，也去做一些“无意义”的事，即：去和他人，和世界——别的世界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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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个体的外面有更大的个体，那个个体也有它的逻辑。在那个更大的个体内，那些自以为自己就是个体和自我的宇宙的人，那些为他者和外部的世界而苦恼、认为自己应该有一个更完美的人生的人，其实只是在另外一个更大的个体逻辑里面，其中的荒谬和欢愉，那些看似不应当的，其实都是另一种必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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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过敏而言，它倾向要求你有一个稳定的环境，在这个环境里，它将一直是温和的不存在的，比如牙齿过敏，如果你一直让口腔保持体温上下，你就一直不会因为牙龈过敏而抽痛，那它就可以不存在，你也不必去服药或作相关治疗，而只需要保持一致状态。这有什么不可以吗？你最多损失比如品尝冰激淋、热茶、热牛奶这些也可口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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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和晚上读了两回《红楼梦》，又读了几页贝多芬书简。

1799年，贝多芬二十九岁，向音乐伯爵写信借五个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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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有明天上午的牙科预约——这是我第一次去医院看牙齿。而如果改为，“明天我去看牙医”，则有一种比较优越的，仿佛剧中人的感觉——可我突然又不想去了。不是因为怕痛，而是我觉得，牙齿过敏，不能吃热的食物（以及冷的）不是很好吗？这是一种被赋予的体验，让我能在吃热的食物时将它们放在旁边，让它们冷到四十度左右，在那个过程中我可以做别的，当我参加饭局的时候，我就不会和他人同步，可以看着他们吃。长期进食三十七八度上下的食物，也可能改变我的内部生态系统……那我为什么要拒绝呢？我打算写一篇小说，名字叫做《过敏》。这几天就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