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四姑娘山
2019年8月,我结束了长达一年的深漂,选择回到河北的一座小城,这个决定其实并不容易,一来又要像远嫁一样离开最亲的家人,二来这个选择多多少少带了点灰头土脸走回头路的味道,但是,这种不容易,和远在深圳时内心因为思念孩子而承受的煎熬相比,又简单到 不值一提了。人们常说孩子离不开父母,其实不然,都是父母离不开孩子。
当然,思念归思念,但也不至于归心似箭,我一如既往抓住了离职和入职间的空档,给了自己一场蓄谋已久的旅行。仔细想想,一个人去过的地方着实不少了,从来没有感觉到孤独和乏味,反之,更多的是无以言表的满足,可以随心所欲,可以随机暂停和重启,过程中当然也会有思考,只不过我不是太善于自我反思的人,所以旅行也肤浅的很。
这一次,我选择的是去四姑娘山,也是鉴于之前去云南雨崩对自己体力的见证,以及见到雪山时内心的狂喜和安定。与四姑娘上的宿缘,源自朋友的一句话,有一次我们落地双流机场,看见了偌大的旅游宣传广告牌,我没注意,她说:“我一定要去一次四姑娘山!”,简单的一句话,却像是在心里落了根,过了好久,发现发了芽,自己也非去不可了。
从深圳飞到成都,天气终于没了珠三角的粘腻感,但成都的天也是阴沉沉的。我定了川音附近的民宿,拎着重重的的箱子好不容易才爬上了楼,洗过澡后找不到洗衣房,便微信询问老板,老板建议我不要在那个时间点洗衣服,具体原因却又不说,我不听,搂着一堆脏衣服爬上了窄窄的楼梯到达顶楼,才发现有个戴眼镜的男生在用洗衣机,他便是民宿的老板,每天这个时间都是他清洗床品的时间,他尴尬又无奈的冲我笑了起来,好看的很。我索性把脏衣服仍在一旁,坐在天台的摇椅上看起了远处的夕阳,不远处隐约传来各种乐器的演奏声,配着夕阳下不知名的几只飞鸟 ,相当惬意。

等到终于把衣服洗完,我便出门觅食了,骑了辆共享单车胡乱的穿梭,见哪个摊位人多,就于人群中坐下,要一碗大家都在吃的拌面,干辣干辣的,但好吃,二两面条下肚,直打嗝。之后,便是各处寻找我最爱的冰粉了,那个傍晚我应该是吃掉了三碗冰粉,最后还打包了一份拎回住处,就着《大象席地而坐》,又吃了个底朝天。想必这种对于美食的贪婪也是一个人旅行才有的好处,毕竟,就算和最好的朋友同游,我也放不下身段馋到如此。

吃饱喝足,一夜无梦,我又拖上了重重的的箱子,轰隆隆的穿过市井小道去赶地铁,心里盘算的是去青城山为登顶四姑娘山热身。知晓青城山的存在,也是因为一位朋友,我们在高中时做过一段时间的同桌,明明并没有高中女生间的那种亲昵,毕业后却意外的一直保持着联系,她在四川上了大学,学校就离青城山不远。下了车,民宿的老板娘开车来接我,是典型的漂亮、泼辣、干练的成都女人形象,车子开得飞快,遇到抢道的司机就会骂一句瓜娃子。老板娘的民宿装修的很普通,没有做作的网红劲儿,这一点深得我心,尤其是庭前宽敞的露台,摆了几组木桌椅,身处林木之间,风起的时候,露台边上的纱帘便会随风而舞,感觉自己像是隐居起来了一样。两宿住下来,因为总是有蒙蒙细雨,加上懒癌发作,一直到离开也没能真正爬上青城山,反倒是民宿里结伴而行的三个人打得热闹,三人中有一对交往甚久即将结婚却总是拌嘴的情侣,还有一位则是刚刚年满二十却总是故作成熟的小孩,我们四个加上老板娘养的金毛一起爬了一段野山路,山路最高处是一座破落的小庙,诚心拜了拜,都是俗人,都有所求。



之后,我才真正意义上踏上了四姑娘上的旅途,地接公司安排的是长期合作的黑车,专跑小金县与成都的往返路程,同行的人不少,不过只有我一个人是游客。其中有一对中老年夫妇,妇人容易晕车,所以坐在前排,男人沉默,一路不怎么说话,坐我旁边的是一个藏族的小伙子,应该是还没成年的年纪,在成都开了一间藏族风格的酒吧,从手机里翻出好些酒吧的照片和视频,都是热闹非凡的氛围。坐在最后排的是一个比前排男人更沉默的年轻人,上车后就一直在睡觉,半途还有一个女人上了车,也坐在最后一排,她是在小金县开烧烤店的,带了好大几袋子调料上车,车里满满的都是大料味,一直到下车后很久,我还是感觉自己像一块被腌制好的烤肉。因为前几天的雨让成都去雅安的高速路出现了滑坡,我们从康定绕行了很久,等到终于到达小金县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他们都下了车,之后司机载着我一人继续赶往四姑娘山镇,一个半小时的夜路,司机把车开的飞快,嘴里还一直给我描述他在四川、西藏带团的趣事,全然不是成都到小金路段冷酷寡言的模样了,期间他点了根烟要递给我,我摆摆手,哪里敢接。

