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勤/降落
Summary:一对异地恋小情侣的故事 北方深秋,银杏叶铺满长街,迟瑞驱车而过,黄澄澄的叶子飞旋而起,旋即落下,像是惊扰起纷飞的蝴蝶,但风景半分不入他的眼,他推掉了作为青年企业家代表出席的市政会议,仿佛他经年沉潜的努力,在今天这样的时刻也变无足轻重,他穿过城市,去往机场,匆忙着不停歇的脚步。他从未有过这样期待去往机场的时候,没有秘书跟随,没有积压在电脑里的策划案,没有要接待的领导,没有繁忙的会议,只有他一个人,同那些等待归途者的亲友一样,在航站楼抵达大厅攒动的人群中,在电子屏面前站了半晌。 他发觉自己来的太过早了,但是他不介意,就像他行色匆匆地赶来,眉眼间藏着温柔的笑意不介意被带起翻飞的衣角,像是等待神迹福音的降落一般心存希冀,他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手掌间在转着小巧方形的精致锦盒。 迟瑞在休息室里喝了半杯黑咖啡,左手的指尖离不开手机相册的屏幕,像是百无聊赖有心赏味地回味了几遍,他知道他等待的那人早餐是红茶和可颂,还有小半盒蓝莓,每到出行的时候总会习惯轻减饮食,迟瑞盘算起一会要带那人去哪一家餐馆,他收起手机,决定站起来等。 像他当年重回故土看见的第一眼风光,是罗勤耕的眼睛。 迟瑞在国外交流了两年,回国延毕一年,适逢学校接两位同期归国的教授回来,迟瑞搭了一趟顺风车,他那时遇到罗勤耕,如鹿切慕溪水一般,在商务车的后排座把文学教授的耳朵盯的发热。 罗勤耕的选修课上点名答到,从未念过迟瑞的名字,他却比哪位同学都要勤快,连期末作业都一丝不苟地完成,还在末尾附赠了一首情诗送给罗勤耕,特别运用了罗勤耕这学期讲过的尤弗伊斯体,罗勤耕被这种过分文雅的,浮华绮丽的示爱狂轰滥炸,文学教授的脸悄悄热起来,在点名册的最后一行用钢笔写下了迟瑞的名字,又在最后的成绩栏里偷偷写了一个A。 迟瑞乖得本分,尊重罗勤耕那份清高和矜持,艾米莉狄更斯式的禁欲,他们之间藏在试卷里那些炙热的情意,化成异国的文字,披上了一层看似体面的伪装,迟瑞在得到回应后,才和罗勤耕有了第一个浅尝辄止的亲吻,罗勤耕红着耳朵,又贴在迟瑞的胸膛上,听着分不清彼此的心跳,他缩在迟瑞的怀里,没有再接受更深的爱抚,星星缀满的夜晚,迟瑞从背后搂着他而眠,再向前一寸,他就能吻到罗勤耕露出的白嫩后颈。罗勤耕像一只奶猫一样,被触碰后颈就会定住一般,迟瑞知道了这样的秘密却不敢放纵,小心地守护着罗勤耕向他袒露“弱点”的信任。 那一学期结束以后,迟瑞终于得到一个机会,被允许邀请他的罗教授去海边看烟花。迟瑞租了海边的别墅,外阳台上景色刚好,罗勤耕的衬衫挽到小臂,因为微醺了几杯而有些燥热,迟瑞和他并肩而立,夜色里的微风吹起罗勤耕的发梢,看起来毛绒绒的可爱,美得像是不可一世的精灵,夜空中绽放烟花的时候,罗勤耕回头望他,迟瑞看过许多场烟花绽放,都不如他望向罗勤耕眼里的那一次,海风亲吻他们的衣角,迟瑞吻上了精灵的眼睛。 