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064:拆读《追忆似水年华》E03
P101-P152
理解了作者在感情经历的痛苦挣扎,我们这一节可以心平气和一些。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可叹他的父母因为不能懂他,所以待他是多么残忍,尽管他们从理性是爱他的。
分分合合
【阿尔贝蒂娜不经意中撒的谎,遇到小马塞尔这样一个心细如尘又敏感多疑的人是无处遁形的,信任的建立如同垒墙需要时日,可是只要有一次撒谎被抓住,犹如墙被抽掉一块基石,信任的墙也就摇摇欲坠了。】
我确实以为我将在这一天决定我们分手的事,并且动身前往威尼斯。
然而又发现了难以忍受的谎言,又把分手推迟到下一次。为了被爱,谎言不必真诚甚至机智。在此,我将爱情称为一种相互的折磨。
【哎,这里算不算斯德歌尔摩综合征?每次因为质疑谎言,小马塞尔对阿尔贝蒂娜难免严厉,过后又内疚,道歉挽回,加倍温柔。某种意义上这也是家暴吧,被家暴者一再容忍,因为施暴者会以超出平常的温柔体贴营造出爱的假象。】
我心里思忖:“假如我不爱她,她也许会更加感激我,因为这样一来,我对她就不会这么恶毒;噢不,这是相应的,因为我也就不会那么殷勤了。”为了开脱自己,我可以对她说我爱她……而爱情恰恰是铁石心肠和欺瞒狡诈的唯一借口。
每当这种吵架的夜晚,童年时母亲不能来向我道晚安的那种焦虑重袭心头,可是我性格的转变本身使我不可能如同从前向我母亲那样向阿尔贝蒂娜索取这种宁静。果真应验了弗朗索瓦丝在巴尔贝克就断言的那样:“这个姑娘只会给您带来忧愁。”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这么一闹,第二天早上阿尔贝蒂娜说她放弃原来的计划,不去维尔迪兰家拜访了,听从我的吩咐去特罗卡德罗看日场演出。为了回报她对我做出的让步,我对她说:只有在您身上我感受到说不出的优雅,这优雅永远使我着迷从来不让我厌倦。“
可我心里却在想:“不,她常常使我厌倦。“

人间烟火
【让我们忘掉不快,来看看作者为我们记录的这一段非常动人的人间烟火气息。】
旁边古老的贵族街区变得平民化,真是奇妙的景观,屋外,有上百种东西给我带来欢乐,我不愿因为睡得太久而失去其中的任何一种。
“哎,卖滨螺啰,两个苏买一个滨螺。”这吆喝声使人们争先恐后地走向号角响起的地方,那里有卖这些可怜的小贝壳类动物
【作者觉得这个像通俗音乐】
“蜗牛,新鲜的蜗牛,多漂亮的蜗牛”之后,蜗牛商贩遂带着梅特林克的那种忧伤和迷惘,配上德彪西的音乐,在这些悲怆的最后部分,用一种如歌的忧郁补充道:“六个苏买一打……”
【这个蜗牛贩子显然比较失落】
“给狗剪毛啦,阉猫儿啦,修尾巴耳朵啦。”
【这像嘹亮的小号打断上面的哀叹】
一个叫卖瓜果蔬菜的女贩推着她的小车子,吟唱着格里哥利切分的单旋律老调:
鲜嫩鲜嫩,青翠碧绿,朝鲜蓟啦,又嫩又美,朝鲜蓟。
尽管她对这种经唱谱可能一无所知,也不知道这七音其中四音象征着中世纪的四学科(算术、几何、音乐、天文),另外三音象征着三艺(语法、修辞、逻辑)
【小马塞尔你太牛了,逛菜市场听小贩吆喝都有这么多门道。】
缤纷欲望
这一声声吆喝勾起阿尔贝蒂娜的缤纷欲望,什么牡蛎啦,鲭鱼啦,淡菜啦,她什么都想吃。这时我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戈达尔大夫的一些话……
