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短身材的Molly,凭啥把我家大柱子迷的五迷三道的?! | 香蕉很大


事情是这样的,上周日翠花说有事情找我商量,语气很凝重,我马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通过语音后,大致清楚了。大栓子,翠花老公,被一个小狐狸精Molly给你迷住了。本来家里因为老二的到来,打算换辆大点的车,这钱居然被大栓子拿去投资这个小贱人Molly了。翠花电话里哭着喊着要离婚。
大栓子有难,做兄弟的不能不管,于是我就找二柱子商量对策,结果二柱子一个苦笑,也交代了,原来是他先迷上Molly的,就是他引荐给大柱子的。卧槽,你们哥俩太不讲究了,不过这也充分激起了我的好奇心,这个Molly到底何方神圣,居然把两个一米八东北彪汉给放倒了,让我会会她。

当我真正见到Molly时,我震惊了,就这么个无端身材的小人儿,居然把大柱子二栓子迷的不要不要的,要知道大柱子老婆翠花,那可是张雨绮翻版,当年追她的人能排到伦敦去呢。
为了搞清楚Molly的吸引力,我就做了些调查,结果...陷进去的人还真不少。就这么个撅着嘴的大眼睛小女孩,看起来人畜无害,实际上瘾程度跟毒品差不多,几十块钱就能轻松拿下,有人刚入坑一个月就为它花掉一万,有人一年甩个七十多万也不在话下。继“现在出门,马上到”、“今天一定不熬夜”之后,“买够100 Molly就收手”已成功入选当代社会第三大经典谎言flag。Molly背后的母公司是泡泡马特Pop Mart,这家公司今年6.1那天向港交所递交了招股书,要港股上市了。
仔细阅读过泡泡马特的招股书后,确实觉得这个Molly有点门道。别的先不谈,光着业绩就只能用让人震惊来形容(起码惊了我,我好歹算个人吧)。市场占有率就达到8.5%,现在有320万名注册会员,但就是靠着这些用户的激情买买买,泡泡玛特在2019年的销售额做到了16.8亿元,净利润4.5亿,净利率达到了27%,这都赶上王一博投资组合了。
虽然业绩很亮眼,到那时我是真的有些搞不清楚,这东西到底好玩在哪?泡泡玛特的这些玩具,卖的最好的就是Molly,它们有的只是那么个形象,五短身材,大眼睛,撅个嘴,小婴孩。几乎没有一个是有故事的,没有更多可以挖掘的内在情节。这和我之前熟悉的那些IP完全不一样。比如迪士尼,冰雪奇缘是IP,艾莎公主是IP,它需要通过故事,电影、小说、童话,来构建一些精神内涵和文化共识。然后有了这些共识,大家才愿意去买冰雪奇缘的公仔和道具,愿意把自己也扮演成故事里的艾莎公主。格蕾丝家小小格来我家一看电视上放冰雪奇缘,就特安静,还会跟着哼Let it go,妥妥小公举。
既然产品本身上找不到原因,那么我只能去问商业模式了。首先,我们得知道Molly本身是一种盲盒(Blind Box),就是买的时候不能拆盒,付了钱才能拆开知道是啥的玩法。其实盲盒也不是什么新鲜东西,它脱身于以前的扭蛋,一个小球里装着不同样式的玩偶手办来按系列售卖。
说到扭蛋我就能明白了,因为这东西在日本已经很成熟了。去年,日本扭蛋的市场规模达到了 365 亿日元,其中占据一半份额的万代,仅在日本就置放了 36 万台扭蛋机,40 多年里卖掉 36 亿个。
扭蛋的历史能追溯到100年前,19 世纪末,明信片的投币式自动贩卖机出现在了伦敦。几年之后,口香糖创始人 Thomas Adams 把这种设备引进了美国,摆在纽约各个地铁站的电梯旁,卖口香糖。


然后这东西又从英国去了美国,大街小巷上的超市、药店、保龄球馆、游乐场、地铁站摆了数十万台。除了明信片,还有零食、水果、可乐、玩具…售价从 1 美分到 25 美分不等。下图这种卖糖果的,我小时候就见过。

美国有个好徒弟,就是日本。基本美国流行啥,日本就跟风。一直向美国出口商品的重田龙三接触到了这个小设备。但他觉得既不卫生,食物和玩具也很容易相互卡住,索性就加了个塑料外壳。就这样,他成了「日本扭蛋之父」。
1965 年 2 月 17 日,玩具公司 Penny 在东京浅草的店铺里摆放了第一台扭蛋机器。设备是美国进口的,玩具是香港制造的,10 日元就能抽一个。当时的广告语是,“用 10 块钱来收集世界各地的玩具吧!”,自此开启了这个数百亿的大市场。

扭蛋的历史上有两个关键的节点:1983 年,连载于「少年 JUMP」的漫画「筋肉人」,被日本电视台改编成电视动画。火到 20 多年后,日本纪念日协会确定每个月的 29 号如果是周五,就是“筋肉人之日”。

