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二十六：颂扬两代人献身抗痨事业的纪实文学《奇医神药》
索取秘方未果，股长以“整顿非法行”之名要对武桂兰“斩草除根”（下）
武桂兰终于抓住把柄，开始反击 :
“股长说得好极了 ! 你知道得比我早一步，我的确不知道。不知者不怪，我犯的哪条法 ?‘回生膏’是我和丈夫焦起周在家传验方基础上经多年探索研制出来的，经临床验证，效果非常理想。它给结核病患者带来了福音，受到患者们的欢迎。每当看到他们长途跋涉抱病而来，康复后又欢乐而去，我们的心就激动，同时感到肩上的责任与义务是多么光荣。像这么好的科研成果，国家会支持我们搞的。至于《药品管理法》，我们坚决贯彻执行。制剂证眼下没有，我们去申请，去办，但在这中间不能把患者撂下不管。我认为那样做太残忍，不是人道主义行为 !”
武桂兰打完这梭子弹后，股长开始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女人 : 她看似柔弱，实为刚强 ; 她外表像 一团棉花，内里却包着利刃。尤其她说的话，句句讲到点子上，切中要害，想反驳她，竟苦于找不到合适的言辞。股长避其锋芒，旧话重提 :
“武桂兰，你不要激动 ! 既然你说‘回生膏’是在家传验方基础上研制出来的，这里没外人，你把家传验方拿出来让我们瞧一眼，回去向领导好交差，行不行 ?”
武桂兰已经洞悉股长的“醉翁之意”，态度坚决地摆手道 :
“药方有， 但不能往外拿，起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往外拿。对不起，请原谅 !”
股长嘿嘿干笑几声 :
“不敢拿就说明有问题。你说你有家传验方，我说我还有祖传八十代的秘方哩 ! 什么是凭据 ? 如何能让人相信 ? 这号骗人的把戏我们见得多了，收起来，别耍花招啦 !”
股长的冷嘲热讽气得武桂兰浑身发抖，她想爆发，想呐喊，想让他们滚出去，但一想到此举将会带来的后果，她忍住了，任凭那可憎的家伙满嘴喷粪，胡说八道。
股长讲得慷慨激昂，唾沫星子乱飞。他累了，转个话题问道 :
“武桂兰，眼下你们这里有多少住院病人 ?”
“十四个”
股长站起，另二人亦站起 :
“走，到他们病房转一圈。”
病房进门处住着从河南省三门峡市来的一位中年女患者，她刚吃完饭，丈夫陪她唠闲话。丈夫是位中学教师，长得高大英俊，仪表堂堂。他妻子患肺结核三年，去了不少大医院，疗效不佳，多方打听，慕名在小山沟里找到武桂兰。这才用药一个月，病情大为减轻。丈夫说，回河南后写篇稿子投到报社，让所有的结核病患者知道这里有位“痨病克星”，早日康复。
股长领二人走进病房，中学教师礼貌地站起来，点头示意 :
“来啦 ?”
股长点点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你们从哪里来的 ?”
中学教员道 :
“河南，你们是……”
股长不好意思自我介绍是垣曲县卫生局小头头，另二人抢道 :
“这是我们县卫生局的 X 股长。”
中学教师更热情了 :
“股长，你们山西省垣曲县不得了，出了武大夫这样手到病除的人物。不是吹，她比一些大医院的大夫强多了。她的药是自己研制的，疗效神奇，而大医院的疗法是程咬金的三斧头 : 挖眼，掏耳，勾鼻子，砍完就没事了。你们卫生局应当大力扶持这样的大夫，支持他们多出科研成果，造福社会，造福人类。武大夫太了不起啦，我们回去要大力宣传，把我们三门峡的肺结核病人都介绍到这儿，让他们早日从苦海中解脱出来 !”