【我想,这一段隐晦的意思是表明性暗示,阿尔贝蒂娜生机勃发,精力充沛,欲望缤纷,而书中的小马塞尔体弱多病,他感到自己的未来与阿尔贝蒂娜的未来是截然不同的,怎能不忧伤,他感到阿尔贝蒂娜的笑是淫荡的,他试图要去证明,阿尔贝蒂娜是爱他的,他有能力支配她。实际上读者很清楚,他内心的恐惧嫉妒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无能为力。】
阿尔贝蒂娜刚刚离开,我就感到这种活动和生活无止无休、难以满足的出现对我来说多么疲倦,她用自己的种种活动打扰我的睡眠,她留下的一扇扇敞开的门使我生活在一种永无尽头的寒冷之中……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只让汽车司机(对,还是巴尔贝克那个)陪着阿尔贝蒂娜出去,却在一次闲谈中发现阿尔贝蒂娜有时能把司机甩开好几个小时,直到晚上六点再去接她,所以后来我还是让安德烈陪着她。
【如果阿尔贝蒂娜的欲望是缤纷的、直白的,那么,小马塞尔的欲望就是臆想、补偿性的,犹如不能走进春天去的埃尔斯蒂尔请人摘一些蝴蝶花到家里来那样。他远远望去,对一个爱打扮看起还挺出色的一个送奶小女工有些兴趣,因为这事有个小风波,所以我们这里要先提一下】
母亲来信
母亲是反对我让阿尔贝蒂娜继续在我家住下去的,但话说得非常委婉,因为她担心我把信乱放;她还声称对我的巨大开支感到恼火。
正好这时,这个送奶的小女工来到家里,我打算让她给我送信跑腿,于是弗朗索瓦丝把这小女工领了进来。
可惜!一旦来到我的身旁,这个有着一条条发绺的送牛奶金发小姑娘显得拘谨畏缩,她打消了在我身上唤醒的无数想象和欲望。
我没话找话地让她把报纸递给我,却猛然看到报上的消息,莱娅小姐将加入特罗卡德罗的日场演出。对,就是阿尔贝蒂娜今天要去观看的演出,那么,她们岂不是就有机会见面了吗?
【这个莱娅小姐算是一个公开同性恋倾向的偶像明星,简直是小马塞尔的克星,压垮他与希尔贝特恋情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发现那个送奶女工还待在那里,此时我已经没心思写什么信让她帮我送了,塞了五法郎给她打发她走。
爱的病理分析
阿尔贝蒂娜与莱娅是什么关系,甚至是否认识,我不知道。我只是根据一些以往的蛛丝马迹推断阿尔贝蒂娜可能认识曾在巴尔贝克出现的两个女孩,(可能而已,书中一大堆推论都只是可能)而那两个女孩又是莱娅的粉丝。
【就这样?就可以起风波?作者说了以下的话】
因为任何人都不愿开启自己的心灵。
因为这些恋爱中先就存在着一种女人的原罪,一种使我们爱上她们的原罪,所以,当我们忘却这一点时,我们就不太需要女人,为了重新开始恋爱,就必须重新开始受磨难。
既是主人也是奴隶
我让弗朗索瓦丝去到剧场把阿尔贝蒂娜找回来,并要她在剧场就先打电话通知我阿尔贝蒂娜是不是愿意回来。我在焦急中得到的信息是阿尔贝蒂娜马上会跟弗朗索瓦丝走,且没有任何不高兴。
阿尔贝蒂娜与她们重新接上关系这一危险一旦得以避免,马上就在我眼前丧失其重要性。
我对阿尔贝蒂娜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感激之情……(她一见我即兴给她的字条便立即郑重其事地让人打电话告诉我她马上回来,让人把她带回来。我比自己想象的更像主人。更像主人意味着更像奴隶。
在等她回来的这段时间,我打开钢琴,沉浸在音乐的遐想中。