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岁和发小一起去流浪(一)
给蝎蝎过生日,酒足饭饱之后,我们走出商场来到大街上。
11月的北京真冷,我上一次出门还是半个月前,依稀记得还可以穿短袖在太阳底下逛荡。
我和蝎蝎想遛遛食儿,小七却吃饱走不动了,他在后面扫了一个共享电车想跟着我俩,我俩不明所以,但已经往前走了五六米,谁都懒得走回去问他为什么扫了个车,风挺大,喊也听不清,于是我俩也各开了一辆共享电车,三人缩着手在陌生的大街上骑。
晃晃悠悠,漫无目的。
我和蝎蝎从小就在西城区玩儿,对我俩来说,西城区是自己的地界儿,而一旦跨出西城区那道线,我俩就全然抓瞎,哪儿也不认识。
我有个朋友从陕西来北京上迷笛学校,他有一天问我,他来安河桥了,这儿为什么没有桥?我说我怎么知道。过了几天,他又问我朝阳区哪家牙医好?他有个同学牙疼,我不耐烦的说我为什么会知道?
北京别的区?那都是一猛子扎进地铁再冒出头到的地儿,又或者是坐出租车路过的,那根本不算认识。
我的地界儿就这么小,我的脾气也不好。
我们骑着骑着,完全不看路,小七随后主动到前头负责带路,没一会儿他还翘起二郎腿。如果你在大街上看到一个人骑共享电动车骑得飞快,他还跷二郎腿,总会忍不住生出一种:“这人一会儿就得摔”的阴暗想法,毕竟那姿势也太过悠闲嚣张,非常人能及。
风大,我们谁也没带手套,突然之间,我忍不住哼起歌。
我翻来覆去唱了好几遍“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这首歌的调子真舒服,唱完了之后,路灯照射着暖暖的夜色,冷风就像春风一样美好了。
我心头随即掠过一丝羞耻,唱这样老的歌,会被人觉得很奇怪吧。
这时蝎蝎的车子慢了下来和我并排,我模模糊糊听到风中传来她快乐的哼唱:“天边有一座城堡,不放弃拼命的找。”
这是我俩十二岁的时候喜欢的歌了。
我们小时候爱玩一种比歌游戏,大家一人唱一小段,看谁知道的歌多。唱到最后时,对方每唱一首自己知道的歌,我都会懊恼自己怎么没想起来,对方唱了好听的新歌我还会有些羡慕,有些女孩会把某个歌手的歌全部学会,从此成为她独特的标签,我记得小区里有个女孩叫徐燕晴最喜欢张韶涵的歌,我喜欢大张伟的歌,大家都爱唱蔡依林的歌,谁也没能把蔡依林完全归为己有。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每天有一万首我不知道的新歌推出来时,当我感觉时代变化的太快时,有个好朋友唱起一首我一听就知道的歌时,我觉得特幸福。
蝎蝎唱这首歌,我知道她此刻一定感觉非常自由,此时此刻我们都不想回家。
她说走在不认识的三环路上,就跟走在陌生城市也没什么区别。
我说那我们不如就骑着共享电动车去流浪吧。
她笑着说好啊好啊。
(从她这句话之后起,我所写的一切都出自幻想,我对我的幻想不负任何责任,我对幻想中的父母,工作,家庭也概不负责,如有雷同,祝你一去不回。)
到了路口,小七已经扭头等着慢悠悠的我俩了。
往左往左!他冲我俩比比手。
蝎蝎笑着说他跟个牧羊犬似的。
我们停下车,蝎蝎郑重的说:我和睿已经决定好了,要去流浪。
小七瞪大眼:你俩要干嘛??
蝎蝎重复了一遍说道:不是我们俩,而是咱们仨,今天晚上,就,去,流,浪。她加重音量说道。
往右往右!
还没等小七反应过来,我不由分说,一拧把往右拐去,三十迈的电动车顿时骑出了哈雷的气势。蝎蝎紧随其后,小七大概是觉得我俩酒意未消,怕我们出危险,于是也跟上了。
我们正式开始了一场绝对值得称颂的大冒险。
我们在陌生的路上一路唱着歌,深夜拉渣土的大车也越来越多了,很快,路越来越荒,我知道我们马上就要踏出熟悉的北京地界儿了。
我想起了小学时,爷爷奶奶出去串门,我就躺在床上看了一整天《魔戒》,买这本书的钱我攒了一夏天,这些钱原本为了买哈利波特5而努力的。我根据我拥有的前四本哈利波特书背面标的价格,估算我差不多需要五十块钱才能买下哈利波特5。
因此我不吃零食,每天极度热情的帮爷爷奶奶买菜抠个五毛一块的,最终在一个月的时间迅速攒了五十元巨款。
令人惊喜的是在暑假快结束时,小书店上的《哈利波特与凤凰社》才卖20块钱,那一瞬间的狂喜让我手舞足蹈,随后我精挑细选,在小书店又买了一整套足足三本的硬壳装《魔戒》,把苦苦积攒的五十元钱全花光了。后来我去甘家口大厦的书店问售货员,她这里的《哈利波特》为什么比我的厚那么多,她面无表情的告诉我因为我买的都是盗版书,我瞬间错愕。
小朋友就是这样好玩,大人随便说一句话,都能震撼半天。
《魔戒》真让人着迷,弗罗多、山姆、皮平一起离开了安逸美好的霞尔小镇踏上冒险之旅,山姆对霞尔周边的一草一木都分外熟悉,事无巨细的照顾着主人,告诉他山的后面哪里可以稍事休息,哪里有块木头。
但当他们来到霞尔的边界时,他们正式踏出了一辈子没走出的霞尔小镇,小霍比特人一瞬间陷入巨大的不确定感,那是冒险的味道,从此我每当跨过由熟悉到陌生的地域线时,都会想起《魔戒》里的山姆。
再一回神,我们已经借着酒劲骑了三十公里,我一扭头蝎蝎不知道落在哪儿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