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走得不易
写在一个以后可能都记不清的晚上,几次敲开首段,又几次删掉,可能早已习惯了日常的忙忙碌碌,习惯了事情的应接不暇,习惯了人到而立之年的责任和压力,而逐渐忘记了闲暇的感觉和停下的脚步。这一路,走得不易。
每次业务结束之后,突然之间就落入了时间的格点,“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然而身边的种种总是把我拉回时间的轴线中,脑海里立马会程序化跳出——下一件事情是什么?还有什么没有做完?
高强度、高密度的工作状态,其实我并不习惯。2016年12月的某一天,刚工作3年的我,强烈地感觉到身体的不适,这样的不适并非肉体上的疼痛,而是来自心灵深处。但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后,“焦虑型抑郁症”几个大字出现在我面前时,我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此时,正是我在项目干出些许起色的时候,也是工作逐渐上手的时候,一种强烈的责任感和心灵深处的抑郁不断冲突、交叉、无限放大。但面对双亲慈祥疼爱的目光,面对新婚不久爱人期盼的眼神,我知道,我不能倒下,我选择隐瞒病情,自我疗伤、坚持斗争。
吃药、运动、自我调节,想方设法地从病痛中走出来,从药物的副作用中走出来,在最难熬的阶段,我甚至数着夜空的星星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夜晚。就在这样日复一日的自我治疗中,逐渐有了些许起色,至少,我的表面让人看不出我是一个“病人”。
去年9月,我从项目部调到了局机关工作,新的岗位、新的要求、新的起点、新的位置,挑战、压力、责任扑面而来。独自身在武汉的日子,加上新冠肺炎疫情,我的抑郁症再次卷土重来,甚至更加加重,药物的治疗让人身心俱疲,但一头是公司需要,一头是养家糊口,需要我有钢筋铁骨。
白天西装革履、面带微笑,尽心尽力的做事,规规矩矩的做人,领导喜爱的好员工、同事眼中的好伙伴、父母眼中的好儿子——我尽量让自己贴上这样的标签。然而,一个月十几天出差,十几天以办公室的沙发为床,接待、讲话、简报一个接一个,药瓶里的药也一颗一颗的减少,而凡此种种,只能我一个人承受、一个人消化、一个人在孤独中吞下。抑郁症也反反复复,不见好转,无数个深夜我都在疯狂的绝望中度过:我还能好吗?我还能做回一个正常人吗?
上一次见孩子,已经是两个月前了;上一次休息,已经记不太清是多久了。好像人进了职场,就成为了万千螺丝中的一个,始终在规律中运动着,而这规则就是家庭的需要、就是单位的规定。活在别人眼中的我,是家庭和睦、父母健康、妻子温顺、孩子可爱,这样一个人间最美满的人,可又有谁知道,我正挣扎在人生的路上,正和那无休止的“规律”对抗了?
老话常说,三十而立,立什么了?立身、立业、立家,这是从古至今的一个道理,其实我想最重要的是立心,因为我这样一个在人世间浮沉的人太渺小了,在规律中、在责任里,我都不可抗拒的去执行,去前进,不管我是否愿意,不管我是否有这个身体和心理,我都要在这个路上向前走,而这个过程中,立心就是调节好自己的内心,这才是最关键的、最实用的,与其被动接受,不如努力适应、掌握规律、逐渐运用。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句话每每想起,总有一种放空的感觉,因为这便是一种自我调节的最好写照,虽然我还在和病痛斗争,虽然我还在工作中摸爬滚打,虽然我已经被这世界压榨的遍体鳞伤,但我终究还是站住了,还是走下去了,这便是一种自我的胜利。
多年之后,我或许已经不记得今天了,也或许早已经忘记了自己写下的这些文字,希望那时的我,一手牵着妻儿,一手牵着父母,在路的另一头往回看,一定满眼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