罗勤耕还是羞怯的,他被抱到床上,解开衬衫的衣扣,眼里就盈起水色。迟瑞向下吻去,吻到他柔软的胸脯,像是小小的一捧泉,捉不住,就用唇珠去磨,用舌尖去舔,罗勤耕把手指插进他的发间,想推拒的手也被吻得发软而变得欲拒还迎,不自觉地扣着迟瑞,更近地相贴,呼吸颤抖,声音暧昧地低吟,浑浊不清地叫着阿瑞,他的身体里生出一种渴望,不同于任何人的亲近感,让他褪下矜持和体面,赤裸地坦诚。迟瑞亲吻他的肚子,呼吸带起酥麻,又吻向他的腿根,罗勤耕被这种迫不及待地想要与迟瑞更近一点的想法羞涩地击溃,他分不清是落下的吻还是柔软的舌,耐心的指节还是硬挺的器官,罗勤耕像是被开发的秘密花园,终于迎来了第一场季风,云雨滋养,万物生长。 迟瑞得偿所愿地咬了罗勤耕白嫩的后颈,被钳住后颈的小猫像是被施了魔法定住了一样,只会挂着眼角的泪珠小声喃喃地控诉说痒,不要…阿瑞,呜… 迟瑞掐着他的胯骨只好去附身低吻他的罗教授,不要他再发出这样磋磨人的声音,比蛊惑人的塞壬更加让人着魔,难以抵抗,只想让他更加强烈地呜咽。 罗老师第二天上课,白衬衫里面穿了一件背心,他被折磨地太狠,红肿的乳首碰到棉质面料又痒又疼,只好再穿上一件棉白柔软的背心。始作俑者又翘了就业指导课来坐最后一排,罗教授打开他的讲义,每向后看一眼总会脸红着继续讲课,劳伦斯还是伍尔芙,他脑袋里一团浆糊,取而代之的是迟瑞在他身上不知名的角落落下那些令人羞耻的吻。要不是罗勤耕平日还要上课,迟瑞更要寸步不离地粘着他,罗勤耕的睡眠质量倒是被调教地出奇的好,每次都是昏沉沉地睡,有时候被清洗时就熬不住睡过去,迟瑞抱着他在怀里,耳尖是温玉,面庞似青山,迎着月光舍不得去睡,他总是看不够的,永远不够。 他们开了闸的欲望只能在夜晚消磨,在不敢开灯压低声音的教师宿舍里,也在实习生加班的办公室里,迟瑞像一只无辜的狗狗,用眼睛望向罗勤耕,装可怜地诉苦打工人需要关爱,吃了罗教授给他买的夜宵还要得寸进尺,把人拉到怀里搂着腰抱着,下巴去蹭罗勤耕的肩,像撒娇一样往人怀里钻。迟瑞在办公室坐一天,西装领带确实束缚的难受,罗勤耕伸手帮他抽掉了领带,松了领口,却不知道就此把迟瑞惹得向他投注热望,罗勤耕只好亲亲他,也尝到了松饼和杨枝甘露的甜味。 罗勤耕常常陪他加班,也常常从他顶层的办公室向下去望繁华的夜景,他知道迟瑞总是要走到人上人的位置,曾经他也应该走相同的路,却坚持读了文学和教育再没回过头,他也从觥筹交错的名利场外接迟瑞回家,迟瑞醉醺醺地在副驾驶,半梦半醒地坚持,让他回公司,他说策划案需要再改一下。罗勤耕再站在落地窗前,写字楼闪烁的霓虹灯永远不会疲倦,他生出一丝薄凉,看着玻璃反射的镜像——迟瑞潦草冲洗过自己又坐到电脑前的身影,他想,他是不是不配站在他身边,像他当年选错的路一般,浪漫主义救不了他的爱情。 罗勤耕心里发酸,他在想什么,爱情本来甜蜜又荒诞,又觉得自己思忖爱情简直是天真又让人懊恼。罗勤耕胡思乱想着,被人扣着腰从背后搂住,用鼻尖去蹭他的耳朵,迟瑞叫他的名字,黏糊糊地问他在想什么,一边把他捞过来抵在窗边亲吻,罗勤耕被侵入口腔的薄荷味清醒了半分,舌尖被追逐侵扰不允许他分心,他就在落地窗前被脱掉了衣服,扣着手腕,洁白的脊背贴吻几净的玻璃,窗外星星点点的灯火无意偷窥他们的恩爱。 