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

凌晨三点十五，我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昨天傍晚我坐在公共汽车，经过某段立交桥，我朝桥下那条路看了一下，一下子想到小学时，老师带着我们来到这条路上，因为这条路上也有一个小学，国庆小学。我不太记得老师带我们来这小学干嘛，也许仅仅是出于参观的目的。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我当时觉得从我的小学到这里是一段可以称之为远的路程。“远”，这是一个什么概念？我很想感叹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的感受。小的时候，每到周五我要从这座城市的河东到河西，星期天时我又从河西回到河东，那时候我觉得河东与河西的距离远得像两座城市，但现在对我来说不过就是303路公交车的起点与终点。小时候每年春节时，和爸妈坐火车去周边的一个城市，拥挤糟糕的车厢让我以为这是个太远的目的地，而现在这只需要驾车走高速一个半钟头，我上一次去是今年初给我奶奶上坟。还有，小时候爸妈第一次带我坐飞机去北京，我在飞机上吐得稀里哗啦，我想"北京真远啊"，然而，今年上半年我去兰州又回来，又去了上海再回来，去了北京再回来，去了青岛再回来，接着我可能去厦门广州，甚而去另一个国家。那些我曾认为"远"的概念正在逐渐被打破，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就好像现在爸妈就睡在我隔壁的房间，如果他们现在醒着，一定会认为他们离我很远。还有，我姥爷姥姥，他们一辈子都随着部队迁移，东北朝鲜广西湖南，然而现在对于他们来说，从自己家去理发店是一段远得到达不了的距离。写到这里，很难受。"远"的感觉让我感到担忧，感到无能为力。有些路程或是目的地，太远了，太远了。有些人，也离我太远了，可我很想念他们。几年前，我的唯物主义的母亲大人让一算命老头给我算命，算命老头说这孩子会有出息（我知道这很扯），不过他建议把"悠"字改"攸"字（"子悠"不是我的名，是我的字，我自己起的，从初一到现在，用习惯了，没想到我母亲大人真拿这个去测字了），因为那个心字底喻示着这孩子离家越来越远，说真的，我母亲大人回家跟我说这事时，我不以为意的同时感到自得和窃喜，不过我唯物主义的母亲大人竟真让我改字，我自然是拒绝，另一方面，这是我第一次觉察到母亲大人对于"远"的忧虑，虽然她现在一口否认，可我心里清楚。不是所有人都像书里写着那样"头也不回地去了远方，混不好就不回来"。算了，不写了，远或近不是我能决定的，我该睡觉了，去很远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