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新冠肺炎疫情有关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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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ssuno di noi passerà alla storia, il coronavirus si.
我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被写进历史,但这场新冠疫情会被历史记住。
意大利首个案例于2020年1月31日在罗马出现。两名来自湖北武汉的中国游客被诊断出患有新冠肺炎。意大利立即中断和中国的航班并宣布意大利进入为期6个月的紧急状态。然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并未发现任何被这两名中国游客感染的案例。在这一阶段官方新闻对于戴口罩的态度是:只有生病的人需要佩戴口罩。
然而时过二十来天, 2020年2月21日疫情还是在意大利北部爆发了。“一号病人”来自于伦巴底大区的一个小城Codogno. 这位38岁的意大利男子在被确诊之前过着典型的意式生活,和朋友聚会,参加马拉松比赛,上班下班。在他之后被确诊的几十位病例都与他有过直接或者间接的联系。
“有个周日的晚上我感觉有些虚弱并且发烧了。我立即去了急诊中心,医生诊断之后告诉我患了轻度肺炎。医生告诉我对年轻人来说不是大事,回家休养就好。回家之后我吃了消炎药但发烧越来越严重。我再次去了急诊中心,由于高烧不退我被送进了重症加护病房。直到那一刻仍然没有人能对我的病情做出任何判断。我现在想想我当时的经历觉得很好笑,当时我问一位医务人员我是否感染了新冠病毒,他用方言回答我: Codogno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病毒是找不到的。然而我们没有想到这便是这场噩梦的开端。” (“一号病人”在后期采访中的自诉)
疫情迅速蔓延后,意大利部长会议成立2019冠状病毒紧急委员会并宣布将北部11个城市划分为 “红色区域”并对其5万多名居民实行隔离检疫。
3月8日,政府将隔离检疫的范围扩大到伦巴第大区所有省份及威尼托、艾米利亚-罗马涅、皮埃蒙特和马尔凯四个大区的14个省份。此时的意大利许多人匆忙地挤上了从北方开往了南方的最后一班火车,连夜逃离。3月10日总理签署法令,全部全国封锁,非必要禁止外出。

3月19日,意大利境内现存病例达到41035个,超过中国和伊朗的总和,成为疫情的全球中心点。更令人担忧的是,意大利老龄化严重,死亡率超过10%并且情况不断恶化。
2020年3月在意大利医疗物资极度紧缺,医护人员没有经验人员不足的至暗时刻,中国派出了三批医疗队携物资驰援。
3月31日,意大利高等卫生研究院院长布鲁萨费罗表示,意大利新冠肺炎疫情的增长曲线正趋于平缓,疫情正在进入平台期。4月8日武汉解封,在长达76天的严密封锁后,武汉1100万人终于重获自由。武汉的解封对中国疫情防控格局有着标志性的节点意义,但它并不是世界疫情的休止符, 4月10意大利政府将全面封锁延至5月3日。

