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足够多“社会的毒打”,我比以往更愿回爸妈家|谷雨影像
人们困在狭小的活动范围时,日常被打乱了。与家人的朝夕相处,让我们得以审视家庭与故土。生活虽然局限但是充分。突如其来的假期,亦慢慢生长出一些温暖的、耐人寻味的记忆。

无论老家经历着怎样的变化,爸妈总能把日子过得很热闹。而对我来说,故乡的烟火气让我获得了继续远行的力量。
老屋的位置,连爸爸都找不到了




我在泉州拍完年前最后一场婚礼,直接搭上了一辆顺风车,启程返回赣州老家。
我的家乡在江西省赣州市信丰县西牛镇。说真的,这里已经完全不能算是个农村了。
最近几年,珠三角的制造业产能向内陆地区迁移。处在京九铁路线沿途,又与广东接壤的赣州,于是成了很多原深圳工厂的落脚点。
2017年,老家所在地规划建设产业园区,村子被彻底拆除。随着园区内工厂的开工,大量外来务工人员涌入,家乡几乎是一夜之间变成了城市。
我回到老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和爸爸一起去了老屋的遗址。实际上,以前的所有痕迹,那些植物、水塘、地基、道路都已经彻底不见了踪影。老屋原来的位置,连爸爸都找不到了。
邻居从沾亲带故的熟人,换成了素不相识的租客




老屋拆迁后,爸妈认领了离旧地不到五百米的安置地,盖起了新房。像爸妈这样拆迁后留在附近的同村人并不多,大部分人选择了离开,去到城里或者别的城市生活。
当熟悉的生活方式突然被打破,当了几十年农民的爸妈多少有些无所适从。
对面的邻居是同村一起搬过来的。在新家,像这样的老熟人已经不多了。邻居从知根知底又多少沾亲带故的熟人,换成了许多素不相识的外来租客。






村子拆掉后,爸妈种的地也没了。但他们并不愿意就此结束自己的“田园生涯”。对他们来说,只有能种点什么、养点什么,才算踏实、有滋味的生活。就这样,他们在还没开发的荒地上搭起了鸡棚,开垦了小菜园。
我想这也是他们在尽量地保留原本生活的舒适区吧。 家乡的城市化还在继续,新的商场、楼盘不断出现。在亲戚朋友的带动下,爸妈在一个新建的市场里买了一间商铺,出租给了一家服装店。对他们来说,投资房产已经算是勇敢的冒险了。
以前在圩上卖菜的爸妈,现在完全变成了消费者




镇子上的集市,我们叫做圩。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圩和往年一样,格外热闹。
圩上卖什么的都有。主要还是农产品,如新鲜的蔬菜、肉类,还有农用品等等。以前爸妈也会带着自己种的菜来圩上卖。而现在,他们已经完全变成了消费者。 现在的圩,从纯商业的角度说也许已经不是经济生活的刚需了。但附近的居民,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人还是愿意过来。我想,除了对想吃新鲜菜的追求,也是因为这里才是习惯中的生活吧。
在圩上喝杯水酒,和熟人聊聊闲天,也许可以稍加缓解人们被突然从传统、熟悉的农村拽进城市生活的不适。
爸妈经营出来的烟火气,赋予了我力量



年关的家乡,是离我们熟悉中的样子最近的时候。这样的亲切既来自那些从小看到大的传统习俗,也是因为人气的兴旺——平时在外的人们都回来了。



在老家的这段时间,对我来说是难得的放松。不用想太多东西,同时也享受着身在归属地的那份踏实、安全感。
记得当年上学的时候,并不常想家。工作后的这些年,也许是经过了足够多的“社会的毒打”,对老家更加眷恋了。
大城市的生活是永远不缺焦虑的。在广州我和朋友经营着一家小摄影工作室,今年受到疫情的冲击,要拼尽全力把这个小事业经营下去。同时随着年龄增长,结婚、购房等等压力也接踵而至。
生活在外,我已经习惯了“一切靠自己”。而每次回到老家,看着爸妈在这里用心经营的生活,和各种简单的小确幸,都算是一种心灵的充电——在彼时彼刻,我是被家乡赋予了力量的。这里无论经历着怎样的变化,生活都能如火如荼地继续。

每次离家前我都会拍这样一张照片,这次他们最灿烂。
摄影|李吉 撰文|赵天艺 李吉 编辑|赵天艺 周安 统筹|迦沐梓 出品|腾讯新闻谷雨×OFPiX
出品人|杨瑞春 主编|王波 责编|程婕 运营|赵一静 余晓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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