终于到了镇上的客栈,司机帮我把行李搬进了屋,走之后还在微信上与我寒暄,坐了一天的车,我头有些晕,瘫坐在客栈的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与他聊着,聊了会儿觉的有些没劲,扔下手机开始扒拉盘子里的饭 ,客栈的老板娘不怎么热络,炒的辣椒炒肉没有几片肉,我拿着宽宽大大的铁勺,风卷残云,几口下去,便只剩下厚厚一层染了红油的米饭。老板娘交代我当天不要洗澡,免得高反,我哪里听得进去,想到接下来两天在山里洗脸都成问题,我毫不犹豫站在淋雨下洗了个痛快,头发还没完全吹干,便倒头睡着了。
一夜无梦,早起看见此次四姑娘山之行的向导已经在帮我打包行李了,他得把我的登山包还有两天的补给装进两个大口袋里,分别挂在马匹的两侧。向导是个个子不高身材精瘦的小伙子,名字叫长路,后来他跟我说这并不是他的本名,是在入行做向导的时候,师傅给取的名字,就是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走在日后长长的路上。我走出门,看见久违的蓝天,透蓝透蓝的颜色, 衬着不远处的青山,心里便有了一股莫名的紧张与兴奋,毕竟,这将是我人生第一次登上海拔超过五千米的山巅。

在景区入口处签完生死状,我和长路,还有两匹马,一匹名叫小青龙,一匹名叫小黑,正式启程。长路担心我会高反,在山脚下买了一瓶可乐和雪碧给我,我嫌沉所以不肯收下,他硬塞进我书包两侧的兜里,后来,一直到登顶二峰,我都没有丝毫高反的症状,但这两瓶饮料确实给我的登顶之路带来了不少快乐。第一天的徒步强度不大,我们只需抵达大峰的大本营 即可,一路上拍拍照,有时候也会在一些固定的休息点和其他游客聊聊家常,有从上海过来的已经退休的阿姨 ,有刚刚年满十二的小孩,有神仙眷侣般恩爱的德国情侣。
长路一开始不怎么说话,没多久便熟悉了,很是善谈,休息的时候不再是扎进向导人的圈子,而是安顿好马匹之后与我聊天,给我讲了好些之前带过的顾客还有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故事,有一个外地姑娘,登顶大峰后下山的时候崴了脚,带她的向导一路把她背到了大本营,姑娘动了心,回城没多久又来了,而且再也没离开,因为她嫁给了那个向导;还有一对情侣,一起冲顶,走到半途,女生体力不支想放弃,男生不同意,女生给了男生两个选择,要么他放弃登顶一同下山,要么分手,然后男生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分手;再有一对情侣,男生不太细心,登山过程走的快,女孩落在了后面好些距离,反倒别的队里的一个男孩注意到了,全程给女孩帮助和关心,还没等到冲顶,走得快的男孩便被分了手,走得慢的两位则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发现,凡事与爱情沾上边的故事,总是十分有趣,流传度也是非常高,且容易被记住,就好比离四姑娘山之行已经过去一载有半,我与长路的对话,我记得最清楚的,当属这三个小故事。




下午三四点的样子,我们就到了大峰的大本营,阳光正好,我脱了鞋子躺在帐篷前的大石头上晒太阳,手机几乎没了信号,长路给两匹马儿泼了好些马粮在不远处的草地上,之后便开始收拾营地的帐篷去了。营地所在的位置是个不错的观景平台,马儿晃荡着尾巴吃着青草和粮食,远处则是高高的山,山顶有云瀑往下流,山脚隐约可见翠绿色的海子。我用冲锋衣盖住眼睛,躺在石头上迷迷糊糊睡了好几觉,直到身上觉得凉了,才发现太阳已经快要落山,营地简陋的厨房里也飘出来晚饭的香味。长路的厨艺不错,除了油放的有些多之外,我一点也不客气,尽挑肉吃,虽然一天下来我们已建立起类似朋友的关系,但这个时候长路又把我当成顾客来看,盘子里的菜,只会夹靠近他那边的一小部分,拘谨又客气。


