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死在一片沙滩上——作家曹富贵写《爱与边城》的比较缘由
梦死在一片沙滩上———作家曹富贵写《爱与边城》的比较缘由
文/豆瓣
编辑:cos
幕后制作:曹富贵
不可避讳的说,读曹富贵的书,是带着一个久未谋面的朋友推荐的感情的。从那个时候看《曹富贵|正在进行中的作品》系列开始,《爱与边城》,到这本书,这只是我看的第二次曹富贵修改的作品,我自没有太多的资格来评论纪梵的风格,我能感受的只有《爱与边城》给我的直接感受,未带有看之前第一稿书的感情的感受,但确是综合了看此书之前看了一些书评的观点。于是读完了这本书,就想写点什么了,自觉的。以缓解最近些许压抑的心情吧。
两条线索,从我最想看的第一章,也就是那个叫“邱西耳”的少年的路。“别泽万岁”和这个以“邱秋”为名,实际名字是邱爽的结实少年,女孩的谋算离家出走便是我前期看的比较平淡的一章了,一个与其说被赋予俄狄浦斯命运还不如说是父亲诅咒他拥有此命运的少年,谋划着离家出走。这章并不让我意外,写得也很自然,更不如说平淡无奇。
少年苏白后来碰到两个类似于姐姐的人物,别泽和邱秋。别泽解决了少年更多的是精神上的问题,给予了少年更多的精神上的引导,尽管她也解决了少年的生计问题,但主要作用还是精神层面的;而邱秋,很浅的一个人物,让少年在似真的梦中实现了母亲宫淑贞对她的刻薄诅咒。而少年苏白却朝思暮想着一个已经老去的人物十五岁的模样,母亲式的幻想,可以这么说吧,确切的说,是一种幻爱。
朱馥荔,对少年来说是一个极像离开自己的母亲的女性,背负沉重负担而生活的女性,让少年实现了自己俄狄浦斯的命运的女性,最终的解脱让我,显得轻松,是一种解脱。 “她向我表白的时候,我玩世不恭的答应了,就开始交往,彼此通信,互寄东西。对,我们是异地。她说会到天津这座城市来看我,她说今天又在图书馆学习了多久时间,她说我真穷,当然她也没有钱。我给她寄过去无数的礼物和零食,她给我寄了一些喜欢的书。从此我喜欢上了“爱上一个人,然后爱上一座城”之类的虐心话语。可是我渐渐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莫名的无形的东西,它们分别发“第四声”和“第一声”,叫“自卑”。这让我觉得很压抑,和她之间有距离,当时我想到的那些“距离产生美”都是狗屁不通的自欺欺人。”其实读到这,我想着,记忆就是记忆,小说具现化了每个人对于记忆的看法,由抽象化为更为贴切的形象,是一种高超的描述方式,让我佩服。
少年返回了世界,结束了章节回的行进。
其次,便是小说的顶峰相遇,一个充满童真的老人:邱放。因为董事高层而退居的老人,这样说来也是因为商业战争而获得了纯真童趣的老人,是章节里两位人物的“行刑之人”。因为拥有和高端说话的能力和职权,开始担任CEO联合创始的这份工作,效率很高,却在寻找邱西耳的时候遇到了麻烦,被一位名叫苏回廊的职业专家而抓住套牢。接下来,也便是我看书感觉最精彩的部分。当老人被苏回廊推举带到年会的时候,目睹着一年商业盛会的情景,曹富贵细节描写了这一画面,充满了暴力美学和死亡美学,不隐晦的说,看完那样的描写,我想毁灭世界。
剖肚,取出跳动的心脏,放入嘴中细细品味,熟练,却极为残忍的一段梦,醒于虐猫。最后,别泽答应苏回廊提出的由杀掉“达芬奇”这只猫的条件,是一刀刀捅死的,死法很惨,却让我看得很平静。