当年,万代抓住了这个商机,“筋肉人橡皮擦”的扭蛋成了最热门的玩具。正义超人、恶魔超人、完美超人、命运五王子,几乎小孩儿人手一个。一共有超过 200 种角色,短期之内卖了 1 亿 8000 万个。这第一次浪潮我没赶上,但是我也用过类似的橡皮,只不过是七龙珠系列的。

这种橡皮极端不好用,本子都擦破了,字还没擦掉,但是就是不停的会买。这和今天的Molly一样,没啥用,但是你就是想要集齐了,就为了摆着好看。
第一次日本国内的狂欢,最多影响一下亚洲群体,这第二个节点就厉害了,2012 年的“缘子小姐”那绝对是世界级的扭蛋大使。“杯子上的缘子小姐(コップのフチ子)”是由奇谭俱乐部(Kitan)和漫画家田中克己共同创作的漫画形象。说名字可能不熟,但看图肯定都见过。就是一个非常魔性的 OL,可以沿着杯子、叉子、泡面碗的各种边沿摆 pose。


现代人的快乐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单调,只有 5 厘米高的缘子小姐,就是让你欲罢不能,买了又买。现在以扭蛋的角度去看看Molly一切就很好解释了:
首先,这等于是合法的“赌博”啊。
如果你规规矩矩完整展现在大家面前,那它只是小众圈子玩的手办;但套上了盲盒的神秘头套,它就变成了大众魔力。玩友们宁愿花几万块钱去抽,也不愿意直接花钱买现成的,毕竟玩盲盒最开心的就是开盒的那一刻,几十块钱开出极品那种感觉比中了彩票还开心。如果你真的开出隐藏款了,恭喜你中“彩票”了。

没抽到隐藏款,没关系,这很正常,毕竟买彩票的人常有,但是中彩票的人不常有啊。虽然知道买彩票是浪费钱,但是人总是有那种蜜汁自信觉得下次一定会中,如果你不期望中奖,那买什么彩票啊,直接慈善捐款给街边的流浪汉就好了。就是因为觉得就下次一定中,于是你又买了一个盲盒,一开又不是你要,你还买吗?买!买!买!
这也是为什么要设计隐藏款,作为惊喜值最高的必杀器,一般来讲,一小盒有12个娃娃,一箱有12盒,据说1大箱才会有一个出现概率极低的隐藏款,如果直接从一箱中选,抽中的概率是0.69%(1/144),一个娃娃售价59元,得掏个万把块钱才有机会得到一个隐藏款,跟它一比瞬间觉得香奶奶没那贵了,当然也没那么香了。
然后,不得不说,泡泡马特太会营销了。
泡泡玛特花在广告和市场推广上的开支也就是百万到千万量级,2019年不到4700万,而公司养了支20多个人的营销团队,砸了7900多万了。2019年,泡泡玛特在微信的官方小程序里的交易流水是2.7亿,同一时期它在天猫的官方旗舰店的流水是2.5亿。这说明人家花在营销上的钱没白费,小程序的销售额超过天猫店,正是说明泡泡玛特的潮玩产品的销售,更多是被用户的社交触发的,而不是用户看了广告才买的。
泡泡马特确实是比别人超前不止一步,而是两步。
之前人们都去淘宝买东西,因为供给充足但是不充分,我们和商品还没有直接联系,简单讲还是却东西,缺商品信息。淘宝天猫就好像一个百货商场,我们去那里找要买的东西。然后供给充分了,于是商家开始去让商品去找客户了,靠拉微信群、直播带货来做用户触达。可是泡泡马特没有去挤这个市场,它抢跑了,跳过用户触达,直接去做用户关系了。
我们其实消费的并不是Molly,而是情绪。Molly不需要故事,因为它的故事就是我们的生活。犹豫半天终于选了一个,这一刻开始有了禀赋效应,扫码付费买定离手,开!不论结果这一刻你都已经融入了自己的情绪。明明是你开出来的,感觉跟自己生的一样。到这还没结束,如果是你要的那款,就特别有满足感,跟大热天吃冰镇西瓜一样爽。必须拍照发朋友把自己的快乐分享出去。假设不是你要的,好吧,你的冒险旅程刚刚开始。必须拍照发朋友圈,把我的不快乐分散出去,顺便问问又没有人要交换一下啊。

我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Molly好玩,因为我单纯考虑了物质需求,但是人还有精神生活呢。
单价低、购买渠道广、上新快、易上瘾成习惯导致高复购率,泡泡玛特就是这样一步一步成为你戒不掉的“毒药”、钱包收割机。其实这种经历我们很早就有过,想想你当年为了集起那些小虎队还珠格格世界杯球星啃的小浣熊干脆面吧,道理大同小异。
道理我都能解释明白,但是我拦不住,听着大柱子反复跟翠花说着“你也买一个试试,买一个你就知道了”。我现在不担心大柱子和二栓子了,因为我仿佛看见翠花已经入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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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片来自网络,编辑:谭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