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集 —— 五、《有關於1/3詭異的夢》

1、

是一段长长的阶梯，分割着三个上中下世界，

階梯上铺着红色如血的绸缎，用軟綿綿覆蓋著陡峭，

有人在轻松自如地攀爬，我匍匐跟在後面，很費勁，

因為我和那些人在下世界里，而我們要往上。

2、

有人抵達了中世界的門，那門上燃燒了橘紅色的野火在后面跟着，

我實在無力了，便將繩索拋向了先行者，

在那巨大的噴火的門前，有人徑直走向前去敲門，

瞬間便成了灰燼。

3、

他們的尸體成為灰燼后，黏在火門上，

漸漸地那些火從橘紅色漸變為藍色，抱歉

我們用你們的骨灰祭奠了火門，

在進入中世界的瞬間，身後的門猛烈地合上并又開始蔓延起火光。

4、

中世界的人們都不說話，

他們的嘴巴被上世界的人用黃金封上，

這裡不能不被允許說話，我必然不會留在這裡，

下世界的人還剩下三個，他們誰會在下一個城門獻祭。

5、

往上世界的路，全部澆灌著永遠也不會降溫的瀝青，

伴隨著慘叫，抵達上世界城門時，

我們的腳掌早已只剩下白骨，

而那門，卻安寧地在呼吸著。

6、

門在呼吸，門在說話，

它將腐臭的氣息噴向我，然後說：

只有你可以進來，我聽後開心著，

但它又說：你必須吃掉他們。

7、

吃掉活人嗎？我不懂，並且開始惡心，

門有些變形地扭動將腐臭噴向那幾人，眼看著眼看著，

他們倒地不起，

我便一邊嘔吐一邊去吞噬他們的尸身。

8、

他們是什麼味道啊，

仇恨的那人肉是炙熱的，

淫邪的那人肉是甜膩的，

而我，是貪婪的人，且不會吞噬掉自己。

9、

吃下了仇恨和淫邪之人的尸身，我已經無法動彈，

門便在此刻打開，

因為腳掌只剩下白骨，我便只能帶著那出生就有的願望——去上世界生活，

匍匐著興奮著往城裡爬去。

10、

進了上世界，我後悔的眼淚此後再也沒有停止過，

上世界黃金白玉構建的建築里空無一人，

而街道上則爬滿了與我一樣因為貪婪、或許是淫邪或許是狂妄或許是仇恨的人，

他們都因吞噬了其他同屬的尸身而大腹便便，並且腳掌與我一樣只剩下白骨。

11、

從此，

我帶著體內永遠也無法被消化排洩出去的仇恨和淫邪的兩具尸身，

拖著永遠不會再有肉長起來的腳骨，

與惡並排爬行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