4月20日,官方消息证实疫情得到有效控制,日增感染人数、重症人数和死亡率大幅下降,康复人数上升。4月26日总理宣布将分两个阶段逐步解封意大利,从“按住暂停”过渡到“重启恢复”:5月4日部分制造型企业恢复生产,酒吧餐厅可以开门送外卖,民众可以带着口罩出门,亲戚之间可以走动;5月18日全国进一步解封,全面恢复商业活动,民众可以在自己所在大区自由走动。
6月3日意大利正式全面解封,民众将可以跨大区自由出行,同时意大利放宽旅游禁令,开放与申根区国家间的人员流动。
7月,亚平宁半岛渐渐步入夏天,这个夏天的关键词是和疫情共存,每日新增几百例。和其他欧洲国家相比,意大利情况确实好很多。这让很多人似乎忘记了疫情的存在,和往年一样外出度假享受七八月的夏日时光。
9月,假期结束,学校正式开学。所有商业活动正常运营。在意大利大部分地区很多人已经完全不戴口罩出行。
这让我想起火鸡思维,英国哲学家伯兰特·罗素(Bertrand Russell)在其《哲学的问题》(1957)一书中讲过这样一个故事:在一个农场里,有一只会进行归纳推理的聪明的火鸡来到世上。一个农夫出现在它的生活中,火鸡担心农夫会杀了它,但农夫不仅没有伤害它,而且还喂它食物。头几天,火鸡并没有放松警惕,它依然担心农夫会对它不利。然而,日复一日,每天上午9点钟农夫都准时来给它喂食。就这样,这只火鸡积累着它对喂食的观察,并更新着它的概率预测。根据火鸡收集到的不同情况下的大量观察数据,农夫不会杀它并会给它喂食的概率在一天天增长。到了第100天,这只火鸡几乎百分百地确定农夫不会杀它。然而,残酷的现实是,圣诞节来了,就在圣诞前夕农夫把这只火鸡抓进厨房杀掉了。
“人类唯一能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无法从历史中吸取任何教训”(黑格尔)10月7日, 意大利再次陷入了火鸡困境,在3个月的松懈之后感染人数突然暴增到3678。亡羊补牢,总理立即宣布国家紧急状态延至2021年1月31日,室外公共空间必须佩戴口罩。从10月初至今感染人数与日俱增,在刚刚过去的24小时后新增感人人数达到26831日,死亡人数217.
今天的意大利再次陷入半封锁状态:电影院,剧院,体育馆等公共娱乐场所停车; 餐饮行业18点之后必须停止营业; 婚礼典礼等集众活动禁止举行; 公共机构实行70%-75%远程在家办公。
上周意大利《全景》周刊提到一个问题,为何中国的疫情消失得如此快,是数据做假还是秘密研制出了疫苗?不禁想反问,意大利是为何从欧洲的抗疫成功典范沦落至再次被疫情斩杀的火鸡?8月的意大利,在疫情未清零的情况下,大量人出游、不带口罩聚会,政府甚至为了拉动经济内循环发放度假补贴。据统计第二波的最初感染人数30%是从国外度假回来的,且第二波感染者多为年轻人。
除了民众防护意识较低,政府的调度能力也是完全没有办法和中国比的。10月18日意大利总理在新闻发布会上发言:我们从零开始,现在意大利能日产2000万个口罩。问题是现在意大利对口罩的需求量是每日4000万个。所以在这种防疫最基本用品上还是要依托进口。再看口罩价格,当初口罩供不应求的时候政府为了防止口罩投机把价格固定在0.5欧一个,导致没有一家药店愿意亏本进货,所以民众很难在市场上买到口罩。现在国外低成本口罩涌入市场,药店的进货价平均在0.18欧,但由于政府制定了固定价格而且没有随市场情况灵活变化,所以没有一家药店会以低于0.5欧的价格出售。政府的宏观调控反而导致口罩的毛利高达64%,与暴利无异。
第二次疫情危机的到来,政府的应对更加及时,但在宣布实行宵禁之后在意大利各大城市爆发了抗议活动甚至是暴乱,而参与抗议的大部分是商人,他们营业收入受疫情影响下滑,同时为了遵循政府的防疫规定,投入很多钱改造营业场所,现在却又要再次被迫停业。如果说第一波疫情危机是突发事件,大部分人选择接受和承受,第二波疫情更多是管控预防不当。

10月27日在民众的施压下,政府出台了新的补贴法案,此次补贴总金额54亿欧元,用以补助受疫情影响的餐饮,旅游,公共娱乐等行业。单个企业根据他的损失状况最多可以获得15万欧元的补助。
寒冬未至,卫生、经济、政治重重危机下的意大利已经让人不寒而栗,往日的艺术浪漫之国将如何熬过这个冬天。这几个月发生太多事情,时间似乎并不是直线向前,而是从一个断层跳向另一个断层。我们身处的环境比我们意识到的更为复杂,我们的科学还有很多无法解释的未知事物。疫情之后我们还要继续生活,但世界再也无法回到当初的样子,后疫情时代将面临的经济危机可能更加令人恐惧和不安。
2020年人类对抗疫情,2021年人类将对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