吃饱喝足,我开始在营地不远处的一条小河边洗漱,河里的水都是从高处的雪山流下来的,冷的刺骨,等我刷完牙洗完脸,感觉自己的表情和口腔都已经不受控制。因为要凌晨三点起来冲顶,天色刚刚黑透,我与长路就钻进了各自的睡袋,我是怎么都睡不着,营地的“床铺”太硬,没有枕头只能把冲锋衣和羽绒服折叠后枕在头下,睡袋滑溜溜的质感让我难受,这一宿我几乎都在翻来覆去辗转难眠,长路还笑说让我不用担心他是坏人。好不容有终于熬到了凌晨三点,长路已经穿戴整齐取准备早食了,我在黑乎乎的屋子里让自己穿了尽量暖和,太冷了,无心洗漱,跑到厨房喝了碗热粥,然后在空地上蹦跶了几下,头顶上的夜空零零散散能看到一些星星,能见度一般,这让我对冲顶后的风景有些担忧。
登顶之路比我想象中的难,白天的时候往垭口的方向望,心想不就是个大长坡而已吗,显然是我低估了,但整体冲顶大峰的状态还是不错的,前半部分我拄着两根登山杖,走几步总要停下来喘喘气,后来长路说其实登山杖只会让人更加疲惫,我信他,索性把登山杖收了起来塞进书包里,果然,断绝了那种可以随时停下来倚靠的想法之后,我开始健步如飞,尤其是在让众多登山者望而却步的绝望坡前面,我紧随长路的步伐,徒手攀爬,没有丝毫的落后,等终于到了垭口,长路不禁感慨,说我在他这些年带过的女顾客里面,体力绝对能排到前四,显然,这个名次并没有让我感觉到太高兴。
垭口差不多4500米,因为用时比我们预计的要短,所以我们在垭口停留休整了好些时候,然后才像大峰的顶点发起最后的冲刺,这一路遇到了前一天碰到过的那个十二岁的孩子,他在向导的陪同下欲生欲死的向上爬着,后来我在山顶碰到了他们的父母,两位大人料想着以孩子的速度肯定赶不上日出,便先登了顶,打算看完日出再往下走一段陪孩子再登顶一次。只可惜那天并没有看到日出,浓浓的雾盖住了一切,我与长路还有一行韩国的登山团躲在背风的岩石下面等日出,等的瑟瑟发抖。长路点了支烟,我也想要,便一人一支烟抽了起来,好像能让身子稍微暖和一些,此行我没有戴手套,长路便把他的手套让我戴上了,包括后来 的二峰冲顶也是,尽管如此,我的手背还是被冻伤了,脸上也有冻伤 ,当然还有晒伤 ,两种伤混杂在一起,当我去药店去买药膏的时候,店里的工作人员都有点难以理解,盛夏的八月,买点晒伤药还情有可原,买冻伤药就有些奇怪了,更不可理喻的则是两种药同时买同时使用。
我们缩在岩石下半个小时后,确定日出无望,便走出来打算和大峰的海拔碑合影留念之后下山,却被那个韩国团欺负了。中年的韩国男女嗓门极大,热情也极为高涨,单人合影、双人合影、多人合影,有一个中年男人嫌我挡住了他们的镜头,还推了我一把,考虑到中国人的修养,我并有发作,但心里却是把他世世代代都问候了一遍。下山的路就轻松了很多,虽然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但对于这种山,我觉得还是下山容易上山难。我们一路边走边吃,把口袋里的饼干、豆干、面包、葡萄糖都吃了个精光,包括上山前长路给我买的那瓶雪碧,我也津津有味的喝掉了。越往下走,天色越亮,雾也渐渐散开了,阳光洒在山峦间,只感觉身上暖洋洋的。快到营地的时候,我们发现了土拨鼠的洞,蹲守了十来分钟,没有等到土拨鼠现身,便放弃了。

到达营地,我想补个觉,又钻进睡袋,又一如既往的睡不着,干脆打包了行李,向二峰大本营出发。不太远,脚步放的慢,用了才不到一个小时,路上的风景很好,能看到大大小小的海子,我想趁着下午休整的空档去海子边上看一看,被长路一口拒绝,他说看着近而已,往返最起码得六个小时,一听如此运动量,我也只能看看不说话了。二峰大本营只能睡通铺 ,有专门的营地看守人,是个当地的老人,看守一天也就三五十的工资,他还兼了清扫登山路上垃圾的工作。我们到的时候,有一行人刚结束二峰的冲顶下了山,其中一个是那个六十岁的上海阿姨,没能翻过二峰更为陡峭的绝望坡,半路下了山,还有几位则登顶成功,陆陆续续回了营地,一副累坏了的模样,不愿意说话和交流。他们中午的时候便全部离开了,只剩下我与长路、老人,下午的天气变化莫测,一会儿艳阳高照,一会儿又下起了雨,出太阳的时候,我就坐在石头上晒太阳,下雨的时候,我就坐在一个透明的圆顶帐篷里看书。晚饭是长路被上山的自热米饭,老人则煮了一锅牛肉,把我们俩叫了过去一起吃,牛肉香得很,汤里的土豆和胡萝卜也足够入味,我依然是毫不客气,吃的着实痛快。第二天下山的时候,想着自己对这顿肉无以为报,便把一直没舍得喝掉的两瓶酸奶送给了老人,老人提出来与我合影,他坐在门前的椅子上,我坐在台阶上,两个人的表情都呆呆的,我后来每次看那张照片,都是想起我的爷爷。