迟瑞寻了一次家宴的场合,想着皆大欢喜地公布他们的关系,却被祖母厉声拒绝,尴尬的收场,桌上的山珍到底被冷落,耳边是他不能忤逆的长辈,控诉着他绝不允许和一个家族名声狼藉的人纠缠在一起。迟老夫人鄙夷罗家祖辈上是黑道出身,到了罗勤耕父亲的那一代,洗白自己无非是吃着娱乐业的红利,净会用一些卑鄙肮脏的手段云云。迟瑞不再听下去,郁闷哑言的离场,罗勤耕自然和迟瑞聊起过自己的家庭,也清楚他们就算相爱,罗家也未必会接受他,罗勤耕那时候搂着迟瑞,抱得很紧,他说没关系,没有什么人能撼动他的坚持,读书是,婚姻也会是的,他心如磐石。迟瑞并非是一个叛逆的孩子,尤其对他的祖母,更加依赖和顺从,只是这一次,他更坚定一些,他并不想与谁为敌,更想平和中庸地处理好一切,家庭和爱情不是商场和战场,无法用利弊权衡,更无法对任何一方决绝。 迟老夫人心有盘算,一心要与沈家联姻,沈家出了两代的将军,如今也在军政界名望颇高,最重要的是,沈家的女儿和迟瑞自小认识,两个孩子青梅竹马门当户对,沈家对他有半分意,老夫人都会促成这姻缘的九成九。迟瑞第一次顶撞了祖母,发誓绝不会娶沈小姐,他没办法理解,也不想理解那种疯狂荒唐的缘由,迟家在父亲那一代并不风光,全靠老夫人一个人撑着迟家,迟瑞是他寄予厚望的,整个迟家的担子也势必会落在他的身上。迟瑞和家里冷战,干脆连公司都不去了,实习期连个工资都没发到手,在学校周围找了个连锁酒店躲了起来,罗勤耕隔了三天才联系上他,迟小少爷在一个小房间里,窗帘紧闭,不出门,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他的信用卡被停掉,马上就快要捉襟见肘,罗勤耕给他付了房费,带了新的衣服,替他收拾掉地上的外卖餐盒,揶揄他,“外卖好吃吗?” 迟瑞不理他窝在床上,颓废着不修边幅地下巴上长了青茬也不在意,罗勤耕故意凑过去要亲他,迟瑞一翻身用被子挡住了自己。 “不欢迎我那我可走啦。” 于是罗勤耕被一只手隔着被子抓住了手腕。 迟瑞在浴室里把自己打理干净,下巴也刮得光洁才围着浴巾出来,窗帘拉开,阳光洒在被子上,罗勤耕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床让他过来,迟瑞才委屈地去抱他,到底是没有叛逆过的小少爷,去蹭罗勤耕颈窝的时候差点眼泪滚落下来。他想罗勤耕,心里想,身体也想,从接一个吻就能渐入佳境,身后烦恼滔天却与他无关,欢愉之后才回归现实,高潮的余温还未褪尽,迟瑞问他,那我要怎么做。 罗勤耕让他和家里认个错,回家。 迟瑞的眼神冷了下来,温情好像一瞬间消失殆尽,“你不知道奶奶让我娶沈小姐?你就这么不要我了把我拱手他人吗?” 罗勤耕和他解释,小少爷油盐不进丝毫不听,罗勤耕穿上衣服就被推出了房间,罗教授抱着自己的风衣外套在门口还呆呆地站了半分钟,然后叹了口气,出了酒店,还不忘去买了迟瑞喜欢的零食,拜托前台给他送过去。 