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The Wedding”
一 有一座超出我语言所能描述的长桥,从云端搭向泥土,或者从泥土通往云端,它的形状和材质是一个迷,看见过的人会说也许和孕育婴儿的温奶有关系,或者和从前一个落魄书生在山上拾到的一块玉有关系,但要说长度和位置,谁都会猜想到它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淌在天上的银河的相似处。寒暑交替,瓜架拆了又架,架了又拆,这片地上生活的人从不着急,它比他们都要老,像庇护他们的神灵,他们能安安心心地干着养活自己和亲人的活,想着,总有一天,有一个什么人会下来,带给地面翻天覆地的变化,赐给这里的人无上的光荣,从此他们的心胸变得崇高伟大,肩负远祖沉默坚韧的命运,他们朝太阳走过的干脚印会成为子孙后代建起的博物馆里的珍贵文物。 二 走上这座桥,就什么指望也没有了。想得开的沿途看看最后的风景,平静地下去了,想不开的又是哭又是骂,鸟大老远就绕道飞,旁边捡云的一边干着繁重的看不到头的活,一边还不得不忍受桥上的聒噪,黑着一张乌沉沉的脸。 “下去喔,下去就解放了,有什么好闹的。” 没有人回应他,他也不需要什么回应,虽然烦躁,但他从头到尾也没有停下手里的活,两条腿笔直的并在一起,上半身均匀地弯下、直起,像钟表的指针,因为只有两个单调的动作,远看就像一张不停对折又打开,打开又对折的卡纸。 三 “真庆幸是黑夜。”她这样想。 好像收到了一份心仪的礼物。 她心碎而温柔的走在桥上,心里全是崇高壮丽的情感。星辰与她若即若离,周围有许多像古老的城堡一样神秘难测的云,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远际星辰的光线只能照出它部分轮廓,隐约显现暗蓝或暗紫的釉色。宇宙巨大深邃,像一个绝对的静止,星云却像一曲流淌其间的伟大交响乐,庄重、深厚、恢宏。 她从夜幕刚降临一直走到后半夜,一般早该休息一下,有的早就走不下去了,崩溃代替平静有如子弹射穿鸡蛋。无法回头的命运早在脚下铺好一条无法选择无法回头的路,回忆和眷恋只会加深无望的痛苦。然而她丝毫没有感到痛苦,也未产生任何停止或者反回的欲望,肉身的疲惫袭来时,她感到好像有玉露淌遍全身,渺小的自己不断地融入星云合奏的宏伟乐章中,所有生命都回归母亲的子宫。 她的嘴角始终嚅着轻柔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