临睡的时候,山里还是在下雨,这一晚我和长路睡在不同的屋,我有些犯懒,睡前叮嘱长路,凌晨一点多如果还有雨,就不用叫我起床了。但是长路很实在,他怕我会后悔,所以就算有雨,他还是把我叫醒了,让我自己做选择。我缩在睡袋里,实在不想起,就冲着门外说因为天气不好我决定放弃登顶了。我听见他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应该是又躺下了,我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挣扎了十分钟,果断起身,穿戴完毕,把长路叫了起来。
天色不太好,只能隐约看见两三颗星星,出了营地往后走,上来就是一个段又长又陡的坡,我走个三五步就会停下来让呼吸平缓,倒也不是体力不支,就是心里有了惰性,山里的雾气比昨天还要大,日出是指不上了,云海也无望,这难免让我动力匮乏,但又秉着国人常有的心态“来都来了”,所以还是想要继续冲顶。但中途想要放弃的次数真是数不胜数,尤其在前半段,直到开始徒手爬石坡,我才来了劲,那个时候我甚至都在思索自己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去学习攀岩。二峰的绝望坡确实更让人绝望,但这种挑战很能激发我的潜能,这和前半部分那起起伏伏的平坦的山路不一样,我不喜欢自己的热情被一点点的消磨,更喜欢爆发式的展现。我们到达垭口的时间又比预期的早,找了块石头,休整了好久,这个时候,长路改口说我在她带过的女顾客里面,体力绝对排名第一。这个名次的前进,让我精神不少。再往上,就是二峰的冲顶了,天气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相反,因为之前下过雨,往上走的路多是大块岩石,需要抓着两侧的铁索往上爬,长路担心安全提出下山的建议,我并不赞同,一鼓作气冲路顶。那天的二峰,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争相拍照的其他游客了,我们都有些兴奋,把双手捧成喇叭状凑在嘴边,冲着大山尽兴的吼了几嗓子。天色慢慢的开始放亮,我看见云雾中隐约的大山的轮廓,山顶的经幡在劲风中发出有力道的声响,突然深感庆幸,庆幸自己没有放弃,登顶是一个过程也是一个结论,它让此行变得完整,而那些我没有看到的日出,则是原本就不属于的一种馈赠。然而,在下山的路上,我看到了云海,原来我也值得拥有这种馈赠,被眷顾的幸福感使得我不禁热泪盈眶。


回到营地,和老人到了别,我和长路便开始了下山的路,为了让长路挣到马匹驮人的三百块,我选择了骑马下山,这并不比徒步轻松,因为晃晃悠悠四个多小时的马骑些来,我尾椎骨的位置都被磨破了皮。但是下山路上的风景确实无与伦比,近距离的看到了海子,有青绿色 、翠绿色、墨绿色,阳光下的水面粼粼发光,山间还有黑色的飞鸟,厚重的云朵飘在远处,小青龙脖子上的铃铛声清脆,我半眯着眼睛,有点看不过来。到离入口最近的一个补给点的时候,突然下起了暴雨,上山的和下山的人都挤在小小的屋子里躲雨,我和长路帮补给站的老板娘把晒在门前平地上的蘑菇收进了屋。避雨的时候,长路又扎进了向导的人堆,我便和身旁一个上山的男人聊了起来,他问了我冲顶的经历,我三言两语描述的很轻松,加上用时很短,男人直呼我是不是坐电梯冲的顶,我笑言都是向导的功劳,没有他的鼓励,我多半是半途而废了,坐在不远处的长路听见了我说的话,黝黑的脸庞有点泛红。

回到山镇的客栈,老板娘准备了一大桌丰盛的晚餐,当然还有长路在山上的时候提到过的自己酿的樱桃酒,酒和我想象中的差别太大,当地的烈酒泡出来的,我轻呷了一口,辣得嗓子快要冒烟,绝不敢尝第二口了。老板娘的小女儿很爱找我玩闹,吃完饭带我参观了好几处她的秘密基地,其中一处是爸爸给她搭的木秋千,秋千后面种满了格桑花,花开的正好,我坐在秋千上晃晃荡荡,有些思念故乡了,却不是我出生的乡村,而是孩子所在的小城。一趟不带任何思考的文艺色彩的高强度的旅行结束后,我急切的想要走上归途。

归途,有时候或许就是旅行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