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乐

《41》洪范

“初一曰五行”，五行，天道之所以理万物者也。“次二曰敬用五事”，五事，人之所以顺乎天道而成性者也。天道以五行条理万物，人则顺之，以五事修省自成也。人君有以自成乎己，然后可以为治于天下，故“次三曰农用八政”。为政必协之岁、月、日、星辰、历数之纪，故“次四曰协用五纪”。“次五曰建用皇极”，皇极，定之以天下之中，所以立本也。有本者乃可以用变，先王以明罚敕法，故“次六曰乂用三德”。有皇极以申明教化，有三德以整肃赏罚，名与器备，则人君之能事具矣。虽然，天下之故犹不能无疑也。疑则如之何？谋之人以尽其智，谋之鬼神以尽其诚，而不专用己也，故“次七曰明用稽疑”。尧曰：“咨！尔舜，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汤曰：“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汤王罪己，故能成人；纣王罪人，是以亡己。是君人之德，有先务者也。然在我者，其得失微而难知，莫若质诸天物之显而易见，且可以为戒也，故“次八曰念用庶征”。自五事至於庶征各得其序，则五福之所集，自五事至於庶征各失其序，则六极之所集，故“次九曰向用五福，威用六极”。

“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者，所以立名也；“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爰稼穑”者，所以立性也；“润下作咸，炎上作苦，曲直作酸，从革作辛，稼穑作甘”者，所以立用也。“五事：一曰貌，二曰言，三曰视，四曰听，五曰思。貌曰恭，言曰从，视曰明，听曰聪，思曰睿。恭作肃，从作乂，明作哲，聪作谋，睿作圣”，何也？恭则钦，故作肃；从则顺，故作乂；明则察，故作哲；聪则理，故作谋；睿则通，故作圣。圣者，成也。言修身之事，恭其貌、顺其言、明其视、聪其听，然后有以思而至于成也。“八政：一曰食，二曰货，三曰祀，四曰司空，五曰司徒，六曰司寇，七曰宾，八曰师”，何也？政者，正也。食、货，所以正生养也；祀，所以正死丧也。养生送死无憾，然后民保其居，故四曰司空。民保其居，然后可教，故五曰司徒。教而不率，然后俟之以刑戮，故六曰司寇。自食货至於司寇，而治内者具矣，故七曰宾，八曰师。宾所以接外治，师所以接外乱也。是故政者，内外之治皆有以正之之谓也。“五纪，一曰岁，二曰月，三曰日，四曰星辰，五曰历数”，何也？王省惟岁，卿士惟月，师尹惟日，上考之星辰，下考之历数，然后岁月日时不失其政也。

“皇极：皇建其有极，敛时五福，用敷锡厥庶民。惟时厥庶民，于汝极，锡汝保极。凡厥庶民，无有淫朋，人无有比德，惟皇作极”何也？言君建之有中，则万物得其所，乃能集五福而博施其民。其民亦将安于教化，不作阿党乱行，而顺承其中也。“凡厥庶民，有猷有为有守，汝则念之。不协于极，不罹于咎，皇则受之。而康而色，曰予攸好德，汝则锡之福。时人斯其惟皇之极”何也？于其庶民，当念虑其德，容受其行，而导之向善，则日迁于善也。“无虐茕独，而畏高明。人之有能有为，使羞其行，而邦其昌。凡厥正人，既富方谷，汝弗能使有好于而家，时人斯其辜。于其无好德，汝虽锡之福，其作汝用咎”何也？于其群臣，若有能有为，则宠进之以显其行；若无能无为，则屏黜之以终其过。“无偏无陂，遵王之义；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尊王之路。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侧，王道正直。会其有极，归其有极。曰皇极之敷言，是彝是训，于帝其训。凡厥庶民，极之敷言，是训是行，以近天子之光。曰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何也？会归其极，则天子顺乎天道而为政，臣民亦顺乎天政而为行。王道行于天下，而可以为民之父母也。

“三德：一曰正直，二曰刚克，三曰柔克。平康正直，强弗友刚克，燮友柔克。沈潜刚克，高明柔克。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惟辟玉食。臣无有作福、作威、玉食。臣之有作福、作威、玉食，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国，人用侧颇僻，民用僭忒”，何也？德者，所以辅中也。惟皇作极，正平之谓中。强弗友则刚治之，顺而友则柔治之。沉潜滞溺则刚克之，高明亢爽则柔怀之。赏罚食货，勿专私欲，上行下效，则王道废也。“稽疑：择建立卜筮人，乃命卜筮。曰雨，曰霁，曰蒙，曰驿，曰克，曰贞，曰悔，凡七。卜五，占用二，衍忒。立时人作卜筮，三人占，则从二人之言。汝则有大疑，谋及乃心，谋及卿士，谋及庶人，谋及卜筮。汝则从，龟从，筮从，卿士从，庶民从，是之谓大同。身其康强，子孙其逢吉。汝则从，龟从，筮从，卿士逆，庶民逆，吉。卿士从，龟从，筮从，汝则逆，庶民逆，吉。庶民从，龟从，筮从，汝则逆，卿士逆，吉。汝则从，龟从，筮逆，卿士逆，庶民逆，作内吉，作外凶。龟筮共违于人，用静吉，用作凶”，何也？卜筮断疑之法也。“庶征：曰雨，曰旸，曰燠，曰寒，曰风，曰时五者来备，各以其叙，庶草蕃庑。一极备，凶；一极无，凶。曰休征：曰肃，时雨若；曰乂，时旸若；曰哲，时燠若；曰谋，时寒若；曰圣，时风若。曰咎征：曰狂，恒雨若；曰僭，恒旸若；曰豫，恒燠若；曰急，恒寒若；曰蒙，恒风若。曰王省惟岁，卿士惟月，师尹惟日。岁月日时无易，百谷用成，乂用明，俊民用章，家用平康。日月岁时既易，百谷用不成，乂用昏不明，俊民用微，家用不宁。庶民惟星，星有好风，星有好雨。日月之行，则有冬有夏。月之从星，则以风雨”，何也？人君固辅相天地以理万物者也，事或不得其常，则恐惧修省，曰善政之征有若是耶？曰秕政之征有若是耶？亦以天下之变化考正其得失而已。“五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六极：一曰凶、短、折，二曰疾，三曰忧，四曰贫，五曰恶，六曰弱”，何也？得失之效有如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