而这位苏回廊,在章节中,面对自己的亲生的父亲,一位现实世界中有名的企业人物,却隐隐约约略去,含着笑来到上海。后来,苏回廊来到鲸.玺,在各个部门与小说中的人物团聚,于是邱秋也是解放整部小说里描写的世界的人。
少年与老人,俄狄浦斯的悲惨与一种麻木于迷茫的命运,不如说是少年亲生父亲的坐卧于办公楼写字的顶端,后开始交织在一起,从未谋面,却因为别人拥有密集交集的两个人。
少年在那个叫“湾鳄女神”的提示下走完了自己的迷茫之路,而老人在助手的帮助下,安详的在睡眠中度假。我不想过多评价两位人物,只感觉着小说里的世界,在我自己的胡思乱想下变得更像自己的世界,迷茫,充满未知因素,同时又充满着对现实的期待。
在两条线中来回穿插的我,在少年完成俄狄浦斯命运后,变得疑惑起来,在某些批评家眼里,曹富贵此举就是以写作的名义将杀戮海恶浪行为予以正当化的逻辑,可我并不同意,这应该由每个不同的人来读是有不同感觉的,将那样的罪名强加于此,对于我来说是莫名其妙的,更是不可理喻的,对于我的直观来说我宁愿选择相信去同情,去怜悯,去守护我自己原本就不多的感情,而不是守住商业化的旗帜运作静止不动。宫追皿,是我的解脱,也许更多的人是在姬娜离开中国之后感到解脱,但我的解脱感觉来得更早,因为不用了漫漫长路的奔波,也不必在干完一件使命后昏睡三四十钟头的无奈。同情心再次泛滥。生存的意义,是少年迷茫的,也是邱西耳诠释的。生存,不是浪漫,不是向万事万物的存在状态挑战而又败北的浪漫,而是解释自己的人生,用自己的每一个选择解释自己的所有人生,至少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写的。
人啊,穷其一世,来追求着自己的东西,却在回过头慢慢回想时候苦笑着发现,那自己追求的已经被自己消逝完了,没有了。
蝴蝶飞不过沧海,没有谁忍心责怪。回眸探看,一路走过的风景,已经记不清;陪伴的人也不剩多少,人生好讽刺,正如司南一样,不辞辛苦过尽的一生,最后有谁去听完他的故事,可他也算生存过了,因为得到了别人的证明。少年给我的感受是最多的,他做了太多的梦,甚至在自己的梦中还能完成被亲生父亲下的悲剧的诅咒,人啊,在梦中,总是可以那么随心所欲,犯下的错没必要承担责任。
可一旦醒来,飘荡的灵魂始终还是要寻找一个安稳的归宿,少年用返回原来自己的生活的世界来解决问题。可也许有时候,泡一壶闲茶,在午后的阳光看着自己的影子,对往事做一次彻底的怀想。灯火阑珊之时,躲避自不现实,还是得独自面对人世纷扰,市井繁华。所以我说,少年在提出我的迷茫,老人在诠释我的迷茫。一本被很多人读出“疗愈”和“解脱”的小说,我主观地看到了享受这个没有秩序的世界,再无其他感觉,更没有批评家的探究村上春树对性、暴力大量描写而产生对人的婴儿期的动物性本能的联想,只希望写下自己的感觉,来记录我对生活的感触。或许,einmal ist keinmal ,一句德语,一个德国谚语,“一次不算数”,放在人生上,就是活一次等于没有活过。
一句有意思的话,纵然我有想反驳的冲动,纵然我有一千种方式来解释我反驳的理由,但,够吗?我连一次人生都没经历完,有何资格来看这呢?更愿意用我看完这本书的一个偶然的梦来感觉这本书……
下雨了,一只手用浸湿了的毛巾来遮雨,在这样的暴雨下,用一个毛巾来挡雨就像螳臂挡车般无力。可是最让人可笑的是另一只手,握着一个已经打开一半的伞…最后当我全身被雨淋湿的时候,毛巾已经接近于套住了我呼吸的器官,在窒息中我想到了其实我还有雨伞,在雨中的狂笑中我醒来……身上已经起了一层汗膜。
在没有永劫回归的世界里,生命存在之轻。