股长眉头紧锁，大为不悦 :
“朋友，我看你到街头卖狗皮膏药倒是把好手。”
中学教师没见过世间有如此不识好歹的家伙。别人为你们在这儿唱颂歌，你却兜头泼冷水，太不够意思。因此，话语中难免掺进些许怒意 :
“股长， 你怎样讲话 ? 请放尊重点，我可没有伤害阁下呀！”
“你为武桂兰歌功颂德，你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吗 ? 她是县卫生局查处的重点对象之一，她的‘ 回生膏’严重违反了国家《药品管理法》，属伪劣药品，是要没收销毁的。‘回生膏’没有制剂许可证，今后不准再生产了。”
河南人愈听愈奇怪，愈听愈糊涂，质问道 :
“你们卫生部门哪来这么多条条框框 ? 古时候的华佗谁给他发证了 ? 李时珍谁给他发过证儿 ? 没有证儿并不影响他们成为伟大的医药学家。退一步讲，没有证儿是你们卫生部门的问题，这么好的药品，为啥不给发 ? 卫生部门是白吃饭的 ? 你们是管理机关，同时又是服务机构，对武大夫这么优秀的大夫，你把证儿送上门她不要，是她的问题。如果你们卡她，以无证儿踩人家的脚后跟，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回生膏’经过实践检验了，的确疗效神奇，不信你问大家，均有同感。你以为大医院就好 ? 有个证儿水平就高 ? 我看不见得 ! 我们这些患者全是大医院治不好跑来的 ! 医院大管什么用 ? 又不是办公园。大医院照样稀松平常，快别制造新的迷信啦 !”
中学教师的演讲颇有些水平。他的讽刺酣畅淋漓，幽默俏皮，爱憎分明，股长如同蓦地被钉到了南墙上，半天喘不过气来。他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问 :
“照你的说法，野路大夫应当提倡、鼓励、保护 !”
河南人慷慨陈词 :
“这是完全不相关的两种概念。民间医生中不乏药到病除的好医生，如武大夫，也有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以骗取患者钱财为目的的假郎中，卫生部门应当保护前者，打击后者，千万不可稀里糊涂一锅煮， 好坏不辨，香臭不分，倒洗澡水连孩子一同倒掉。这是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常识 !”
股长被这顿钉子碰得鼻青脸肿，思索半天也找不出合适的词语回击河南人。他迈步跨出病房门，回头嚷道 :
“我是代表垣曲县卫生局来执行公务的，任何人想阻止我们的工作都是徒劳的。现在我宣布，从即日起，武桂兰必须立即停止所有医疗活动，所有病人三天内必须离开。如果不执行命令，一切后果由武桂兰个人负责 !”
股长一行三人离开后，武桂兰软软地瘫倒在床上。
她没想到刚逃出虎口，又跳进狼窝。在中国大地上，搞点科研为何如此艰难 ! 报纸电台都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难道只停留在口头上而已 ? 武桂兰没有偷人摸人，没有违法乱纪，没有图财害命，她做的是救死扶伤的善事，可这些人并不善待她，武桂兰觉得好伤心 !
武桂兰缓歇了一会儿， 抖抖索索摸到病房，有气无力地说 :
“刚才的话你们都听到了，来头不小呀 ! 他们存心与我过不去，我知道病在哪里害着，不就是没有把秘方交出来嘛 ! 咳，胳膊拗不过大腿，看来咱们得分手啦 ?”
河北一位病人叫道 :
“我们硬是不离开，看卫生局能把我们怎么样 !”
中学教师沉吟道 :
“是啊，卫生局是不能把我们怎么样。然而，武大夫的处境与我们不同，她夹在中间两头受气。我们不能为难她，还是离开的好。唯一的要求就是武大夫能多给我们带点‘回生膏’回去。”
武桂兰点点头 :
“这是个好办法 ! 晚上我加班熬药，保证每个人都有一月的用药量。今后大家可与我通信联系，我想方设法为大伙寄药去。如果我的地址有变动，我会写信告诉你们。”
众患者面面相觑 :
“事到如今，只好这样啦 !”
