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处也并没有那么快乐

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某天她在手机上刷到这个推送。 她关掉手机，闭上眼睛思考了三分钟，发现还是没想出来，似乎她已经忘记爱一个的感觉了。这是她和他分手的第四年，不曾再恋爱，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不想。 那是一种一个人，寂静的，能听到自己回声的，冷静克制的感觉。 如果心里还有什么爱的话，那也只是un peau de. 像烈火焚烧过后的余烬，留下星星点点的炭。靠着那点余温，其实也能好好生活好多年。 想哭的时候，就买上一堆酒，在天台喝的烂醉，越喝越多，心里所有的悲凉和痛苦就弥漫出来了，然后开始哭，从默默流泪到歇斯底里，直到完全不能自制。这种痛哭流涕的时候，还要注意不能吵到别人，打扰到别人的生活，以至于别人问起，不好答复。成年人的生活就是如此。 安之在她的家里养了一条鱼，同时也养了一只猫。在那座山城同时也是雨城里，下着连绵不断的雨，夏雨好像啼哭，秋雨终于带了几分凛冽，仿佛一个冷静沉默的女子。安之想起小时候，院子里种的芭蕉树，看着大雨啪嗒啪嗒地打在翠绿的叶子上，小的时候的夏天绵长仿佛戴着永远的乐趣，是那样的快乐，为什么长大之后的夏天，就那样让人觉得压抑害怕。 她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头发倒是没有掉很多。等她哭累了去洗澡，唔，干干净净的，带着一种温柔治愈人心的味道。她的房间永远干净整洁，有时弥漫着甜腻的花香，有时充盈着雅致的檀木香气，她就坐在床头，开着暖光的灯，喝下一盏又一盏的红茶，想起一些遥远的事情。 想到她年幼时待在江边，种着的粉色的大朵大朵的花，红花绿叶，是那种自然艳俗的美。那些花的香气闷闷沉沉，闻久了让人有点喘不上气。她那个时候最喜欢在一个水池边，看河中心的一个人造的很小很小的无人岛，上面有很多芦苇，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如果她再小一点，就可以住在上面。 某些时候，她是如此的天真，即使她长大了。她很喜欢自然，同时喜欢和自然相关的一切东西，尤其喜欢花。在山坡上，那种山花烂漫，她在从中的感觉，是她幼时最单纯无忧的记忆。 她眼里的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消失的。又是什么时候，她开始学会了那种略过一切的笑，仿佛在告诉别人，没什么，没什么意思，没什么好说的。这样笑着的时候，有时会有一丝丝悲伤像小蛇一样从胃里划过，更多的时候，是公式化的，冷漠的，习惯的表情。 去看月亮，月亮升起来的时候，是那样的美丽，也是那样的快乐，她看着那轮碎掉的月亮，有些接不住掉落的碎片，那是她难以承受的重量。清微说，月亮不一定是圆的才好，人有悲欢离合…她看着他点点头，笑了笑，心里却在想，只是她的月亮再也不会圆了。 如同那枚残玉，握在手里，感受着它从通体冰凉变得温润，她握得那样紧，以至于手心开始滴血，呦，玉会伤人的呦！旁边的人这样说。她摊开手，看着它身上的裂痕，笑了笑说，不，伤人的从来不是玉。不是玉，是什么呢？ 阳光最耀眼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她想不起来，但下意识是讨厌的，那种刺目而耀眼的白光，会把人传送到一个陌生的新的世界。所以她既不喜欢晴天，也讨厌下雨。 她喜欢夜晚，听着煮茶的声音，即使在下雨，她也忍了，因为可以放她喜欢的音乐，或者戴上耳机。她有时摸着自己的心脏，是跳动的，而且节奏相当快，任何人问起她的状态，她通常都是轻快地回复，挺好的。但她更想说的是，还活着。 可如果不接触新的东西，或者新的人，她就感觉自己只是活着而已。好像她所拥有的已经得到的快乐是那样廉价，她可以轻易放弃掉它们，不管那些东西是她过去花费多少心血得来的，她很快就厌弃了它们。 “我一无所有地来到这个世界，一无所有的回来，其实我并未拥有过任何东西，有的只是抓不住的回忆和现在而已。” 在那个蓝紫色的花楹树盛开的夏天，她对着那个比她大一些，温柔而又疼爱她的女孩子说，我真的没有什么未来能够给你，然后微风吹过，带走了所有痕迹，她想，算了吧。 等某个夏天，在种满梧桐树的那座城市，她会在某个屋檐下听着风铃声，空气里带着合欢花的味道，街上的人肤色雪白，说些她听不懂的软语温言，她会张开双臂，向前用力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