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杂记
步入冬天,最近的天气都是阳光明媚,看古树和红砖楼与光交相辉映,光影斑驳让人心情愉悦。
前阵子借了福柯的《疯癫与文明》,在学助的时候,断断续续地看了两章,感觉是很有意思的书。办公室的邓老师说这书是她以前历史专业必读的书。
我的理解是,疯癫是非理性的近义词甚至同义词,与理性是二元对立的。从17、18世纪,资本主义萌芽兴起、资产阶级壮大并谋求政治地位开始,在崇尚勤勉劳动的新教精神加持下,向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欧洲社会逐渐形成一种社会氛围、一种社会观念——“劳动为荣、懒惰为万恶之源”。
中世纪的疯子们被城市驱逐,被社会所排斥,是“非人”,被排斥于“人”的社会之外。而到了17、18世纪,资本主义社会建构的需求将贫民、无业者、残疾者等等社会底层边缘人群丢进了救济院,而这些救济院的前身,是麻风病院,是疯人院。在17、18世纪,疯癫所包括的对象扩展了,它现在更是与可以正常劳动相对的——无法正常劳动。这就包括了原先的疯子(无法融入社会而无法参与工作、懒汉、贫民、残疾者...)。
接下来的章节还没看,不过有提到精神病院的建立,大概可以猜想福柯是从中世纪的疯人院、麻风病院——17、18世纪的救济院——现代的精神病院的线索,来论述现代社会/崇尚理性的社会下,其对立面的非理性/疯癫是如何被视为“我们”(社会秩序)之外的他者。福柯的书总是让我想到符号学的东西。事物的本身总是承载着人对其构建的意义,这些意义如果一直流传下来,那便是观念,是刻板印象cliche。这些观念有的是如此“普世”,在不同文明之中都找得到,在不同文明的神话里都找得到,那就是人类学家们研究的神话学的东西了。
福柯在第一节“愚人船”里说到,“事物本身背负起越来越多的属性、标志和隐喻,以致最终丧失了自身的形式。意义不在能被直觉所解读,形象不在表现自身”。最近我又碎碎念地想去HK、想去澳门,想去尝那几家我念念不忘的茶餐厅。茶餐厅本身可以是一个文化符号,是我印象里港文化极为重要的元素之一。港通行粤语,茶餐厅存在于粤语的环境之中,粤语文化圈子的其他文化与茶餐厅交融,以至于茶餐厅所指的不单是个吃饭的地方这么简单。最简单的,港星们吃过的茶餐厅、影视剧里出现的茶餐厅桥段就让我神往沉思。我所留念的不单是去茶餐厅吃顿饭这么简单,而是留念在我从影视剧里看到的港澳文化的影像所构建的、我自己的茶餐厅印象。这种个人的印象在具体、真实的实践中呈现,我在真实的茶餐厅场景里现身,与我摸不着的印象共处于摸得着的现实里,在这种虚实交映中得到心理的满足。这也是我如此留念、喜爱粤语,或者说HK的粤语的原因,这也是为何我如何钟情HK的原因。HK是包含茶餐厅的更大的文化符号,那些招牌霓虹闪烁、这些楼房老旧高耸、熟悉的粤语腔调弥漫耳边、狭窄笔直的马路、嘈杂的街市、熟悉又陌生的繁体字、港式的穿搭、港式的taxi、港式的车牌、与“我们”不同的思维和生活方式、与“我们”所具有的不同的观念和习惯...... 这个又近又远的城市,与我所在的“地方”是如此不同又相似。我还记得2014年第一次去HK时,从深圳一路地铁到旺角地铁站都未见那繁华市井,而从地铁站走上地面,第一次亲眼看到HK腹地的面貌时的那种鸡皮疙瘩直立、无比的震撼的感觉。这是我即使到了欧洲也未曾有的感觉。 我还无法用凝练的话语说明为何这个利维坦一样巨大庞杂的符号让我心醉神往,但写一写总归是有好处的。
今天上高法课,有那么几分钟我神游了,我的心绪游到了在法国时和室友、和朋友们聊天的场景,那是极为难忘又让我惋惜该死的疫情突然打断这种生活的记忆。那几分钟的神游让我想拿手机开备忘录记下所思所想,可是不知为何没做,现在也想不起思绪是如何了。
快乐的事情想起时会带着几分惋惜,因为再无法回去亲历;悲伤的事情早已模糊空洞,很难再去回味是何种滋味。不知道在什么广告上看的,大概意思就是——不管是怎样的感受,总之都要去接受和好好体验生活。现在想起,真是老存在主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