武桂兰的“回生膏”仍在不断熬制，因为患者们需要它 ! 这一来，彻底触怒了垣曲县卫生局。他们带上法警，兴师动众，砸烂药锅，没收全部“回生膏”，付之一炬，并处以五百元罚款，限五日内交清，不然就要抓人。焦起周和武桂兰既要养活全家，又要搞科研，无半点积蓄。五百元对他们来说不是个小数字，一时半刻上哪里去找啊 ! 焦起周把两辆自行车推到集上去卖，又变卖了几件破家俱，这才勉强凑足五百元，于限期内交清罚款。
失去患者，终止心爱的科研活动，武桂兰刹那间六神无主，心中空空荡荡，没个抓挠的东西。焦起周安慰道 :
“桂兰，想开些，千万别弄坏身子，以后的路还长得很呢 ! 天无绝人之路，咱们会想出办法来的。”
武桂兰知道丈夫的心同样不好受，故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闲下来就翻翻医书，无可奈何地打发光阴。 （作者：杜峻晓）
索取秘方未果，股长以“整顿非法行”之名要对武桂兰“斩草除根”（下） 武桂兰终于抓住把柄，开始反击 : “股长说得好极了 ! 你知道得比我早一步，我的确不知道。不知者不怪，我犯的哪条法 ?‘回生膏’是我和丈夫焦起周在家传验方基础上经多年探索研制出来的，经临床验证，效果非常理想。它给结核病患者带来了福音，受到患者们的欢迎。每当看到他们长途跋涉抱病而来，康复后又欢乐而去，我们的心就激动，同时感到肩上的责任与义务是多么光荣。像这么好的科研成果，国家会支持我们搞的。至于《药品管理法》，我们坚决贯彻执行。制剂证眼下没有，我们去申请，去办，但在这中间不能把患者撂下不管。我认为那样做太残忍，不是人道主义行为 !” 武桂兰打完这梭子弹后，股长开始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女人 : 她看似柔弱，实为刚强 ; 她外表像 一团棉花，内里却包着利刃。尤其她说的话，句句讲到点子上，切中要害，想反驳她，竟苦于找不到合适的言辞。股长避其锋芒，旧话重提 : “武桂兰，你不要激动 ! 既然你说‘回生膏’是在家传验方基础上研制出来的，这里没外人，你把家传验方拿出来让我们瞧一眼，回去向领导好交差，行不行 ?” 武桂兰已经洞悉股长的“醉翁之意”，态度坚决地摆手道 : “药方有， 但不能往外拿，起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往外拿。对不起，请原谅 !” 股长嘿嘿干笑几声 : “不敢拿就说明有问题。你说你有家传验方，我说我还有祖传八十代的秘方哩 ! 什么是凭据 ? 如何能让人相信 ? 这号骗人的把戏我们见得多了，收起来，别耍花招啦 !” 股长的冷嘲热讽气得武桂兰浑身发抖，她想爆发，想呐喊，想让他们滚出去，但一想到此举将会带来的后果，她忍住了，任凭那可憎的家伙满嘴喷粪，胡说八道。 股长讲得慷慨激昂，唾沫星子乱飞。他累了，转个话题问道 : “武桂兰，眼下你们这里有多少住院病人 ?” “十四个” 股长站起，另二人亦站起 : “走，到他们病房转一圈。” 病房进门处住着从河南省三门峡市来的一位中年女患者，她刚吃完饭，丈夫陪她唠闲话。丈夫是位中学教师，长得高大英俊，仪表堂堂。他妻子患肺结核三年，去了不少大医院，疗效不佳，多方打听，慕名在小山沟里找到武桂兰。这才用药一个月，病情大为减轻。丈夫说，回河南后写篇稿子投到报社，让所有的结核病患者知道这里有位“痨病克星”，早日康复。 股长领二人走进病房，中学教师礼貌地站起来，点头示意 : “来啦 ?” 股长点点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你们从哪里来的 ?” 中学教员道 : “河南，你们是……” 股长不好意思自我介绍是垣曲县卫生局小头头，另二人抢道 : “这是我们县卫生局的 X 股长。” 中学教师更热情了 : “股长，你们山西省垣曲县不得了，出了武大夫这样手到病除的人物。不是吹，她比一些大医院的大夫强多了。她的药是自己研制的，疗效神奇，而大医院的疗法是程咬金的三斧头 : 挖眼，掏耳，勾鼻子，砍完就没事了。你们卫生局应当大力扶持这样的大夫，支持他们多出科研成果，造福社会，造福人类。武大夫太了不起啦，我们回去要大力宣传，把我们三门峡的肺结核病人都介绍到这儿，让他们早日从苦海中解脱出来 !” 股长眉头紧锁，大为不悦 : “朋友，我看你到街头卖狗皮膏药倒是把好手。” 中学教师没见过世间有如此不识好歹的家伙。别人为你们在这儿唱颂歌，你却兜头泼冷水，太不够意思。因此，话语中难免掺进些许怒意 : “股长， 你怎样讲话 ? 请放尊重点，我可没有伤害阁下呀！” “你为武桂兰歌功颂德，你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吗 ? 