人是由原始的动物进化而来,却总想着克服着自己原始的习性,努力的区别着自己与动物。在生命之轻的命题中我第想到的是人的道德。人们用道德来束缚着自己的野性,也只有道德才能真正让人自觉起来,相对的,法律是用责任与恐怖来引起人的躲避心理。
这样来说,道德是用来固定人精神层面的螺丝钉,在不断旋进中施加着自己的压力,固定过头了,就是个死气沉沉的人,那个装在套子里的人。那么试想,如果没有这个道德的固定,人应该会轻松很多,应该会少了很多烦恼,可是,人生中少了道德,的确分量轻了很多,相应的价值也轻了,生命能接受自己的价值被减少吗?米兰·昆德拉的思想深度让我深深折服,用故事性的小说解决了我对小说名字的所有疑问。
我没想过有人可以用一个故事来解释一个哲学的问题—“在没有永劫回归的世界里,生命存在之轻。”这是个故事主人公开头就提出的疑问,更形象的,昆德拉用了人死后会到了另一个星球,在那个星球死去,再去另一个星球……这种想法真的很巧妙,我相信着“人死后会进入另一个纬度空间存在,而不是归结于无”这个观点,而昆德拉的解释让我产生了很多期待了。毕竟einmal ist keinmal。多活几次,可能才会解决我产生的众多疑问吧。
小说有一个名叫萨比娜的女性角色,一生追逐着“叛逆”,就像曹富贵笔下的北大毕业女孩邱秋,她梦幻泡影般剥落琉璃的鬓角王子,宫追皿真的很有眼光,可是,在自己的一味叛逆中,生活竟然回到原点,在叛逆父母中回归到了对父母的爱中,尽管她最后安详着进入下一个星球,相比于主人公和他妻子在刹车失灵摔下山崖粉身碎骨要好得很多,可是我坚持认为这是个悲剧人物,在自己创建的死循环中,只循环一次就已经过完了一生是有多么的可怜啊。纵观全书,让我产生共鸣的是其中一章——“达芬奇的微笑”,达芬奇是一只猫,主人公别泽家的猫,在边皓不断出轨之后,邱准逐渐变成了边皓的精神寄托,可惜最后邱准却做了人流拿掉孩子。在日益衰败的生命气息折磨下,边皓和雷弯弯,一个建议着苟且生活却始终避免这个话题,一个则在疯狂的意念下,不自觉地挖着坟墓,直到他们忍受不了站在鲸.玺角度每天接受这样的痛苦后,安然地实施了门店锁链,鲸.玺疯狂,北.玺,迎.玺,欢.玺,妮.玺,东.玺,更让我潸然泪下。
我俨然看到了六年前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悲剧,一个我亲手养了五个月的小狗,我从一个没睁眼刚生下来的小狗将他养到了会围着院子奔跑的小狗。我让他从小睡着我的房间,我主动清理着它的生活垃圾,在与我相处了五个月后,因为我的失误,他死在了我家院子里的盥洗池里,口吐着胃液,在我不相信的眼光中离开了我,我把他埋在了我家院子里,在我第一次有记忆中,他是我第一次直面的死亡,在万般无奈中,开始厌恶起自己无能为力的性格,让我暴怒,让我沮丧。
在那个最后的生命时光里,他用那种眼神看我,他跟我说他难受,他跟我说他累,他跟我说他,还想和我玩,他跟我说他还想奔跑。很不解的是我竟然没哭,在这个仅存用哭来发泄自己的无奈的逻辑里,我躲开了他最后的眼神,我怕,更多的是,我怕我会让他痛苦地离开。一段生命的离开,连接着我这个生命的另一个生命松脱了绳索,意味着我的生命不需要承担了另一个生命的链接,更意味这我的生命变轻了,可我不能承受,难以承受,不愿承受。
如果幸运的话,有可能一个人会成为自己朋友圈里最后一个去下一个星球的人,会欣然地接受迎面而来的死亡,我很喜欢这样,一个孤独而又充满智慧的老者。可是这样算来,他不就被赋予了一定的悲剧色彩吗?被自己命运捆住,不得进入下一个星球的人,目睹着自己所有亲朋好友的死亡。