迟瑞确实别无选择,他越接纳罗勤耕给他的照顾,越觉得无路可退,他不可能躲避一辈子,祖母那边步步紧逼他,只要他和沈小姐订婚,他就可以回到原本的生活,迟瑞从未这样挫败过,优越的家境,名校的offer,他从未像这样一无所有过,就连罗勤耕来看他,他都觉得是一种失去和可怜。他和罗勤耕吵架,丧失耐心地焦虑,连一个正当的理由都找不到,连对他好都是一种过错,每次都要和罗勤耕吵得不欢而散,哪一次却都没有敢说分手。迟瑞坐在酒店的床上,让他觉得一切廉价的床单都是一种嘲讽,他问罗勤耕说,"你希望我回家吗?回去和沈小姐订婚。"颓然的眼睛里暗淡无光,却不得到一分回应,迟瑞向他歇斯底里,"罗勤耕,你就不能挽留我一下吗?" 都不必说了,曾经抵死缠绵的爱人。如今连一个体面的分手都无法开口。 迟瑞与他擦肩,愤怒地想要离开,罗勤耕抓住了他的手,手指握得很紧,紧到发疼,像是害怕一松手就此生都失去了机会一般。 “不要娶别人。” 罗勤耕的声音很清冷,在空荡寂静的房间里更显得有些沙哑凉薄,他拉扯过迟瑞,脊背撞在门上,报复性地去吻迟瑞,他难道不想留住他吗?他可以供养他一辈子,可是迟瑞不会接受,他半分不会屈居人下,罗勤耕想要爱情纯粹真挚,不想他们的感情走到穷途末路,争吵、抱怨、冷嘲热讽,他不想他们的感情活得再不值得任何想象力。 迟瑞被按在门上啃咬,唇与唇相贴又撕咬,纠缠不清呼吸困难,迟瑞抱他很紧,紧密相贴的两副躯体像是融合在一起,罗勤耕咬破了他的唇,血丝的腥融在两个人的口腔里,像是许久未得到发泄的怨气在一瞬间爆发出来,相爱者的兵戎相见,就是这样痛感的纠缠,迟瑞扯坏了罗勤耕衬衫的领口,把他禁锢在怀里吮吻他侧颈和锁骨,所到之处像是势必留下烙印一般刻骨。罗勤耕的手臂虚挂着迟瑞的肩膀,颤抖着呼吸,对迟瑞像是一种顺从的献祭,迟瑞像是要将他吃掉,而罗勤耕是像把他的爱和灵魂全部献给他。 走廊里渐清晰的一阵脚步声,停在他们的房门外,敲门声如期而至。 他们隔着一扇门,像是敲在他们的脊背上,挫在他们的骨头上,他们都清楚门外来者是谁,那些被做爱声音掩盖下的滋滋不断的拒接通话,让迟老夫人不再有耐心继续纵容下去。 迟瑞倒是不见慌忙,他只是捧起罗勤耕的脸,很认真的去吻他,舔到他唇上细小的伤口,他的舌尖轻轻触碰然后含住,他的手顺着罗勤耕的手臂向下抚摸,直到归与他的掌心与他紧紧的十指交扣,他们额头相抵,像是门外是世界末日,但他们能够超越爱和死亡。 房门打开的时候,迟瑞和罗勤耕的手紧紧握着,刚刚吵得天崩地裂狠狠撕咬对方的情侣,也像一瞬间和好如初,罗勤耕的领口还开着,露出的锁骨上还印着显眼的红痕,罗勤耕垂着眼,只是手乖顺地被迟瑞握着,在老夫人眼里却成了一种无声的挑衅,她气得发抖,大骂他们不知羞耻,迟瑞在这些训斥里却得到了一种平衡,好像因为这些指责,让他减少了一些对迟家对亏欠。他抓着罗勤耕的手,手指更加握紧了些,罗勤耕的手心冰凉,迟瑞只想让他暖一些。 罗勤耕在后来再想起这件事,他当时心一横地握着迟瑞的手站在迟家人面前接受指责,像极了一对早恋的学生被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叫了家长,也像他握着奸夫的手而被众人推到绞刑架下接受审判,他将所有的羞耻心和清白都碾在了脚下,都握在了和迟瑞十指相扣的手掌心里,那时他不太确信,又太过确信,一腔孤勇的爱能让他做到什么地步。