她是县卫生局查处的重点对象之一，她的‘ 回生膏’严重违反了国家《药品管理法》，属伪劣药品，是要没收销毁的。‘回生膏’没有制剂许可证，今后不准再生产了。” 河南人愈听愈奇怪，愈听愈糊涂，质问道 : “你们卫生部门哪来这么多条条框框 ? 古时候的华佗谁给他发证了 ? 李时珍谁给他发过证儿 ? 没有证儿并不影响他们成为伟大的医药学家。退一步讲，没有证儿是你们卫生部门的问题，这么好的药品，为啥不给发 ? 卫生部门是白吃饭的 ? 你们是管理机关，同时又是服务机构，对武大夫这么优秀的大夫，你把证儿送上门她不要，是她的问题。如果你们卡她，以无证儿踩人家的脚后跟，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回生膏’经过实践检验了，的确疗效神奇，不信你问大家，均有同感。你以为大医院就好 ? 有个证儿水平就高 ? 我看不见得 ! 我们这些患者全是大医院治不好跑来的 ! 医院大管什么用 ? 又不是办公园。大医院照样稀松平常，快别制造新的迷信啦 !” 中学教师的演讲颇有些水平。他的讽刺酣畅淋漓，幽默俏皮，爱憎分明，股长如同蓦地被钉到了南墙上，半天喘不过气来。他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问 : “照你的说法，野路大夫应当提倡、鼓励、保护 !” 河南人慷慨陈词 : “这是完全不相关的两种概念。民间医生中不乏药到病除的好医生，如武大夫，也有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以骗取患者钱财为目的的假郎中，卫生部门应当保护前者，打击后者，千万不可稀里糊涂一锅煮， 好坏不辨，香臭不分，倒洗澡水连孩子一同倒掉。这是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常识 !” 股长被这顿钉子碰得鼻青脸肿，思索半天也找不出合适的词语回击河南人。他迈步跨出病房门，回头嚷道 : “我是代表垣曲县卫生局来执行公务的，任何人想阻止我们的工作都是徒劳的。现在我宣布，从即日起，武桂兰必须立即停止所有医疗活动，所有病人三天内必须离开。如果不执行命令，一切后果由武桂兰个人负责 !” 股长一行三人离开后，武桂兰软软地瘫倒在床上。 她没想到刚逃出虎口，又跳进狼窝。在中国大地上，搞点科研为何如此艰难 ! 报纸电台都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难道只停留在口头上而已 ? 武桂兰没有偷人摸人，没有违法乱纪，没有图财害命，她做的是救死扶伤的善事，可这些人并不善待她，武桂兰觉得好伤心 ! 武桂兰缓歇了一会儿， 抖抖索索摸到病房，有气无力地说 : “刚才的话你们都听到了，来头不小呀 ! 他们存心与我过不去，我知道病在哪里害着，不就是没有把秘方交出来嘛 ! 咳，胳膊拗不过大腿，看来咱们得分手啦 ?” 河北一位病人叫道 : “我们硬是不离开，看卫生局能把我们怎么样 !” 中学教师沉吟道 : “是啊，卫生局是不能把我们怎么样。然而，武大夫的处境与我们不同，她夹在中间两头受气。我们不能为难她，还是离开的好。唯一的要求就是武大夫能多给我们带点‘回生膏’回去。” 武桂兰点点头 : “这是个好办法 ! 晚上我加班熬药，保证每个人都有一月的用药量。今后大家可与我通信联系，我想方设法为大伙寄药去。如果我的地址有变动，我会写信告诉你们。” 众患者面面相觑 : “事到如今，只好这样啦 !” 武桂兰的“回生膏”仍在不断熬制，因为患者们需要它 ! 这一来，彻底触怒了垣曲县卫生局。他们带上法警，兴师动众，砸烂药锅，没收全部“回生膏”，付之一炬，并处以五百元罚款，限五日内交清，不然就要抓人。焦起周和武桂兰既要养活全家，又要搞科研，无半点积蓄。五百元对他们来说不是个小数字，一时半刻上哪里去找啊 ! 焦起周把两辆自行车推到集上去卖，又变卖了几件破家俱，这才勉强凑足五百元，于限期内交清罚款。 失去患者，终止心爱的科研活动，武桂兰刹那间六神无主，心中空空荡荡，没个抓挠的东西。焦起周安慰道 : “桂兰，想开些，千万别弄坏身子，以后的路还长得很呢 ! 天无绝人之路，咱们会想出办法来的。” 武桂兰知道丈夫的心同样不好受，故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闲下来就翻翻医书，无可奈何地打发光阴。 （作者：杜峻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