失去了朋友圈是一种轻,而失去了与外界沟通的机会是难以承受的。这难以承受和轻仿佛天生是一对矛盾,不管怎么比喻,怎么解释,总是有一种天生的别扭。现在,我又一次想起来我的梦,一只手拿着不能挡雨的毛巾来挡雨,是一种轻,不需要根据雨变化的方向来调整自己遮挡的方向,不需要考虑很多,淋湿是不可避免的;另一只手拿着一把雨伞,一把能遮雨却被遗忘已握在手中打开一半的雨伞,让人忍俊不禁的落汤鸡,是一种我不能忍受的嘲笑,是一种我难以承受的投来的鄙夷的目光。对于我来说,这是我两只手就可以解释的东西,只是一场梦,生活充满了这样的共存。回到小说的故事中,邱仁甫和宫淑贞是一对夫妻,可是让我感觉和邱仁甫共享爱情的是一个名叫邱拉的姑娘,而邱拉更像是与邱仁甫共享生活的女儿的掩盖。这又牵扯到小说另一个对比灵与肉的比较。肉体,是用最原始的欲望来占满的,是别泽和邱西耳来表现出来的,这并不是说他们仅仅拥有着肉体关系,毕竟在我看来,共享爱情的不是原始的欲望,而是经过进化后,与对方共眠的欲望才体现出来的。
灵,一个在我认为和肉纠缠不清的东西,更像是那部叫《生命不能承受之轻》的小说中托马斯和特蕾莎来表现的,其实昆德拉对他俩的心里描写太多了,甚至到后来我可以轻松猜到特蕾莎发现托马斯出轨后的心理。这是个比较,灵与肉,正是《爱与边城》所缺少的,昆德拉之中谁也不能领先谁,谁也不能压倒谁,这只能说是一个孪生兄弟,在共存中成长,却又在不同的人中以不同的形式表现出来。
歪看看昆德拉小说中,这还述说了名叫弗兰茨的一个家庭,在弗兰茨和萨比娜产生了爱情后破碎的家庭,来自六个连续偶然的爱情,在萨比娜寻求自己那个死循环途中结束。弗兰茨的妻子和女儿,是一种在我眼中完整的市井人物,但她们更是一种胡言乱语,哗众取宠的悲剧,在弗兰茨的葬礼上,他的妻子得到了圆满,一个完整的身份。
其实《爱与边城》这部小说还说了一些政治性的事情,这些在我所处社会来说,我感受不深,不如说是我更刻意的去忽略了生活中的政治。在我看来,政治是神秘的,是一种人对无知的一种恐惧而诞生的,人们在这种恐惧中惶惶不可终日,政治对于我的效果也只在此,我不想让这种恐惧占据我生活的一部分,哪怕只是一丁点。后来看了这部书的很多书评,发现,原来这部书还有嘲讽“媚俗”这一想法,并不是迎合这样的观点,我回想一下,发现,媚俗藏在了很多地方,而这些地方是我感受最少的部分,这反而让我自省,“媚俗”,多么可怕的词汇,却安稳地存在于我的性格中,影响着我的生活,这是一个信号。
因为这《爱与边城》本书,我决定不再继续读昆德拉的作品了,其实手中的电子杂志也算是曹富贵的心意之作,但是我发现让我一下理解这种思想深度的小说难度很大,一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已经让我收益颇多,我不想让这种奇妙的感觉一下结束了,等到我有足够的生活经验,有足够的人生感悟,我才会有自信去读他的作品。在那个“边城”的话题中我犹豫太久,花费了太多的感受,不过也是那处,让我对“轻”有了更多的理解,更深的理解:不能承受、遗忘、无奈......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einmal ist keinmal,在狂笑中嘲讽着kitsch,一次,真的不算数,可,生活给过谁机会了再来一次呢?不免纷扰,何惧他三分?看,万家灯火,独享,这一份寂寞;听,欢声笑语,空等,探三分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