他记得后来他抬起了头,看着长辈挑剔指责的眼神,他捏了捏迟瑞的手,他说老夫人,我们谈一谈。 迟瑞在那间小房间独自等了很久,等到他看完整个的黄昏,也是这些日子里唯一的黄昏,他没再拉上窗帘,昼夜也不再重要,他只是很担心罗勤耕,担心奶奶会不会刻薄他。等到罗勤耕回到房间轻轻关上门,还未来得及打开灯,他就被迟瑞在黑暗里抱住,要紧贴着他感受到他的温度才肯放心,他去拉他的手,问他祖母有没有为难他。他们藏在房间昏暗的影子里,只有窗边漏进来的月光把床上照的雪白,罗勤耕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略带伤感地问迟瑞,不要娶别人好不好。 "我怎么会娶别人…" 罗勤耕用手指挡住迟瑞欲言又止的唇,把他推到满是月光的床上,"阿瑞,你相信我吗,这是我能求得最好的结果。" 迟瑞看到罗勤耕的眼神,心里有些紧张,"你答应奶奶什么了?" "后天我会离开这,去欧洲,读书,"罗勤耕顿了顿,"并且,我不会再联系你。你回到原来的生活吧。" "你说什么?什么叫不再联系?"迟瑞呆坐在床上,声音很小,怯生生地委屈,"你不要我了?" 罗勤耕不敢看迟瑞失落的眼神,像是被主人无辜遗弃的狗狗,好像他也不会说什么委屈,只会默默地看着他,眨一下眼睛,眼泪就会落下来。 "阿瑞,"罗勤耕忍着酸楚,抬手去擦迟瑞的眼泪,"回到你正常的生活轨迹上是最好的结果,我不该是阻碍,沈小姐也不应该。" 迟瑞像是遭受到世界上最深切的痛苦,像厄洛斯被关进囚牢,夺走他追逐挚爱的那对翅膀,他抬起头,眼泪滴在罗勤耕的手背上,"多久?" "两年。" "你知道两年有多久吗?"迟瑞躲开了他的手,"你知道我见不到你一天,一时,一刻,是过了多少个两年吗?" 迟瑞怆然地望着他,好像他忘恩负义将他抛弃。不见面、不联系,世间纷繁,时间会是一种腐蚀,人性本就经不起考验。爱上一个人需要多久呢,在一万七千多个小时里的任何一个瞬间,他都会输得一败涂地。 罗勤耕闭上眼,低下身去吻迟瑞的眼泪,咸涩在他的唇间,他柔软地压向迟瑞,温柔地做着前戏。他们做爱,无言的做爱,除了亲吻,抽插的声音,他们都没有言语的交流,像一场沉默的道别。直到迟瑞在他背后挺身,两个人快要到高潮,罗勤耕叫迟瑞的名字,抓住他的手臂让他停下来。 罗勤耕开口对他说了这场性爱的第一句话,"阿瑞,就到这里吧。" 迟瑞没再继续,只是沉默地拥抱着罗勤耕,罗勤耕像沉静的湖水,决绝的轮廓像是柔软的刀刃,残忍的割开他们未完成的高潮。 两年,总要相互亏欠点什么。 老夫人对他说情深不寿,罗勤耕想想自己父亲身边的新任娇妻比自己的年纪还要小两岁,他当然不信什么情深意切能长久,可他总是很相信迟瑞。 罗勤耕在他身边浅眠,迟瑞睡不着翻过身去,看着地上他们凌乱的衣物,他枕着手臂望了很久,看到眼睛酸涩,不知道是疲倦还是流泪,他摸到床头柜上的钱夹,抽出他的信用卡,悄悄地放在了罗勤耕的口袋里。 第二天清晨迟瑞困倦地昏沉沉,罗勤耕收整好自己便离开,多余的不舍只会更加牵绊他们。迟瑞再见不到他,像是在他身上剜下一块肉,强迫他割舍掉已经浸入骨髓的习惯,他害怕睡觉,害怕梦里都是他的影子。酒吧里唱着情歌,他好像在一瞬间听懂了所有伤心情歌的涵义。 迟瑞回到了他的房子,一个让他付出巨大代价的回归,他再也回不去了,他走到酒柜,拿出了所有的烈酒,从天亮喝到天亮,拿起手机潜意识都能背出那个人的号码,对方已关机的声音从听筒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他喝到醉生梦死,不知道昏睡过去多久,他是被手机提示音吵醒的,连续不断地提示音吵着他的神经,手机屏幕坚持不懈地亮起,迟瑞从那堆倒在地上的玻璃瓶里翻出手机,6%的电池提示电量过低,他点开消息提醒,是相册云端更新着照片—— 整洁的单人宿舍,简单的英式早餐,还有几页课堂笔记和作业。 罗勤耕换了号码,连带通讯设备一同换了新,输入账户的时候下意识地输入了迟瑞的ID和密码,售货小姐帮帮他设置好手机,叫了他几声迟先生,他才晃过神,他低声说了句谢谢,莫名地中意别人叫他迟先生。 迟瑞愣愣地翻着那几张照片,然后傻傻地拍了一张地上酒瓶一片狼藉的照片,相册自动同步在了云端。 迟瑞插上电源线,盯着手机等,等到天色亮起,日光冲破拂晓,他的手机终于蹦出几条page文稿的更新上传,迟瑞打开一看,是许多文献和期刊论文,标题都是些什么:"酗酒伤害的救治以及护理对策…""孤独、酗酒、与社会关系研究…" 迟瑞仰躺在沙发上傻乐,手机握在他的手里,晨光照在他的身上,他好像酒醒了,也好像只有罗勤耕才是医他的药。 相册里的一日三餐,罗勤耕偏爱的口味,喜欢的音乐剧目的票根,最近钟爱的文学,日常的课表…他们从未联系,却无时无刻都在向爱人分享自己的生活。迟瑞留给他的信用卡,大多让他用来买机票和香水,他的行程和偏好,都乖顺忠诚地向迟瑞报告。 迟瑞算是个工作狂,他的秘书和助理都是奶奶的人他从不介意,除了忙不完的工作他对其他事几乎漠不关心,社交软件时而被监控着他也并不在乎,只是他这两年很努力,一跃成为迟家金城国际的新晋代表,罗勤耕在国外关注着迟瑞公司的官方账号,小迟总风生水起总是光鲜靓丽的出现在公众号封面,他像是清楚罗勤耕一定会关注他一样,跟摄像嘱咐,"把我拍的好看一点哦。" 这两年不是受难,反而像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重逢,当小迟总能够为自己做选择的时候,是他们值得相爱最好的时刻。 迟瑞站起来等,直到机场的玻璃门后出现他心心念念的身影。罗勤耕回到的,是中国北方的秋天,终于他看到的第一眼风光,是久别重逢的爱人。小迟总自然沉稳挺拔,眉目更深,可见到他,眼角眉梢都是爱意,他张开手臂去抱罗勤耕,去亲吻他的额头,他的发鬓,耳后是他的香水味,裹挟着地中海归来的阳光与水汽,他的精灵,终于重新降落在他的怀里。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